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十一月,天氣依舊溫暖,卻到了島上的潮汐汛期,蕭夜離必須趕赴天樞島,並滯留三個月之久。
沒有了蕭夜離陪伴的日子,杜子衿一時間變得孤單起來,剛開始特別的不習慣。
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已經習慣了有他陪伴的日子。
不過杜子衿的失落和不適很快就調適過來,離憂島面臨着很多的問題,她接手了五大家族一半的產業,也實在沒有多餘的時間讓她可以胡思亂想、傷春悲秋。
兩個月一眨眼,就在忙碌中度過了。這段時間,杜子衿將五大家族手中收回的產業重新整合,忙着安置島上那些沒有子女贍養的孤獨老人,給那些大齡未嫁被家族拋棄驅逐的女子安排差事和出路,甚至還有一些孩子一出生因是女孩就被拋棄的也需要照顧。
雖然忙,但也充實,至少衝淡了蕭夜離不在身邊的孤獨感和不適感。
“阿滿,虧得你想出這個一舉兩得的法子,原本那幾個長老故意爲難你就把那些熟練的技工帶走,你找來那些被家族放棄的大齡未嫁女子一下子就把難題解決了,經過了短暫的適應期,都做的很好。”牧漁將月末的統計交給杜子衿,高興的說道。
“還有一部分人還沒有安排到位呢,我這幾天想出去走走,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出路和法子。”杜子衿揉了揉發澀的眼睛開口,拿起桌上已經涼了的茶水喝了兩口。
接手島上的事務之後才發現,其實很多實際的問題比想象的還要嚴重。
就比如那男女比率失衡的問題,並不是僅僅停留在表面,男女數量上的不對等,最直接的就是造成了島上女子出嫁難的問題。但是因此引發的問題卻更多更廣泛,有很多的孩子一出生,因爲是女孩,就已經被放棄或是丟棄了。還有就是年紀大了卻一直嫁不出去,他們的家族受不了別人的嘲諷奚落,往往會將謀生能力本就薄弱的女子趕出家門,再者就是這些女人老了,因沒有成過親沒有子嗣沒有家族沒有仰仗,生活艱辛,到了老了更加沒有能力自理,所以生活得不到保障。
以前蕭夜離曾含蓄提及的關於有錢的男人在外面花錢養外室的問題,跟這些一比,簡直不值一提。
那許多年輕貌美的女子,不願下半輩子悽苦度日,又沒有自信和能力讓自己過得幸福,願意向權利富貴妥協低頭,換種角度,處於這樣的環境,竟也不覺得無法理解。
“這一年一年的過去,這些問題只會越來越嚴重,一定要從源頭解決,想辦法解決男女比例失衡纔是關鍵。”墨桑這陣子一直陪着杜子衿研究解決的方法,只是至今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我能有什麼辦法,生男生女的問題,大概真的就像蕭夜離所說的那樣,真的是上天註定的。”杜子衿一想到這個問題,就覺得無力。
“阿滿……”墨槐人未至聲先至。
杜子衿擡頭看過去,就看見墨槐身姿靈巧的一閃,走進房間,揚了揚手中的信,“蕭公子派人給你送來的信。”
杜子衿眼睛霎時一亮,染上幾分瑰麗的色彩,伸手就從墨槐手中接過來,將信紙展開。
這是蕭夜離去了天樞島佈防後給她送來的第三封信,這陣子他忙得分身乏術,許多時候都是直接回到住所就累的倒地睡過去了。給她寫信也是經樓雨軒提醒擠了吃飯睡覺的空隙,第一次直接寫着寫着就睡着了。潮汛一來,他們經常是幾天幾夜不合眼,就連體力如蕭夜離這麼好的,時間長了也扛不住。
“蕭公子信上說了什麼?”牧漁見杜子衿一目十行的快速瀏覽,看樣子也不過短短兩頁紙,怎地她看了許久都沒看完?表情也從最初的驚喜慢慢的轉淡,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阿離說,今年汛期比往年長也比往年猛烈,所以他可能是無法回來陪我過來離憂島的第一個年了。”杜子衿表情淡淡的收起信紙,小心翼翼的疊放好,雖恬淡,但也看不出失望或生氣。
牧漁她們一時間琢磨不透杜子衿什麼心境,但是蕭公子趕不回來,她總歸是有些失望的。
“蕭公子怎地這麼不解風情?去了這麼久,信也總共來了三封,還盡說一些雞毛蒜皮,不痛不癢的瑣事,一點都不詩情畫意……”牧漁爲杜子衿打抱不平的嘟囔幾句。
杜子衿這纔回神,擡頭看了一眼替自己發表不滿的牧漁,笑了一聲爲蕭夜離解釋,“他本就不是那種擅長花言巧語的男子,但勝在安穩踏實,我既選擇了他,肯定早有心理準備了。”
“那阿滿怎麼看着信不說話了?我還以爲你不高興了……”牧漁見杜子衿笑了,頓時就鬆了一口氣,不過還是忍不住揶揄。
“你呀,淨瞎擔心……”杜子衿失笑,伸出手指戳了戳牧漁的腦門打趣,“有時間還不如操心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島上男子本就少,你們一個兩個再不抓緊,就可只能當老姑娘了。”
“阿滿……我們一輩子都要陪着你……”墨桑第一個驚嚇到了,忙擺手表態。
“我,我還小……”牧漁被杜子衿唬住了,結結巴巴的推脫,卻找了個令人啼笑皆非的理由。
頓時,一屋子的人呢都笑翻了。
“好了,哪能不嫁呢,雖然我做了養你們一輩子的打算,可就怕當時候拉也拉不住你們……”杜子衿笑道。
“既然蕭公子過年不回,那我們應該怎麼準備呢?這島上的習俗我們也不瞭解。”墨桑擦擦笑出眼淚的眼角問道。
“不如我們去天樞島上過年?”杜子衿想了想提議,她既不想接受寂文樓的提議去寂家過年,也不想去夜家,與其到時候不自在,還不如去天樞島找阿離一起過年。“聽聞天樞島上居民雖不多,但是因常年駐軍,島上有不少的隨軍家屬。阿離信上說,前幾天有一位軍嫂生了一對雙胞胎男孩,咱們也去看看,問問有什麼祖傳生子秘方。”
“也好,咱們先不要提前說,屆時給蕭公子一個驚喜。”牧漁率先附和,嘰嘰喳喳的提着建議。
“那我把手上的事務提前安排一下,過幾天就出發。”杜子衿說着,心裡竟生出幾分期待,從前與蕭夜離分開再久,一年總共也見不了幾回,卻也不會覺得想念,如今真是變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