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嶽託貝勒!本伯爺與你一戰升官發財,說實話還真是捨不得你!離別在即,貝勒爺有什麼話與本伯爺說的嗎”?
今天正是與後金交換俘虜的日子,天還沒亮呢,陳駿德便帶着人來到嶽託所在的院子。
看着這個讓自己英明掃地的陳駿德,嶽託的心早已經平靜了下來。正所謂勝敗乃兵家之常事,經過這些日子的思考,嶽託才覺得自己輸的不冤。
“陳伯爺,你我雖是各爲其主,但我也同樣要感謝你。是你讓我明白什麼叫做天下英雄不可小覷,日後戰場上你我定會相遇,到那時再看誰主誰奴”!
陳駿德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隨即對身邊的郭黑林開口問道:“黑子叔,都安排好了嗎”?
“少爺,把守東門的是我們的人,隨時可以出城”!
正待陳駿德下令出發之際,看了一眼身旁的嶽託卻又是突然說道:“陳伯爺,我的妹妹還有這兩個親信必須要與我同行”!
“不要得寸進尺啊,當初與你們建奴談判可是就定了換你一人,如今你這坐地起價有點不合規矩了”!
陳駿德雖是一口回絕,可心裡頭也不願意留下這幾個人,尤其是這個此時還目不轉睛看着自己的伊雯格格。可是這麼難得的一個敲詐機會,陳駿德也絕不會放棄。
嶽託看了一眼陳駿德的表情,十分堅定的說道:“這幾個人我必須帶走,什麼條件你就開口吧,陳伯爺”!
陳駿德鄙視的看着嶽託好一會,然後陰陽怪氣的開口說道:“就你現在這般田地還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啊,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但是既然你貝勒爺開了口,也不好撅了你的面子不是?等你回去後,本伯爺管你要你個人”!
“何人”?
“錢布滿”!
嶽託看着一臉恨意的陳駿德,滿臉誠懇的、重重的點了下頭。
出城門走大路,沒有多久便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固安堡。此次換人陳駿德不顧阻攔,帶着些精兵強將赴約而來。雙方都已經約定好了,各自的人數不能超過二十人。而眼下天已經大亮,後金的人也早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
看着滿目蒼夷的固安堡,陳駿德有些出了神。要是沒有這場該死的戰爭,作爲重要交通樞紐的這裡,定是熱鬧非凡,豈會連塊完整的磚都沒有?
而騎在馬上的代善一眼便看到了對面一動不動的陳駿德,就是這個小子,讓自己如此的狼狽。八旗將士不敗的神話也是終結在他的手中,而作爲陪襯的自己可是成爲女真的恥辱,在衆人面前擡不起頭。
“陳駿德,嶽託與伊雯在哪裡”?
代善打斷陳駿德的感慨本就讓他反感,再加上他毫不客氣的語氣便更讓陳駿德心中火大。自己也不是你的奴才,跟誰大呼小叫的啊?而作爲從不吃虧的陳駿德,一拉繮繩來在代善的眼前,隨即滿臉傲氣的開口道:“喊什麼喊,本伯爺既然都來了還能不帶着你的心肝寶貝啊?趕快換人,本伯爺還一堆事要忙呢,沒功夫在這跟你閒聊”!
說完大手一揮,袁寶貴將隊伍最後馬車裡的嶽託等人放了出來。只不過剛一下車,便圍上來一圈手拿武器的士兵,其虎視眈眈的模樣讓嶽託心生無奈。
不放過每一次能夠打擊到敵人的機會,陳駿德見代善此刻滿臉激動的神色突然出言喝道:“看到了吧,別磨蹭,咋還不見兔子不撒鷹呢,放我兄弟出來!真是祖輩打獵放牧的野蠻人”!
代善此時終於是放下心來,不管這麼說,自己的兒女還都平安的站在自己面前。而陳駿德的話代善並沒有針鋒相對,反而是示意部下將同樣坐着馬車的馮天宇押了過來。代善的毫不理會並不是被陳駿德的氣勢所迫,而是不希望節外生枝。自己的這雙兒女可是金貴,萬一惹怒了這個極度囂張的陳駿德,自己可是悔之晚矣。
眼前自己的兄弟被人從馬車裡帶到眼前,陳駿德的眼中除了激動還帶有一絲愧疚,要不是自己,馮天宇也不用遭這麼大的罪。
“都下馬!咱們誰都沒耍花樣,同時將各自的人交到各自手上,之後的話咱們留在戰場上再說”!
陳駿德可是一刻都等不及了,自己現在算得上是小有成就,可是自己的兄弟卻被困他鄉多日。此時他就想馬上帶着馮天宇回到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讓作爲見證自己夢想的兄弟好好的看一看自己此時的模樣。
雙方在陳駿德的指揮下開始了換人,這個其實也很簡單,誰也沒耍花樣,就這麼幾個人,就是有心做點什麼,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來。
可就在馮天宇與伊雯錯身而過的時候,伊雯卻是輕聲的衝着馮天宇問道:“此番分別咱們還有相見之期嗎”?
聞聽此言的馮天宇的臉略微轉向別處,不敢與伊雯的目光對視,心亂的同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本應是激動的臉上卻又略顯淡淡憂愁,只是深深的嘆了口氣,就與伊雯擦肩而過。
“哎呀大宇,我可算是把你給弄回來!走走走,現在咱們是鳥槍換炮不同以往了,回去我就啓奏朝廷給你弄個官噹噹,以後的日子就是穿金戴銀,吃香的喝辣的”!
見得馮天宇走了過來,陳駿德急忙下馬,緊緊的將自己的兄弟抱在懷中。而感受到馮天宇僵硬身子的陳駿德並未多想,還以爲是他過於激動所致。
嶽託剛走到代善面前,二話不說“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滿臉眼淚的哭訴道:“阿瑪,兒子無能,損兵折將又丟了開原城。此一戰鑲紅旗兒郎在兒子手上折了大半,兒子無顏再見阿瑪,兒子對不住戰死沙場的二郎們”!
代善看着難得在自己面前露出真情的嶽託,心裡的抱怨在這一刻便都煙消雲散了。只要自己的兒子還活着,他就有翻盤的可能。可作爲嚴父的代善不會小心翼翼的勸慰嶽託,而是一臉嚴肅的開口道:“你是對不住他們,你萬死難辭其究!嶽託你要給我記住,以後的歲月每時每刻你都不能放鬆,死去兒郎的家人、族人他們也都在看着你。你要用天大的功勳去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也要讓他們的親人知道,正是有他們的犧牲,纔有今日你鑲紅旗部的輝煌”!
嶽託重重的磕了一個頭,擡起頭來額頭上竟是一片鮮紅,隨即鄭重的說道:“阿瑪放心,兒子以後定加倍努力,今日之辱以後絕對不會重演”!
“嗯,好啦起來吧,咱們這就回去。伊雯,看什麼呢,這次你膽大妄爲的事,等回去後看阿瑪怎麼罰你”!
話音剛落,代善就一把拉過並沒有聽自己話轉過身來的伊雯。而被迫往回走的伊雯,眼睛卻是依然看着與陳駿德抱在一起的馮天宇。眼見離他越來越遠,伊雯突然毫無徵兆的大喊了一聲:“大懶蛋,虎子本格格留在開原城,你可不要虐待它啊”!
陳駿德的明顯感覺到懷裡的馮天宇身體一顫,隨即卻是聽到一聲極其微弱的聲音:“保重,伊雯”。
代善將百般掙扎的伊雯交給部下後翻身上馬,剛要揮舞馬鞭的時候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隨即對陳駿德開口說道:“這輛馬車裡有一些東西,陳駿德也一併帶回去吧,有什麼不清楚的,你便問你的兄弟就可以了”!
說完便帶着人飛快的離開了這裡,聽到背後“噠噠噠”馬蹄聲的馮天宇卻是推開陳駿德,望着伊雯離去的方向看了好久。
見狀的陳駿德不由得疑惑的問道:“大宇,你這是怎麼了?我看你好像有些捨不得似的。但是你放心,兄弟!我早晚有一天把他們都抓到你面前,讓你好好的教訓這些可惡的建奴”!
“駿哥,其實伊雯格格對我不錯,甚至說得上是極其厚愛了。要不是因爲她,我就得跟其他漢人一樣做活,伺候人,稍有差池連命都得丟了”!
看着馮天宇臉上那道長長的疤痕,陳駿德的心中一驚。不由得回想起伊雯跟自己說的話,看來她並沒有跟自己說謊,她確實是善待了大宇。
“走吧大宇,咱們回家”!
拉着馮天宇上馬車的陳駿德正好看見了停在對面的馬車,能夠讓代善特別交代了一下的東西,想必定然對自己是極其重要。於是心中大爲不解的陳駿德停下了腳步,看向馮天宇的眼睛充滿了審視。
之前陳駿德的眼神只是英氣逼人,而如今的他卻是上位者的霸氣,直看得馮天宇渾身不自在,只能唯唯諾諾的開口問道:“駿哥,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啊”?
“說,那個馬車裡是什麼東西,不會是你小子討了個建奴老婆吧”!
聽到陳駿德的話後,馮天宇略顯傷感的臉立馬就變得不太自然。其左右躲閃的眼神,讓陳駿德更加斷定馬車裡乃是不祥之物,而矛頭就是指向自己!
可一看到自己兄弟那受委屈的模樣後,陳駿德又心軟了下來,語氣溫和的繼續問道:“到底是什麼你就說吧,咱們是兄弟,不管你幹什麼,我都不會怪你的”!
“你說的事真的”?
“我何時騙過你”!
看着滿臉肯定的陳駿德,馮天宇像是鼓足了很大勇氣似的終於開口說道:“駿哥,車裡邊有建奴送給你的禮物,還有一個女人,但卻不是我的老婆,而是駿哥你的”!
“什麼”?
陳駿德看着瞬間低下頭的馮天宇怔在原地,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身在何方,也完全的分不清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