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繕之前雖然看似一直是太子的人,但他卻是武國公府的人,武國公蕭燦東是冠軍侯的老部下,一直對其有着深厚的忠誠度。
而作爲挑選了過繼到蕭燦東這一脈的嗣子,蕭繕其實一直是蕭燦東藏的非常深的一步棋,他從一開始就別無選擇只能爲齊王效忠,在最關鍵的時刻被拉出來狠狠地捅太子一刀。
不得不說,這一步棋走的非常精妙,就連太子自己也是始料未及。
而作爲蕭家現在的掌權者——蕭瀾和蕭夜離,因武國公一直以來表現出的對冠軍侯的忠誠,他們一直以來都嚴防他的一舉一動,卻沒有將蕭繕太當一回事。再者蕭繕有明面上的官職,看着循規蹈矩,又有不錯的武功傍身,若是盯得太緊反而會打草驚蛇,是以只放了兩個尋常的侍衛暗中看着,一直沒發現什麼異常。
一直到太子伏擊暗殺杜千允的消息擴散開來,愈演愈烈導致非常惡劣的影響之後,蕭夜離才發現此事蕭繕從中起了關鍵作用,一招移花接木,借刀殺人使得出神入化,差點將所有人都騙過去了。
幸虧他們提早有準備,在暗殺過程中發現其中有蕭繕,便故意趁其不備留下痕跡。
本來這件事情與計劃並無衝突,可是他們都低估了杜子衿對杜千允‘遇襲身亡’這件事的反應,是以蕭繕這個蟄伏的棋子就被揪出來,更被太子知道,並扣押其成爲威脅蕭家的把柄。
蕭夜離擰眉看着面前的信物,一節斷指,一個武將身份令牌,外加一份赴約邀請函。
信上不過幾行字,內容很簡單,就是邀請他明晚過府一敘,把酒言歡。字跡潦草,沒有署名,沒有地點和確切的時間。
“這是誰送來的?”蕭闌反覆看了好幾遍,便沉聲詢問將信拿進來的下人。
“奴才不知,聽門房說是一個小乞丐送過來的,有人給了一兩銀子叫他送過來的,其餘什麼都沒說。”
蕭夜離揮了揮手,是以那下人退下,一直到屋內無人,才冷靜的開口,“這個令牌是把柄,這種時候能抓了蕭繕的除了廢太子還能有誰?”
“廢太子?”蕭闌的眉頭皺的更深,“既然他知道了,可是邀你前去喝酒算怎麼回事?”
“一朝天上一朝地下,是個人都會不甘心。”蕭夜離收起蕭繕的令牌淡淡的評斷。
“莫非……他想拉攏你?或許用蕭繕脅迫你?”蕭繕露出一絲古怪的表情,“那也太天真了吧?”
蕭夜離面色不改,心中卻並不贊同父親的質疑,這個時候的楚逸煊就像被逼急了的幼獸,心有不甘,會無所不用其極。除了蕭繕這個人質,還有夾在楚逸煊和杜家之中的杜子衿,就怕楚逸煊會把主意打到杜子衿頭上,那她就危險了。
“你不會要赴約吧?”蕭闌嗤之以鼻之後卻發現並未得到兒子的迴應,這才注意到他格外凝重的神情,一時有些吃驚的問道。
“廢太子的野心比你想象的還要大,他暗中還培植了一支隊伍,並不會因爲被廢而滅了野心。”蕭夜離冷靜的分析,“何況蕭繕名義上始終是我蕭家的人,他參與進爭鬥也是我看管不力疏忽所致,既然落入廢太子之手,我總不能袖手旁觀。太過刻意,反而落了痕跡惹人懷疑,這一次邀約,即便是鴻門宴,我也只能配合着上門走一趟。”
蕭闌聽了蕭夜離的分析,思來想去,也覺得甚有道理,“不會影響三日後的行動吧?”
蕭夜離篤定淡然的開口,“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那你諸事小心,今晚見機行事。”蕭闌囑咐,“帶一堆人,守在太子府外面,以防萬一。”
論武功論智謀,他是絕對信得過自己兒子有足夠的自保能力可以全身而退的,就怕廢太子耍陰謀詭計,畢竟在人家的地盤上,還是凡事小心點好。
蕭夜離微微頷首,沒有再說話,心裡卻是打定了注意,要勸說杜子衿趁此機會跟着杜家婦孺一起回田林縣。
…………
“去清風閣吃晚飯?請了貴客?”得到通知的杜子衿從經書中擡起頭,一時有些錯愕。
這楚逸煊都被廢了,還在整什麼幺蛾子,這種時候誰會上門做客?
從今日開始,太子府大多數沒有夾私出逃的下人都打賞之後遣散了,當日因控制及時,雖混亂了一會兒,卻並沒有造成大的損失。之後爲遵守聖旨條令,太子府中的傢俱物什已經開始陸陸續續搬到幽禁的秦園去,以後便要過着沒有自由的日子。
“奴婢打聽了一下,但是那些面生的侍衛口風很緊,什麼都不肯說,只讓主子晚上務必到場。”牧漁亦是滿心擔憂的回道。
“這個時候,他還能拉攏誰呢?”杜子衿垂眸思索,翻遍了京中所有之前跟楚逸煊交好的人名,再怎麼樣,但凡有點腦子的都不會在廢太子詔書剛下的風口浪尖與楚逸煊這個亂臣賊子的後人扯上任何關係的。
晚飯特地叫了她過去作陪……
杜子衿忽然靈光一閃,想起她之前將楚逸煊害死大哥的鐵證拿出來後,他將蕭繕抓了來嚴刑逼供後記錄下來的供詞。
既然蕭繕在楚逸煊手裡,那麼他極有可能會想到要挾蕭家。
那今晚來的人……是蕭夜離?
蕭夜離如今手握重權,不僅掌握了京城的禁軍,還得了大哥留下的原屬軍權,楚逸煊窮途末路,極有可能會利用蕭繕或要挾或拉攏蕭夜離。只要能收服蕭夜離,即便他的身份惹人質疑,他依舊可以打個漂亮的翻身仗。
如此一想,杜子衿便心中有數了,今晚楚逸煊叫他過去作陪,極有可能又使什麼陰謀詭計圈套。
“牧漁,你去把墨桑叫來。”杜子衿爲了以防萬一,再遭遇之前土地廟催情香諸如的下流手段,想着提前準備一些東西防備。
楚逸煊是個男人,不會卑鄙到連最爲男人最後的尊嚴和底線都不講,但是架不住身邊有個心懷怨恨的顧傾城。
“墨桑墨槐姐姐兩人去秦園那邊盯着搬運物件的人了,要不然奴婢下一趟跟過去將墨桑姐姐換回來?”牧漁有些着急,生怕耽誤杜子衿的大事。
“也好,不過你去了那邊跟緊墨槐,在那裡畢竟人生地不熟的,什麼情況咱們都不瞭解。錢財都是身外物,自個兒別吃了虧纔是最重要的。”杜子衿沉吟片刻,便同意了牧漁的建議。
“奴婢省的,主子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