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細?”杜子衿疑惑,上一世似乎並沒有這一遭。她去葛州找齊王發生那件事之後就直接被齊王的侍衛送回了京城,也沒有遇到哥哥,難道是因爲錯過了?
“不說這個了。”杜千允不願就此話題多談,畢竟妹妹只是簡單的閨閣千金,這些陰謀血腥的事情離她太遠,也不用去說給她聽,徒增惶恐和煩惱罷了。“你也應該回去了,父親待你寬容,可哪有閨閣女子獨自出遠門,且一走就數月的?”
杜子衿原本就想回家了,如今聽得哥哥這樣說,便馬上轉移注意了。“大哥要陪阿滿一起回京嗎?”阿滿是她的小名,當初孃親取這名字也是希望她這一輩子圓圓滿滿之意。
杜千允微微皺眉,搖頭道,“大哥還有任務……”
“可是再過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就要及笄了,難道……”杜子衿實在不捨得這麼快跟大哥分開,也不知道下一次得什麼纔有機會見面,她更怕這一別就是永別。不過她也知道自己是無理取鬧了,大哥在軍營,雲騎軍軍紀嚴明,哪能隨心所欲想到哪就到哪想幹嘛就幹嘛,再說現在不是還有任務在身麼?
“別難過了,這是大哥的職責,也是所有邊關將士的職責。我們守好前方,我們要守護的人才能在後方平安幸福的生活。”杜千允拍拍妹妹的肩膀安慰,她的失落他都看在眼裡,可也只能無奈。“等這一次軍營細作清除,大哥會抽時間回家的。你收拾收拾,一會兒馬上趕路,我會留下幾個我自己的侍衛護送你們回京。”
“還是不要了,大哥你的任務一定很危險,你把侍衛留給我了那你自己怎麼辦?我不是還有墨槐麼,這一路遊山玩水回京,我們低調一點不會有事的。”杜子衿不知道上一世大哥被誣陷通敵叛國是不是跟細作有關,在這個關鍵時刻她幫不了什麼忙,所以更加不敢給大哥拖後腿了。
杜千允略略思考,隨即便下決定,“沒事,那些只是我的親衛,只是保護我的安全,大哥的功夫你還信不過嗎?他們跟着我完全無用武之地,還是讓他們跟着你,我纔好放心。”
杜子衿爭不過,也只能接受,隨即想到目前的情況,便把楚逸煊等人的情況簡略說了一番,其中有些事以及昨晚的事她都避重就輕的略過不提。“他們如今受傷的受傷,中毒的中毒,求藥的求藥,我們若是在這個時刻撒手不管就走了,那他們……”
“太子的人馬應該今日午後就到,你們留下沒有助益,說不定反而會有危險,還是早些離開吧。”杜千允皺眉聽完,沒有多做思索決定了。其實昨晚的事斥候都早已回來稟報,所以他纔會連夜趕來勸她早日回家。不過涉及妹妹閨譽,既然她不想重提,他也再圖惹她難堪。
不管是太子楚逸煊還是顧傾城,他們都太複雜,不適合單純善良的妹妹。
“好吧。”杜子衿點頭,雖然心裡震驚大哥知道的這麼多,不過她還是聰明的沒有多問,有些事不該是她過問的,就需要保持沉默。
就像楚逸煊的蠱毒,顧傾城的安危,以及陸輕塵的傷……這些原本與她無關,也不是她管的了的。
就這樣,兩兄妹許久未見,只在房門口匆匆數語又要分別,杜子衿心中頗不捨,情緒也很低落。
杜千允沉默的看着悶悶不樂的妹妹,心中盡是痠軟,可是想着中間隔着的萬般無奈,也唯有心中默默嘆息一聲。
杜子衿拖拖拉拉,慢慢吞吞一直走到客棧門口,才轉過頭輕輕喊了一聲,“大哥……”
杜千允看着她如被遺棄的小狗一樣可憐的眼神心裡實在不忍,他回身看了客棧內大堂某個方向一眼,隨即溫和的開口,“走吧,大哥送你出鳳林鎮。”
杜子衿的雙眸瞬間亮了,讓原本就出衆的容顏更加神采動人,“大哥最好了……”
一共兩輛馬車,一早杜千允就已經讓人準備好了,留下六個侍衛則扮作車伕小廝。
出了鳳林鎮,杜千允因還有任務便匆匆離去,杜子衿再不捨也只能目送他離開。
墨桑墨槐陪着杜子衿在前面一輛馬車,而後面則是放了行李藥材等一應東西,杜子衿看着車簾外明媚青翠的一路前行,不禁有些恍惚。
其實她並不經常出門,每年偶爾也會幾次出門上香或是參加宴會等,路途匆匆轉眼而至,那時她也許是充滿好奇和欣悅觀賞着這一切的吧?那麼久遠的記憶,遠到已經讓人模糊不清了。
最遠的出門,就是這一次的南疆之行了,可是那時她忙着追趕那人的腳步,最後回來又那麼屈辱痛苦,根本沒有機會好好看看這個大千世界。
如今重活一世,她滿心復仇,卻知困難重重,至少她的父母就絕不會同意她要走的復仇之路的。
這一世,她一定要改變所有人的悲劇。如今,至少墨槐還活着,以後還會有更多的人活着,因爲她已經提前知道了命運,可以提前規避。
這幾日,杜子衿都格外的安靜,墨桑以爲她沉靜在跟兄長的分別傷感中,雖然有些擔憂卻並沒有多想,而墨槐則一向比較沉默。天氣越發熱了,人變得懶洋洋的不想說話也很正常,杜子衿也一向苦夏,除了安靜一些她與往年也並無太大的不同。
突然馬車顛簸了一下,外面傳來一陣馬兒嘶鳴,杜子衿還沒明白過來已經被墨桑堪堪扶住身體,而墨槐已經警覺的抽劍躍出馬車了。
杜子衿在莫桑慌亂不安的眼神中伸手想要推開車門,墨桑忙拉住她,堅定的搖頭,“不可,危險。”
外面已經傳來兵戎相接的碰擦聲,銳器割破皮肉的噗呲聲,還有人悶哼的聲音一一清晰傳到耳朵裡,杜子衿不用看也知道定是兇險萬分。
會是誰埋伏在這兒要她的命呢?楚逸煊還昏迷着,以目前的關係相處來看還不至於要她的命。那麼……齊王呢?還是有她不知道的其他勢力?亦或者他們找錯了人?
還沒等杜子衿想法,耳邊傳來破空聲,身側的車廂上咄咄咄瞬間插上幾隻羽箭。伴隨着墨桑的驚呼聲,杜子衿驚恐的看着她爲護着自己被羽箭劃破袖子擦傷的手臂滲出血來。
“走,車裡已經不安全了。”杜子衿當機立斷的起身拉着墨桑跌跌撞撞的跌下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