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停下手裡活兒探出腦袋往外邊看,也不小弟楊小娥跟周叔說了些啥,周叔情緒高漲竟然就鬆懈了並且點頭同意,“成,這樣的話,我還勉強同意。”
侯大梅心慌慌地道:“她爹,你咋了這是?有話不能好好說,跟小娥嚷嚷啥?”
楊小娥笑,“嬸子,沒有嚷嚷,我們這是在討論呢。”
“還說沒嚷嚷,你叔臉紅脖子粗的,我跟他相處大半輩子了能不曉得。”侯大梅真是氣急,多好的丫頭啊,待自家不薄咋個還能翻臉了呢。
周叔撓了撓頭髮,彆扭地道:“小娥說六四分,我六,振江四,我能同意嘛,肯定不能啊。”
侯大梅一聽,也急眼了,三兩步走上去勸,“小娥,你聽我說,振江學東西挺快的,對木匠這一塊很有天賦,我跟你叔生活大半輩子,能看出點矛頭來,你可別給你叔那麼多,他老了,幹不動活路,沒準往後體力活還得靠着振江把守。”
楊小娥笑着道:“嬸子,你莫急,聽我說,這工作室成立後就是一個工作崗位,座機這些都按了,廣告也投出去,可不像是以前那樣等着人上門找了做事,現在即使等人找,但更多是他們打電話過來諮詢或預約,這些都需要崗位不能離人。考慮到前期生意少暫時不招工,就周叔和大哥兩人上班,誰也料不準人家會幾點鐘電話過來諮詢或預約啥的,我大哥沒上過學,也是擔心人電話過來諮詢或者預約的沒法說清楚,耽誤工作,所以,這方面前期恐怕周叔得多多把握。”
言下之意,自強工匠成立後,得周叔多多操心接活的事兒,眼下每個村子都幾乎按了電話,投放出去的廣告也寫着張家電話或工作室電話,難保人家會打哪個,所以都得盯緊點,而且得周叔盯緊了。
接到一個電話那就可能接到了一個接活的機會呀,侯大梅自然樂意了,巴不得老倌一天二十四時都待在崗位上把守。
“成成成!我贊同!你周叔現在也是有工作的人了,必須得天天老老實實坐辦公室,家務活都不讓幹!”侯大梅心裡樂開了花,嘴根本就合不攏。
“成,那就這麼定了。”坐班的事情定了後,張振江擱家裡也不孤獨了,楊小娥一顆心徹底放下李。
這會微微一笑,大方有禮地衝大傢伙說幾句客套話,完了衝廚屋裡喊,“兩位嬸子,飯菜熟了不?我們可是餓的前胸貼後背呢!”
“好啦,洗手開吃。”齊嬸子探出腦袋笑呵呵地招呼,手裡麻利將最後一道麻婆豆腐拿鍋鏟剷出來擱碗裡端上桌。
整齊的六大碗,冒着熱氣,散發着誘人的味道,香味飄出院牆外,勾得路人心癢癢的,忍不住停下來狠狠地吸鼻子。
齊嬸子這手藝也不是蓋的,一頓飯顧忌了所有人的口味,就連碗底的渣子都吃了個精光。
吃飽喝足了,侯大梅和周嬸子搶着洗碗筷,齊嬸子端着盛有肉和白米飯的碗又是滿院子追着歡歡餵食。
張振江跟楊小軍蹲地上討論十二色彈珠的最新玩法,一人手裡拿着彈珠不能彎腰,珠子置於眼睛高度,接着放手讓彈珠去砸地上的彈珠,砸中了就算贏。
看到齊嬸子追得滿頭是汗,楊小軍一臉無語地搖了搖頭,嘆氣道:“哎,有這種侄女真頭疼,吃飯都不讓人省心。”
說得好像他自個沒從這年紀走過一樣,鍾先生擱邊上坐着,好笑地搖了搖頭。
張振江回頭瞪了歡歡眼,訓得有模有樣的,“別跑,吃飯好好吃,浪費糧食就是犯罪。”
歡歡感覺到一個惡狠狠的目光,立刻停住腳步不敢再跑了,齊嬸子總算追到人,逮着一陣喘氣,“誒喲,我的歡歡喲,可別跑了,再跑這飯菜都涼了,吃了可是鬧肚子喲。”
說着拿勺子舀了一勺塞入歡歡嘴巴里,小傢伙眼神悻悻盯着張振江背影,乖咪咪嚼着嚥下肚子。
楊小娥擱二樓抱着老二哄了睡覺呢,看到這幕一下子受驚了,總覺得張振江這是已經從傻人路線轉回正常了呢。
鍾先生跟周叔擱院子裡翻一本日曆在選黃道節日,避開張振江和周叔生肖的衝日,以及工作室大門朝向的煞向後選擇,最後一致認同週一的上午十點鐘是開業的黃道吉日。
“那就這麼定了。”鍾先生把日曆本合上,笑着道。
周叔激動地點頭,“你是老師出生,你說啥我都依你!”
老二躺在媽媽軟軟的懷抱裡,搖啊搖的慢慢地閉上眼睛睡着了,楊小娥將他抱了進屋,跟老大老三一起放在牀上,三個睡得那麼香,胖乎乎小臉上嘴角掛着彎彎的笑容,好像在做啥美夢呢。
楊小娥輕輕俯身,脣落於每人的額頭,這纔不舍地拿毛毯給他們蓋着,輕手輕腳推門出去再關嚴實。
下樓看到周叔一臉激動,笑着道:“這是選好日子了嗎?”
周叔點頭,“鍾先生說週一是開業的黃道吉日,日啥鬥啥的,咋個說來着,反正就是一天能收進一斗黃金。”
“日進斗金。”鍾先生道。
“對對對。”周叔樂得直點頭,一口黃牙在燈光的照射下,越發顯眼。
侯大梅忍不住擠兌,“瞧你那牙齒,也不嫌丟人。”
周叔這才恍然,不好意思地伸手捂住嘴巴,但心裡激動得很啊,當真做夢都沒敢想周家也有脫貧致富的一天。
家裡還有兩隻母雞等着喂呢,侯大梅跟幾個人招呼客氣完,拽着嘴根本就合不攏的老倌出了張家朝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