“我曉得，你說過的。”
“嗯。”
楊小娥眼神中寫滿心疼，伸手過去抓住老倌手背，“振國，你別太難過，趙姨會慢慢好起來的。“
“我曉得，只是，想起她這次出事，家裡一個人都沒有，就有些傷感。”說到這裡，張振國語氣裡滿滿是愁苦，趙金芳家裡沒啥親戚，老倌病亡的早，戰友在某次出任務過程中與歹徒搏鬥不幸犧牲，都是同鄉人，又一起相約當兵的，張振國當時握着僅有一口氣的戰友手臂，一切語言盡在泛紅的眼眶中。
之前幾年，張振國，魏大勇，陳澤，瓢子等幾個戰友都格外關照趙金芳，但這兩年，他們結婚的結婚，忙事業的忙事業，有時候一個月也難得去趙金芳家裡探望一次。
現在趙金芳這個情況，想說讓她搬進來跟媳婦一起住，但這也是給媳婦壓力，畢竟媳婦操勞三個娃娃，還要照顧楊小軍，歡歡，以及楊小英和工作室，全是讓人放心不下的人和事。
當然，張振國要是執意，媳婦也不會反對，只是，他不想本身屬於自己的責任，這會推到媳婦身上。
趙金芳是個快五十歲的人，往後身體越來越差，這可怎麼辦？
張振國忍不住垂下頭，聽到媳婦喊了聲，他擡頭看去，媳婦原本一對清瑩秀澈的大眼睛，可現在有些暗淡，顯見的黑眼圈，都是被一件一件煩心事給折騰的，張振國心疼了，道：“好了，你去睡覺吧。”
楊小娥卻沒有動，偏着腦袋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完了看一眼牀上的趙金芳，道：“振國，要不，咱給趙姨介紹一個老伴吧？”
說完轉眸看向老倌，對自己這個法子覺得很贊，一對暗淡的眼睛這會漸漸有了光芒。
媳婦忽然這麼提議，張振國微微一怔，“找老伴？“
“對，趙姨現在年紀四十九，還年輕，找個年齡不相上下的老伴，這樣互相有個照應，你覺得呢？”
“可是，趙姨能接受嗎？”張振國贊同媳婦這個提議，但覺得實施起來很有困難，道：“趙姨老倌死了二十年了，要是她想找，也不會等到現在，我估計是她沒有這個心。”
“可是一個人過日子，孤零零的太可憐了。”楊小娥又略一思忖，正色道：“這樣，我私底下物色人物，趙姨那邊不是也需要人手幫忙嗎，到時候安排給趙姨幫忙，不說破，讓他們自己相處，等處出感情了，到時候咱們再牽線讓他們結婚。”
張振國想了想，點點頭，道：“成，那這個事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楊小娥自信滿滿地應下來。
張振國伸出手臂，把媳婦圈進自己懷裡，兩人腦袋靠着腦袋，望着窗外湛藍色的夜空，一顆顆閃着銀光的星星，他道：“小娥，嫁給我讓你受苦了，沒在你身邊相陪，爹欺負你了，也沒法給你撐腰，如今懷孕，也是半個月或一個月才見一次，這一走又不曉得啥時候才見面，家裡的事情，以及工作，全部都是你操心，我沒做好老倌的責任，這會又把趙姨的事丟給你……”
說着說着，張振國嗓音就哽咽了，道：“小娥，這輩子能娶到你，真是我張振國上輩子燒着高香，咱們結婚到現在，我虧欠你太多了。”
“振國，你……”
“小娥，你不曉得，有心娶你的那會，我就在心裡默默發誓，這輩子都把你帶着身邊，不允許哪個欺負你，哪怕你爺要訓你，那也得經過我。但是結婚後，你一次次被人欺負，我都沒再你身邊，我……”
“誒，我也沒有被哪個欺負呀，你別太自責了。”楊小娥道。
她這人雖然性情溫，可也不是個任人欺負的窩囊廢，工作室成立到現在，不少人對她眼紅病，私底下給挖了不少坑，雖然有點小損，可到底是一個一個擺平，沒讓自己受半點委屈呢。
不過，在張振國的眼裡，媳婦個子小小瘦瘦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講話溫聲細語，就是最容易被人欺負的那種啊，太需要他保護了。
張振國微微低下頭，楊小娥看到他眼淚就落了下來，曉得老倌是真的愧疚，忙半開玩笑的道：“誒，我真的沒有被欺負過，以前不會，將來更不可能！何況我有三個娃娃呢，哪個欺負我，就喊他們上去幫我打架。“
張振國被逗笑了，楊小娥伸手替他揉了揉眼睛，道：”振國，我曉得你心疼我，這樣，等把這些事情一個一個都辦好了，我就去隨軍，這樣你就能保護我了。“
“啥時候辦好？”
“嗯，我想一下，蓋房子，得需要半年，蓋小區，得需要兩年，趙姨那邊生意，得需要三四個月操心，還有趙姨尋老伴，也得需要時間，還有……”
她還在掰着手指頭數呢，聽見張振國無奈地說：“算了，等你隨軍恐怕得四五年後，目前就這麼多事需要處理，往後事情也會有。”
楊小娥秀眉微微皺起，“也是哦，事情太多了太雜了。”
小弟和侄女也還小，兩三個月後又剩下三個娃娃，全需要操心，要說把工作的事情全部交給助理吧，可這些孩子咋辦，總不能帶着保姆去部隊隨軍吧？
她倒覺得沒啥，只是擔心張振國那邊會受領導訓話，畢竟，當兵的講究吃苦耐勞精神，自己這作風是富太太太張揚了。
楊小娥若有所思，接着雙眼一亮似是有了答案，“我曉得了，買車子，這樣方便多了，反正部隊距離縣城又不遠。”
這目標早就在計劃中，只是後面懷孕了，車子學到一半就擱淺了。
“山路彎曲，不好走。”
“沒事，到時候把路擴大。”楊小娥道。
方便自己，也方便附近村民進出山幹農活，預計完成工程也就四五千塊錢，這會工作室擴張，往後掙錢更多，再加上趙姨滷味那邊也有分紅，節省點錢就出來了。
張振國暗歎口氣，媳婦真是夠自信，對未來規劃一件比一件讓人瞠目結舌，不過，張振國是相信媳婦能做到的，畢竟，她腦袋瓜靈活一般人比不了。
“好吧，隨你的，但是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我這邊會爭取一個禮拜至少回來看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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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放心，我不會給自己施加壓力的。”也就老楊家窮得玉米麪都吃不起那會兒，她每天焦急，不分白天黑夜地織毛鞋，就是想多掙點錢好讓小弟吃飽。
張振國不再作聲了，雙手撫摸着媳婦的俏臉，脣落於她光滑的額頭，楊小娥心裡顫悠了一下，悄悄地伸出手臂抱住老倌，眼睛也微微閉着，俏臉輕揚把紅脣湊到了他嘴上。
就在兩人輕輕地咬磨時，忽然聽到牀上的趙金芳發出了一點聲音，楊小娥立刻推開張振國，低着頭紅着臉整理垂落耳際的髮梢。
趙金芳醒來兩分鐘有了，本想掀被子上個廁所，然而看到小倆口靠得很近，接着四瓣脣緊貼在一起，她只能閉上眼睛沒動。自打出院回來，楊小娥怕趙金芳虛脫，給她兌了不少的白砂糖水喝，忍着尿意兩分鐘就堅持不住了，於是輕輕咳了一聲。
張振國面上一熱，尷尬地問，“趙姨，你是不是想喝水？”
楊小娥站起身，有些慌張地道：”那個，我回去睡了。“
趙金芳喊住，“小娥，等會，你扶我上個廁所。”
“哦。”楊小娥臉頰燒紅，低着頭應着。
趙金芳只是想上廁所，回來後喝了點水，又睡了。
第二天張振國給媳婦做了早點，主食白米粥，四個煮雞蛋，一碗菠菜湯，去菜市場把當天的菜都買了，又交給擺水果攤老闆三十塊定金，往後每天早上送新鮮水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