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炮仗家裡,飯後一家子坐裡屋圍着火盆,就閨女跟女婿離婚的事再進行商討。
今天這些事,讓黃金麗更加看重了陳澤的心寬大度,此時眼眶泛紅,苦口婆心的勸,“美伢,你就聽你爹的吧。”
李美伢面無表情地道:“媽,這事沒啥好說的,我離婚。”
李炮仗沉着臉,拿煙桿敲了敲桌子,又狠狠地抽了一口,道:”我不同意,這輩子,我就認阿澤一個女婿!你要是非要離,天一亮就趕緊滾,別回這個家了!”
黃金麗擡手給老倌手臂一巴掌,難得閨女肯坐下來一起談心商議,這纔開始呢,就難聽話又罵上了。
“我告訴你,美伢是我的命,你要是把她刺激走,我也走!”黃金麗威脅道。
李炮仗眼睛瞪向她,“你走,你趕緊走,這個家沒得你們還不能運轉了!”
老倌對自個說這難聽的話,黃金麗也受不了了,鼻子一酸,原本在眼中打顫的淚珠子,這會再也繃不住了。
看到媽在哭,李美伢心也跟着抽疼,從口袋裡太初紙巾伸過去給她擦,完了將她攬在懷裡,”媽,對不起。“
“曉得對不起,你咋個還離婚呢?美伢,咱別離婚了好不好?阿澤多好的娃兒啊。”
李炮仗抽了口悶煙,低嘆了口氣說:“就阿澤這男人,就算你離婚,他對咱家該咋樣還是咋樣,你好意思這麼虧欠人家嗎?”
李美伢心裡也糾結不已,但陳澤嫌棄娃兒是事實,她不想離婚,可跨不過那道心牆啊!
心裡的委屈,第一次當着親爹媽面化爲淚水奪眶而出,李美伢低下頭,咬着下脣,也第一次把心裡的想法告知二老,”爹,媽,我知道阿澤是好男人,可他不接受念澤是事實啊,當初他看都不看一眼念澤,我才難受,才帶念澤走啊,你們說,親爹嫌棄娃兒,我還能跟他繼續過日子嗎?“
李美伢淚流滿面,心如刀割一樣,說道:“我有能力掙錢,憑啥要受這份委屈跟他過日子啊?又不是沒了他,就不能活了?”
倆人木愣愣看着閨女,不咋敢相信陳澤竟是那樣的人,自個娃兒,爲什麼要嫌棄?先天不足發育,那也是親骨肉啊,血濃於水啊!
這時,念澤小步子噠噠推門跑過來,李美伢趕緊手抹去臉頰淚水,小傢伙小胖手搖晃她膝蓋,奶聲奶氣的道:“媽媽,尿尿,尿尿。”
李美伢手揉揉他毛茸茸的頭髮,微微笑道:”咱們念澤長大了,自己去尿啊。“
“恩。”小傢伙猛一點頭,轉身小步子噠噠朝外邊跑。
李炮仗眉頭緊皺,磕了磕煙抖子,道:“美伢,他當真嫌棄念澤?”
“恩。”李美伢點頭,抹了抹眼淚。
“那就離。“李炮仗冷冷的哼了一聲,”念澤是倆人生的娃,這都嫌棄,這婚不要也罷。“
黃金麗神色大變,“她爹,你當真同意啊?”
剛撿回念澤時,她也嫌棄啊,一隻胳膊長一隻胳膊短,可不就是被詛咒的娃兒麼,女婿對此有看法,也可以理解嘛。
外邊的念澤上完廁所回來,想玩外婆買的皮球,但在院裡尋了會沒找着,小眉頭皺着,腦袋兒偏着想,忽然雙眼一亮似是有了答案,小步子噠噠往院門跑。
輕輕把門栓拿下,再一拉,一扇門便敞開了,念澤吃力地跨過有三十釐米高的門檻,接着便貓着腰桿尋找皮球。
李美翠來到李炮仗家,但院門緊閉着,進不去正苦愁臉想法子呢,這時門咯吱一聲敞開了,一個小不點噠噠跑出來。
此時,李美翠神情呆滯走過去的時候,擱念澤身邊蹲下來,歪着腦袋看向他,咧嘴詭異一笑,”小朋友,你在做什麼呢?“
念澤被突然冒出來的人嚇了一跳,但定看仔細,表情呆滯,頭髮如亂草,肌膚又黑又黃,就跟在市區見過的乞丐一樣。
媽媽說,乞丐雖然髒,但是很可憐,他們沒家住,沒親戚朋友,只能每天沿街乞討過日子。
排除壞人後,念澤膽子有些大了,說:“皮球,皮球。”
一歲零一兩個月的娃娃,哪裡會說那麼多單詞,可能是血緣關係有心靈感應吧,李美翠竟然懂了,手遞出去,“阿姨帶你找皮球。”
念澤猶豫了會兒,終究把手交於她。
那邊,正就孩子要回來還是不能要這話題,李參軍跟婆娘進行激烈的討論,中途楊小娥上次廁所時路過李美翠房屋,透過窗戶看到裡邊燈光敞亮,但牀上沒人,便在院裡尋了兩遍,再看向敞開的院門,心裡隱約覺得出大事了。
大傢伙兵分兩路,張振國護送妻兒回家再到李炮仗家裡問,有點懷疑人是不是聽到啥信息才走的,真是那樣對李美伢肯定沒好事。
另外李參軍跟婆娘則是朝村口跑去,閨女清醒的時候總說想魏大勇了,要去他家找。
這邊,李美伢就離婚這事將爹媽說服,起身準備洗澡睡覺,卻發現房屋裡沒念澤身影,擱院裡尋了一遍,又看到敞開一半的門,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嚇壞了。
三人擱家門口草堆翻了個遍,沒尋着人,這時候張振國匆匆跑過來,把李美翠真實情況向李美伢一說。
李美伢愣了一瞬間,反應過來後,撒腿就朝村子裡可疑地方跑,心中泛起了滔天巨浪。
原來李美翠精神病了,原來念澤的親媽是她?!!
李美伢一邊追,一邊喊念澤的名字,隱約聽到回聲從村西頭傳來。
那邊有座破敗寺廟,當年媳婦還在那邊挨蛇咬傷,張振國腳下生風跑過去,看到李美翠抱着念澤閃身鑽入寺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