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駿德心裡很清楚,自己這些話一說完,肯定會有人來找白豔兒訴苦的。土匪嘛,都散漫慣了,自己一旦嚴格一些,就會有想這些人一樣出來挑刺。自己裡今天說什麼都不能手軟,還有那些人看着自己呢。只要自己退縮一點,這威嚴掃地,日後可就亂了套了。而自己定的這些規矩也是爲了約束這些匪性十足的這些人,日後自己可是要集中力量辦大事的,要是命令下了,底下陽奉陰違亦或是膽大包天的不執行,那可是要壞了自己的大事了。
“姑姑,所有的這些規矩都是經過侄兒深思熟慮後才決定的,對於咱們是有好處的。另外咱們身逢亂世,兵荒馬亂之中,只有兄弟們能打能拼,才能在這戰亂中生存下去。這樣訓練也是爲了增加自保的籌碼,咱們這些人哪有安逸休息的時候,戰事欲起,我們只有戰爭和準備戰爭階段,只有現在拼命的訓練,在真正的戰爭到來,兄弟們拼命的時候,纔會知道現在所有的訓練都是能提高戰場上的生存能力的。”雖說陳駿德要殺雞儆猴,可也不能不管不顧,也是耐心的跟白豔兒解釋了起來。
白豔兒很不理解爲什麼陳駿德總是提到戰爭,就算外邊打得熱火朝天,可又關山寨何事?大不了有敵來犯的時候。大不了依靠山中地形,兄弟們齊心協力,總能守得住這一畝三分地來。可聽陳駿德的意思,他好像話裡話外透漏出來的是參與戰爭的意思。白豔兒想到這裡心裡頭突然一驚,莫不是……?
想到這裡白豔兒突然開口問道:“駿兒,你跟姑姑說實話,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看你這架勢不像只是要做一個總瓢把子那麼簡單啊”!
陳駿德給了白豔兒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後說道:“姑姑切莫着急,等我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我再與姑姑詳細的說清楚這中間到底是什麼情況。”說完轉過頭來,對着自己身邊的齊大嘴問道:“大嘴啊,咱們第二條規矩是什麼”?
“一切命令聽指揮,要絕對的服從。違者就將這架子上的棒子都打折爲止。”齊大嘴張嘴就來,毫不猶豫的說道。
“沒錯,既然都清楚你還在這等什麼呢?執行吧。”陳駿德一臉漠然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五六個人,在他們站出來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結局。自己所圖甚大,戰爭也容不得馬虎!
時隔將近小半年,齊大嘴終於看見了那個讓自己心驚膽戰的少爺了,那狠辣的模樣再一次掛在了這個還略顯稚嫩的小臉上。前一段陳駿德深陷溫柔鄉的樣子很是讓他失望,跟着那樣的少爺,自己這輩子也就是一個看家護院的,又有什麼前途?直到今天齊大嘴這心裡纔有了底,少爺那平靜的面色之下,依舊有那顆讓自己心悅誠服的心志。
“好嘞少爺,你就瞧好吧。兄弟們動手了。”說完招呼人手走上臺來,抽出武器架當中的棒子,一步一步向那些跪着的走來。
那羣跪着的人這下傻眼了,看樣子這小子不像是恫嚇,這明顯是要玩真的了。嚇得這些人急忙向白豔兒求情道:“四奶奶,你可不能不管我們啊,我們跟着四奶奶可是刀劍之中闖過來的呀!”這羣人早就沒有剛纔的理直氣壯的質問了,全都磕頭求饒,心裡邊是不住的後悔,悔不該非要做這該死的出頭鳥。
在死亡面前會曝露出很多難以自信的事來,這死前的大恐怖卻是讓一個人原形畢露。後悔,埋怨以及毫無尊嚴的求生之態,雖然他們對於這個外來的少爺並不感冒,可我爲魚肉,人爲刀俎,殘酷的現實不能不讓這些桀驁不馴的土匪,低下高昂的頭顱。畢竟是生命大於一切,命都沒了,其他就是一個扯啊。
白豔兒怎能讓自己的兄弟慘死棒下呢?急忙說道:“駿兒,即便是有所過錯,但也罪不至死啊,都是兄弟,這麼多年走過來,這次就算了吧”。
齊大嘴可不管這個那個的,帶着人拿起棒子就走了過去。他現在是隻聽陳駿德的,四奶奶你還是歇一會吧。
“其他的事侄兒都可以依姑姑,可這事沒的商量,不是侄兒不近人情,不講情義,也不是侄兒濫用職權,草菅人命。實在是我要重擡輕放,日後何以讓衆人信服”?
跪在地上的衆人一看相求無望,求生的本能驅使他們不得不採取一些其他的手段了。
“四奶奶,既然此處留不下我等兄弟,看在以往的情分上,讓兄弟們走吧,也算是好聚好散,日後還當兄弟處,”說完便站起身來,轉頭就要走。
白豔兒也不好在說什麼了,畢竟這是陳駿德當家後第一個命令,自己怎麼能撅他的面子呢。這樣也好,走了也就天下太平了,省得自己這個年輕氣盛的侄子在鬧出什麼幺蛾子來。
可還沒等白豔兒開口呢,陳駿德就陰沉着臉說道:“此處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今天你們進了這個大門,走也是不能,齊大嘴給我動手”!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拼他個魚死網破,這些人也是發了狠勁,抽出腰間的刀,張牙舞爪的向陳駿德砍來。可是胳膊怎麼能擰得過大腿呢,一個照面就被齊大嘴帶着人打翻在地。這棍子也不打屁股了,全身上下的招呼,“噗噗”棒子落到身上的聲音特別刺耳。看得在校場上的衆人是心驚膽寒,原來他說的都是真的,看着行刑的人使出全力的揮棒,每一次下落都牽動着正在訓練衆人的心絃。
“看夠了吧?看夠了就繼續訓練!少爺的規矩是不能壞的,是不可以壞了的,他們就是你們的榜樣”!
董康的話像是在衆人的心頭狠狠的敲着重鼓,對這個面善心黑的小少爺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自己以後可要小心一點,這規矩可是半點不能逾越,要不然這條命可就交代在這了。可惜了,自己以前那無所拘束的日子算是一去不復還了。自此自後衆人在私底下全都稱呼陳駿德爲陳大棒子,一傳十,十傳百,久而久之陳大棒子的外號就流傳了開來。
高臺之上這棒子可還是繼續打着呢,捱打的那幾個人已經是奄奄一息,這氣是出多進少了。有幾個顯然已經斷了氣了,可這沒有陳駿德的命令,齊大嘴等人也不敢停手,畢竟陳駿德是要把棒子都打折了爲止。
白豔兒看着面無表情的陳駿德,心裡頭也是怒氣難消,這都是跟着自己不少年的兄弟了,只是第一天就都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自己有心阻止,卻突然發現,自己的兄弟除了一些親衛以外,大部分都留在平頂山中。自己也是無能爲力,看來這個小子是有意孤立自己啊。這越想越氣,好小子,我這撇家舍業的跟着你來到這,你還敢跟來這一套,真是有你的了。將我的人馬分爲兩個部分,你這是要徹底斷了我的根啊。再加上那人明顯已經死了,可這棒子依然不停,白豔兒怒從心頭起,大喊了一聲道:“都給我住手,別打了,再動姑奶奶就弄死你們”!
聽到這句話的陳駿德才反應過來,剛纔那些人拿着刀衝過來的時候自己確實是嚇了一跳,雖然自己之前有經歷過這個,可是突然之間的沒想到,確實是嚇了他一大跳。要不是白豔兒的大吼,還不知道他能呆多長時間呢。
緩過神來的陳駿德這才意識到這些人都已經沒了氣,急忙擺上讓齊大嘴停手,看了一眼怒髮衝冠的白豔兒,沉重的說道:“唉,自作孽不可活啊。也是兄弟一場,大嘴,找個好地方都給埋了吧。希望日後這些棒子永遠都是一個擺設而已吧”。
齊大嘴揉了揉發酸的肩膀,點頭稱是,便讓人擡着這些死屍,找地方去埋了。
白豔兒走到陳駿德的跟前,揚起手就給了陳駿德一個嘴巴,“啪”的一聲,陳駿德便被打倒在地,頓時鼻口穿血。用手指着地上的陳駿德說道:“好小子,兄弟說打死就打死,你真是毫無人性。這些都是你的算計對不?你故意分化我的兄弟,方便你各個擊破是也不是?你以後不要在叫我姑姑了,我也沒有你這樣的侄子。我這就帶着我的人回娘子山,以後大路朝天各走半邊,誰也不認識誰,老死不相往來”!
陳駿德急忙爬到白豔兒腳下,都沒來得及揉一揉自己腫脹的臉,用手抱住她的要走的腿,語氣誠懇的說道:“姑姑切莫說這等絕情的話啊,侄兒也是身不由己,不得已爲之。姑姑,你且熄雷霆之怒,隨侄兒回房詳談。侄兒必定給姑姑一個滿意的解釋,如果姑姑要是難消心頭之恨,侄兒就任由姑姑處置也是絕無怨言的啊”!
“好!我就在聽聽你是怎麼花言巧語的,今天這事決不能善罷甘休!”說完一腳踢開陳駿德,邁步就走了。
齊大嘴急忙扶起躺在地上的陳駿德,撲了撲他身上的灰塵問道:“少爺,你沒事吧?這……要不然小的帶着人跟着少爺你去,今天的事鬧大了,萬一四奶奶的暴起傷人,小的在你身邊也好有個照應不是”?
“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我這沒事了。”陳駿德揉了揉自己疼的火辣辣的臉,心說這白豔兒手可真狠啊,沒想到這娘們說打就打,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一會得看看給打成啥樣了,要是這英俊的容顏給打花了,這下可就虧大了。今天這個事確實是不好處理,聽她的意思這誤會可是不小,看來一會自己可有的受了。想到這裡的陳駿德拍了怕衣服,費了半天才把寶劍入鞘,配着劍,晃晃悠悠的追前面的白豔兒去了。
白豔兒一腳踢開陳駿德的房間,這可把正在熱乎乎炕上睡大覺的魏湘兒嚇了一跳。此時的白豔兒能有什麼好臉色,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這可把魏湘兒小臉都嚇白了,也不敢去問什麼,只能是小心的起來,看着坐在凳子上的白豔兒,躡手躡腳的走出了房間。這之後魏湘兒撒丫子就開跑啊,正好撞上尾隨而來的陳駿德。
“哎呦”魏湘兒輕呼了一聲,要不是陳駿德及時的拉住了她,這慌張的魏湘兒少不得落得個人仰馬翻的下場。
“少爺,我跟你說個事,剛纔四奶奶她……哎呀,少爺,你的臉是怎麼了?”剛準備給陳駿德報告消息的魏湘兒,話說道一半正好擡頭看見了陳駿德左臉上的隆起,不由得驚呼起來,並小心的用手輕柔着陳駿德的紅腫處。
“沒事的,姑姑的事我知道,你去告訴伙房一聲,今晚上兄弟們的飯食多些肉,我去找姑姑好好聊一聊,你去吧。”陳駿德摸了摸魏湘兒的小臉後,便走向自己的房間。
魏湘兒歪着腦袋站在遠處想了一會,大致也是明白了些什麼,一臉擔憂的看着陳駿德走進了房間。
白豔兒寒着臉看着走進來的陳駿德,還沒等他落座就開口說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你要是不說出個子醜寅卯來,少不得與你月缺難圓”!
陳駿德剛想拿個凳子坐一會,喝口水在說,剛纔在校場站的時間也比較長,話也是沒少說,這會正腰痠腿痛,口乾舌燥的呢。可這一看白豔兒的態度,得了,自己還得遭會罪,要不然這姑奶奶是消停不了啊。
“姑姑,侄兒先說這次合併的原因,統一江湖只是一個方面,侄兒是要在這不久的亂世之中分得一杯羹,畢竟這土匪難得善終,這樣一輩子兄弟們也很難出頭。不知道姑姑有沒有聽說過這句話,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侄兒也是爲這個才審時度勢,毅然放棄科舉,所以纔有現在的情景。”陳駿德決定一個一個的解決白豔兒心中的疑問,省得自己話還沒說完,白豔兒這姑奶奶就撂挑子走人了。
白豔兒當然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沒想到這小子不聲不響的,可心裡卻是所圖甚大,這完全就是拿兄弟們的身家性命來以小博大,成了固然皆大歡喜,可這要是敗了,所有人可都沒好果子吃。想到這裡的白豔兒“騰”的一聲站了起來,語氣嚴厲的說道:“你這是胡鬧,你讓兄弟們去爲你送死啊,我這就回山寨問問大哥,這事看他怎麼說”!
陳駿德連忙擋住門口,拱手說道:“姑姑不必來回跑山寨了,這個是義父也是同意了的,要不然侄兒也不敢擅自帶人前來李千戶的”。
“什麼?”白豔兒一臉的難以置信,一股被欺騙了的感覺籠罩心頭。好啊,你們兩合起夥來欺騙於我,這次我與你們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