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不做美,下山途中下起濛濛雨來,原本崎嶇的山路現在更是難走。
“把衣服穿上,彆着涼了。”
楊景瞥見安曉蘭身子微微顫抖,脣色有些發白,二話不說脫下了身上的小棉衣外套往她身上披上,語氣裡是不容抗拒的霸道。
“不,不用了,回頭該你自己着涼了。”
身上突如其來的溫暖,讓她有些措手不及,但這份溫暖不該是她能貪戀的,安曉蘭沒有任何考慮,下意識的就要把外套脫下還給楊景。
“讓你穿着就穿着,哪來那麼多話,我一大小夥還能被幾點毛毛雨給凍着。”
楊景眉頭一皺,這丫頭還真是無時無刻不在逞強,明明冷的上牙跟着下牙打架了,還裝作一副沒事人的模樣。
“那,那好吧,謝謝你楊景。”
氣氛有點奇怪,安曉蘭只覺得他好像有些動氣,但這氣從哪來就不知道了。
安曉蘭看着被他握緊的手腕,冷冽的樣子確實有幾分威力。
“那邊的葉子挺大的,咱折幾張擋一擋吧,這雨勢看着一時半會兒停不了。”
安曉蘭手遮着額頭,眯着眼睛望了望天,飄飛的毛毛雨把周遭的一切景色鍍上一層朦朧的美感。
但現在不是欣賞風景的時候,離下山還有一段距離要走,這還不到家的,估計兩人全身就該被雨打溼透了。
“你站着別動,我去折幾葉回來。”
楊景往路旁幾米處的地方走去,下雨打溼的山路不好走,幾次險些滑倒,直把安曉蘭看的眼皮子跟着跳了幾下。
“小心點楊景。”
安曉蘭衝他背影喊道,這關切的樣子任誰都能聽得出來。
楊景背對着她舉起右手一揮,表示安好。
“這傢伙耍什麼帥呢!”安曉蘭見狀嘀咕了一聲,可內心還是不能否認,這樣的楊景讓她覺得有種超越了年齡的成熟,令人產生了安全感。
“胡思亂想啥呢!怎麼能被一件衣服給收服了,我又不是真的十來歲的小姑娘。”
安曉蘭總是自認爲自己成熟,應該比任何同齡人獨立,但她不知道,就算是前世加上重生,都沒有被來自異性如此的關懷過,就連前世的丈夫張鬆都對她不曾關心過。
就在她走神的時候,楊景只顧着摘下幾片樹葉,卻沒留意腳下有處青苔,一個趔趄猛地打滑,整個人瞬間撲倒在地。
“……”剛纔的美好形象全部幻滅,安曉蘭有些不忍的捂住雙眼。
“還好吧?”
一眨眼的功夫,楊景已經爬起走到她的面前,胸前的衣襟溼了一大片,青苔伴着碎葉子沾在身上,再看向他臉上時,情況也好不到哪裡,顯然是摔着水坑裡去了,泥土混着水糊了一臉,狼狽又好笑。
安曉蘭從身上拿出手帕遞了過去,見他滿臉不在意的樣子,隨即跟着笑了出來。
“看我摔的很開心嘛你。”
楊景也不客氣,直接把手帕拿了過來,見她笑眼彎彎的看着他,嘴角也跟着揚起。
“哪有,我像是幸災樂禍的人嗎?”
安曉蘭忙斂下笑容,非常正色的看着他說道。
“像。”楊景也不假客套,一點面子也不給。
“咳,作爲朋友你這麼看我表示很難過。不過看在你這麼捨身爲人的情義就不跟你計較了,怎麼樣?還能繼續趕路吧?”
被揭穿了也照舊臉不紅心不跳的,安曉蘭淡定的從他手裡拿過兩扇葉子作爲擋雨的用具。
“沒問題,不過你這手帕等我洗乾淨再還你。”
楊景說時,已經把臉上的泥水擦的差不多幹淨了,再看手裡的手帕已經成了黃灰色了。
“不礙事的,我回去自己洗洗就行了。”這對安曉蘭來說本就不叫事兒,但他卻異常的堅持,索性也就隨楊景的意思做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繼續往山下的路趕着,眼前天灰濛濛的,放眼望去周遭的景色也融入到了雨幕中。
“這路越來越不好走了,你小心點楊……啊……”
正當安曉蘭想給楊景提個醒,這腳下被打溼的布鞋一個不小心就往青苔石子上踩,瞬間整個人往前滑倒。
“當心!”
楊景一聽見身後的尖叫聲,自然的轉過身去,眼前突然放大的面孔以及身體已經讓他無暇顧及其他,直接張開雙臂將其接住。
“你怎麼樣了安曉蘭?”
抱着她時,楊景才意識到,看似瘦弱的安曉蘭其實更是消瘦,這單薄的身子能跟着他滿山的跑,滿山的採藥,卻是一句苦累都不說,實在是非常令他吃驚的事情。
“沒,沒事,還好有你擋在我面前,不然我就得摔個狗啃泥了。”
安曉蘭的個子只到他的胸口高,只顧着沒有摔倒在地的這份慶幸,等說完的時候才意識到兩人的接觸超越了界限。
“這麼可愛的女孩子摔成狗啃泥可不行,呵呵,當心點走路,別顧着提醒別人忘記自己。”
楊景看着她仰起臉對着他露出柔柔的笑臉時,心口忽然像被什麼撞擊了一般,這一刻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滿足’。
“你這是在報復我剛纔取笑你的仇嗎?”
安曉蘭被他這火辣辣的眼神嚇了一大跳,雖然她現在只是個發育不良的十四歲少女,但像她這年紀在村裡頭離嫁人也是不遠的,就像之前的安曉燕,不也是十二歲就給賣給人當老婆了。
“哪敢,我是關心你。”
楊景不捨的看着她,儘管頭髮已經被細雨打溼緊貼着臉,但也不妨礙他欣賞的眼光。
“你,你還不放開我,這樣子被人看見了可就說不清楚了。”
安曉蘭忙推了他一把,結果用力過猛,楊景一個不防就往後倒退了幾步。
“哎!對,對不起,我沒想到會這麼使力。”
幸好楊景腳下底盤穩,不然這會兒就該滾下山了。
“沒事沒事,你那點力氣在我這還看不上眼的。”
楊景滿不在乎的搖搖頭,嘴角噙着笑意,看着心情反而更好了。
“真愛嘴上逞能。”安曉蘭也摸不透他的意思了,揉揉鼻尖嘟囔了一句。
“走吧,差不多快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