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馬上出月子,兩嬸子對楊小娥的出入放寬,風平浪靜的日子許她在家門口轉悠散步。
“小娥,你這還有兩天就出月子了,是不是得去部隊隨軍了?”周嬸子道。
楊小娥俏臉掛着幸福的笑,道:“時間倒是這麼定的,不過還得請滿月酒,不曉得振國是咋個安排,聽他的。”
齊嬸子一排腦門,欣喜地道:“喲,對哦,滿月酒是在哪裡辦?”
甭管建設村還是這邊,都需要提前兩天準備食材。
“嬸,到時直接上利民大飯店吃,方便。”
“這倒是成,可畢竟是飯店,吃一頓下來多貴呀。”
“沒事,也不是常吃。”楊小娥笑着說道。
五一勞動節那會領着全工作室人去吃了頓火鍋,現在提起來大傢伙都咽口水饞呢,她琢磨着晚上老倌到家商量一下滿月酒就請客吃火鍋。
三人一人抱着一娃邊說邊散步,起風了,就往家門口回。
“咦,等等,你們看,那個是不是振國呀?”周嬸子再進院門回神關門時,就看到幾百米遠外一個穿着軍裝的男人,高大身材又健碩咋個瞧都像張振國。
楊小娥和齊嬸子跟着走了出來,自己的老倌楊小娥自是一眼就認出來,但身邊跟着的那位瞧着像老頭背影的男人又是哪個。
“振國在縣城還有親戚呀?”齊嬸子剛講完,就看到有個妹子朝倆人走了過來。
這妹子,就是魏玉芳。
風吹有點大,齊嬸子忙關門擋住,進院時嘴裡斥責的說道:“誒喲,你們說振國三天兩頭不見影子,是不是去找魏玉芳了?”
“我看是。振國這娃,不曉得魏家怨恨小娥嗎,咋個還跟他們走近乎呢。”周嬸子十分不滿意地道。
楊小娥心裡裝着是,面上表情不太好看,只道:“嬸子,外邊風有點大,我回屋歇着了。“
“誒,成。”齊嬸子應着。
等人進屋了,周嬸子拿胳膊彎碰齊嬸子,小聲嘀咕,“你說,小娥是不是吃味了?”
“誰說不是呢,振國出去幹啥也不說聲,是我,我也有意見,何況是跟魏玉芳呆一起。”
“也是,哎,小娥還坐着月子呢,振國太不懂事了……”
“……”
楊小娥擱屋裡,三個娃娃躺在趙金芳和韓大叔共同買的搖籃牀裡,一晃一晃地慢慢眯着眼睛香香睡去,她面色沉着,望着搖籃裡的娃娃,眼神有些放空,腦海裡胡思亂想。
老倌曉得魏玉芳喜歡他,卻還要走在一起,身邊跟着魏民兵,一臉笑意,瞅着像是吃過晚飯一家子出來散步的樣。
明知魏玉芳不安好心卻偏偏往上趕,明知自己跟魏玉芳誰見誰都會隔心,還要巴着趕,這簡直不能忍!
就不在意自己的感受嗎?
長久的婚姻生活,都需要夫妻倆人用心經營,坦誠相對,尊重對方,學會傾聽,哪一塊都缺少不了。
可是現在老倌隱瞞自己,這楊小娥不能接受!
齊嬸子周嬸子在外邊小聲嘀咕,也擔心楊小娥心裡想不通落下月子病,但這種事情也不好得開口。
這時候院門被人推開,兩位嬸子轉頭望出去,接着面色露出喜色,“喲,振國,回來了。”
楊小娥飄遠的思緒被拉回,起身,踮起腳尖透過窗戶望出去,老倌拍了拍伸手灰塵,問,“嬸子,你們都吃過飯了吧?”
“吃了,振國,你這次也擱外邊吃了吧?”齊嬸子問。
“吃了。”張振國應着,將外套脫下來後掛在門背後,接着做着這段時間只要出門兩三個時辰返家就必做的事——洗澡。
楊小娥終於明白,這洗的是魏玉芳身上的那股濃郁香水味啊!
這一刻從未有過的疲憊席捲全身,楊小娥靜靜看着張振國走入廁所,隨之關門,腦海中關於兩人的各路記憶涌出。
嫁給他,他卻常年駐守部隊,生活中很多事情都難以幫到自己,如今憑藉努力把生意越做越大,還得顧及他家庭每月分紅給予。
可以說,她付出了很多,但張振國呢,也許付出也多,可爲什麼這一刻她忽然感受不到?
坐月子期間老倌跟愛慕他的妹子及家人吃飯散步,這算什麼事,這段婚姻,還值得繼續嗎?
想着,張振國已洗完澡開門出來,身上穿着乾淨的衣裳,頂着溼漉漉的頭髮往房屋這邊走。
楊小娥收起思緒,微微閉上了眼睛,不動聲色的深吸了兩口氣,再慢步回到牀邊坐着。
“娃兒們有沒有鬧?”張振國推門進來,門背後有掛着毛巾,拿着擦拭頭髮走到搖籃邊俯身看孩子們,各個眯着眼睛呼呼大睡,小臉蛋胖乎乎,有種三個小時不見又長胖的感覺,不禁伸手捏了捏寶寶的臉蛋,再輕輕刮小鼻子。
楊小娥面色平靜,說道:“沒鬧,挺乖的。”
“嗯。”張振國嘴裡應着,捏完老二捏老三,這下可不小心把小傢伙弄醒了,微睜開眼睛看了他眼,嘴巴瞥着,瞅着就要哭了,但很快又眯着眼睛香香睡去。
張振國堪堪鬆了一口氣,沒敢再捏了,就邊上空椅子坐下來專心擦頭髮。
“振國,你今天下午幹啥去了。”楊小娥問。
“哦,去戰友家裡看了看。”張振國道。
“哪個戰友喲?瓢子嗎?”楊小娥又問。
張振國低頭輕咳一聲,道:“……不是。”
“那是哪個?”楊小娥就不打算放過,追問下去。
“你不熟悉。”
“哦。那改天引薦一下吧。”
“都去部隊了還引薦幹啥。”張振國起身走到門邊,將毛巾掛起來。
心裡惴惴不安,就怕媳婦看出點啥來,她可是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呢,不然就攤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