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水微微一抖,顧傾城話中的暗示她不是聽不懂,這輩子是擡頭挺胸說話算數還是畏畏縮縮一輩子被無心壓下一頭,就從眼前一個決定開始,可是她一貫沒什麼主張,真的很難做出決定。
“庵主,我覺得靜心說的也極有道理,我們不妨信她一次,等上幾天也不是不……”一旁一直沉默的無嗔突然輕輕的遲疑說道。
可還沒等她說完,無心眼看着無水臉上閃過鬆動的表情就知道她要遲疑了,心中更加憤怒凌厲的打斷。“不行,不能相信她,最後人財兩空的時候你們誰能擔得起責任?”
“無心,你用得着處處針對我嗎?不過是我近來爲庵主提供一些了建議你就嫉妒我分化了你們之間的感情,說到底不過是你是霸道狹隘罷了,你認爲庵主能力不如你,偏偏超過你當上白衣庵的主事,你一方面妒忌,一方面又想跟以前一樣掌控一切甚至壓倒庵主,你也太自大……啊!”
“口出狂言,讓你隨意污衊!”聽的越發怒火熾烈的無心眼看着無心露出懷疑猜忌的眼光,她恨不能立刻撕了顧傾城這個挑撥離間、搬弄是非的小蹄子,勃然大怒上山就是揪着她的頭髮劈頭蓋臉的一陣暴打。
顧傾城猝不及防,躲都來不及躲,只能護着臉連連慘叫。
無心身寬體胖,又一慣做得粗活體力大,出手又快又狠,直打的顧傾城毫無招架之力。震得在場的其他人吭都不敢再吭一聲,只縮着脖子,任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最後的結果,就是顧傾城被打的鼻青臉腫,渾身疼痛淤青的被反手捆綁住關進燒了只剩一半的竹屋裡。
當天晚上又下起了雨,雖說不算大,可顧傾城在漏了的屋裡還是免不了淋了雨,凍得瑟瑟發抖。加上身上的傷,這段時間本就辛勞,吃的也不好,顧傾城的抵抗力一下子弱了許多,染上了風寒。
無水等原本還在遲疑用誰的法子,結果當夜就下起了雨,白衣庵僅剩的幾間屋子根本不夠用,尤其是廚房燒了,真的是諸多不便,又被無心洗腦,就同意了她的觀點讓顧傾城頂下所有罪責去向資助者要銀子重建。事不宜遲,應該加快速度,若不然等大雨來了,山間夜裡氣溫低,到時候恐怕連遮風避雨的地方都沒有。
顧傾城根本不清楚接下來無心她們對她做的一系列事情,她燒的模模糊糊,除了偶爾靜月給她餵食一些清水,其餘食物和藥根本就沒有。一直苦苦撐了三四天燒纔算退了下去,有歇了三四天才算恢復,前前後後一共用了七八天,差點去了半條命。身上臉上的瘀傷更是過了二十來天才完全退下去,人也看着更不濟,完全不見了往日的自信和神采。
能下牀的時候聽說銀子還沒要到,燒燬的屋子依舊亂七八糟的樣子,也沒有人有心思收拾出來。顧傾城倒是被搬出了那間燒了只剩一半漏風的屋子,大約是銀子還沒要到無心覺得她還有用處。
顧傾城也不知道太子有沒有挺過來,可是自己目前這個樣子,別說是幫他,就算想要打聽一下他的情況也是有心無力了。
自白衣庵燒了大半個月之後,才終於拿到資助的銀子,不過令顧傾城極爲震驚的是,白衣庵的庵主由無水換成了無心。顧傾城看着無水紅着眼十分委屈卻又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只是冷冷一笑,沒再白費力氣向以前一樣出謀劃策。
白衣庵重建,又加上時而有雨,進展並不快。期間無心走馬上任,拿着雞毛當令箭,處處針對顧傾城,任何小事都能吹毛求疵,她的日子就更加困難了。
這日白衣庵所有燒燬的屋子終於全部修繕好,無心看着心情還算不錯,嘴角一直掛着十分滿意的笑容,就連對着顧傾城也多了兩分寬容。
明日就是冬至節,無心打算等過了冬至節就正式從無水手中接過庵主一職,風光上任,以後白衣庵就都是她說了算了,想想都覺得美。
冬至節晚上,無心看着重建白衣庵還剩下一些銀子,想要恩威並施,整治一桌好菜收買人心。
不過,你做了初一,就不能阻止別人做十五。
無心在白衣庵一貫強勢,以前前頭還有個更加精明貪婪的無憂在,無心作爲與其他人一樣受壓迫的存在,受到厭惡排斥就沒那麼明顯。可現在卻不同了,從無憂死後,自認資歷本事樣樣不差的無心卻輸給了軟弱沒主見的無水之後,那種骨子裡的霸道嫉妒自私一樣樣的顯露出來了.別說是其他人,就連一貫與她交好的無水都忍受不了她的強勢做派。尤其是現在,她藉着籌集修葺燒燬屋舍的名義使用不光彩的手段強搶了本屬於無水的庵主之職,日積月累的矛盾和裂痕早就到了不可調和修復的地步。
這表面的一時和睦平靜,也只是無心的一廂情願罷了。
幽靜的飯廳,燭火通明,雖說都是素菜,白衣庵的素齋一貫聞名,看着也十分豐盛。
只是,飯桌上各懷心思,每個人都沉默的吃着眼前就近的幾道菜色,根本沒有心思交流。
無心爲了緩和氣氛也曾起了幾個話題,不過大家懶懶的,無意接腔,她努力過幾次無果之後就放棄了,心中也憋着一股憤怒。
當然,坐在最末端始終沒有開口說話的顧傾城就成了最礙眼最順理成章的發泄對象。
“靜心,之前無憂庵主就說過,白衣庵廟小,不養閒人。如今屋舍已經修建完畢,明日起你就開始恢復從前無憂庵主在時要求的日常事務。”無心越看顧傾城那張晦氣的臉越心煩,就忍不住露出本性,非要刁難一下才心裡舒暢。
顧傾城沉默的聽着,等無心趾高氣昂的說完,她才冷着一張臉重重將手中碗筷擱在桌上,語氣尖銳的冷嘲反譏,“既然白衣庵廟小,事情攏共也就那麼點,憑什麼要讓我一個人將所有事情都做了。白衣庵再小,也不是小到只有我一個人。”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低着頭停下筷子,默默的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卻是誰也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