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灼熱的呼吸近在耳畔,杜子衿渾身僵住,那種刻在骨子裡的恐懼、噁心的感覺真想令她不顧一切的推開他撕碎他。
可是,最後她還是生生忍住了。
略作停頓,杜子衿才裝作才發現齊王靠的那麼近,嚇了一跳羞澀的低下頭去,隨後退開一步。
齊王看着,笑意更深,他只當杜子衿是根本沒見過幾個外男,稍稍勾勾手指頭就會上當的膚淺無知女子。
“如此承齊王貴言,絢兮以爲,只要堅持到最後,絢兮定會超過顧姐姐,贏得太子的心的。”下一秒,杜子衿的話卻讓他笑不出來。
“郡主真是癡情……”齊王笑意微微發冷。
杜子衿輕輕一笑,再度擡頭,臉上哪有羞澀紅暈,有的只是漆黑的眸,冷靜的表情。
“茶都冷了,咱們喝茶吧。今日絢兮有幸一嘗齊王的茶藝,真是三生有幸。”杜子衿又一次,率先回到石桌前坐下,優雅端起先前齊王遞給她的那杯茶水喝了,“醇香四溢,齊王茶藝不凡,就連普通的茶水經你巧手烹煮也變得甘香醇厚,回味無窮了。”
齊王轉身,慍怒的目光掃過亭子角落始終垂首靜默的那個丫鬟,又見杜子衿已經喝下精心準備的那杯茶水,不由的露出得意冷笑。
“果真?”齊王笑容滿面的回到杜子衿對面坐下,“能得郡主欣賞,本王萬分榮幸,日後但凡郡主想喝,本王隨時可爲郡主斟上一壺……”
“齊王太客氣了,不過是喝杯茶水,哪能大費周折的勞煩齊王紆尊降貴?”杜子衿語氣淡淡的委婉拒絕。“茶涼了,齊王不妨也嚐嚐自個兒的手藝……”
齊王面對杜子衿的絕美容顏,不知不覺就會失了戒心,他情不自禁的舉起茶杯將杯中之物一口飲下。“果真不錯。”
這一刻,他卻沒有發覺,站在他身後的青玉低着頭,竭力剋制也剋制不住渾身顫抖。
就在剛剛,小姐起身憑欄觀湖的一瞬間,她敏銳的捕捉到她的眼神從自己臉上落到齊王沏的茶水上,這麼多年的跟在小姐身邊的習慣,也能明白她的暗示。
她知道,能不能重新獲得小姐的重視也只在這一回了,是以她趁着齊王走到小姐身邊那短短一瞬快速將兩人的茶杯換了,一顆心吊在半空,到現在還在急跳如雷。
爲了掩飾自己的心虛慌張,青玉不由自主的將腦袋壓得更低。
杜子衿冷眼瞧着齊王自作自受將那杯有問題的茶水如數喝下,便放下杯子起身,笑的明媚動人的提議。“入了秋臨水而站總能感覺寒意,齊王不妨隨我到處轉轉,別處的風光也甚好。”
這裡是鬆壽院的地界,若是出了什麼事,也都是老夫人的人,杜子衿便要將齊王帶的遠一些,脫離鬆壽院的掌控。
齊王看見杜子衿這樣的笑容,不由覺得心頭微醺,這一次真心覺得除去身份地位,僅僅只是單純的娶這樣一女人爲妻,也是挺不錯的選擇。
齊王跟着起身,腳步輕飄的跟在杜子衿身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身姿婀娜,步下生蓮的背影,心中騰昇起一股燥熱,莫名的灼熱在全身遊移,漸漸轉至小腹以下……
杜子衿感覺到身後的腳步虛浮,不用回頭也能感覺到齊王走路開始搖晃,便停了下來,微笑吩咐。“齊王這是怎麼了?青玉,扶着點,別讓齊王摔了。”此處已經出了鬆壽院範圍,那些個下人手再長也伸不到這裡,杜子衿眼底皆是冷意,嘴角卻是笑的越發柔和。
青玉一聽杜子衿的吩咐,臉色漲的愈紅,羞羞答答的上前扶住齊王的胳膊。不料齊王倏然將半邊身子全託付在她肩上,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耳畔,面對如此尊貴、俊美瀟灑的親王的肢體接觸,青玉更是嬌羞難耐。
杜子衿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看着齊王已經開始意識迷離,認不清人,只焦躁難耐的對着青玉的脖子吹氣,大約也猜到那杯茶水中放了什麼骯髒東西。
“看着齊王似乎不太舒服,這景是賞不成了,前頭剛有一座幽靜小院,平日裡留給客人留夜的,青玉你扶齊王進去歇一會兒,好好照顧齊王。”杜子衿似是沒看見青玉羞澀嬌媚、拘謹不安,淡淡吩咐一聲,便徑自離開了。
青玉勉力支撐着齊王歪七扭八的身體,站在原地只掙扎一瞬,便咬着紅着臉扶齊王進院子了。
杜子衿一步也沒有回頭,腳下越走越快,只想快快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那對令人噁心的男女。
一直到回到子樂閣,半道遇上拄着柺杖急的一身是汗的安筱毓。她聽聞齊王來府,不去毓梳院反而去了紫霧院鬆壽院,聰明如她不難發現其中的陰謀算計,怕杜子衿年紀小沒經驗會吃虧上當,急的連等僕婦準備擡椅的時間都等不了,就匆匆的趕過來。
杜子衿正冷的渾身顫抖,見到她如此,不禁紅了眼眶,一聲不吭的緊緊抱着她溫暖的身體,許久才平復下來。
“沒事了,沒事了……”感覺到女兒在劇烈顫抖,安筱毓心痛難忍,卻只能柔聲一遍又一遍的安慰。
安筱毓心中對齊王和老夫人的險惡用心極爲憤怒,那種熾烈的怒火和對女兒的心疼交織着,不斷在她胸腔中膨脹。
“孃親,我沒事了……”杜子衿一直到平復下來,纔看到安筱毓半抱着自己,另一隻手正吃力的拄着柺杖,面色已經隱隱發白。於是忙扶着她一起進了子樂閣坐下才說話,並把杜老夫人偕同齊王的陰謀算計,以及自己的應對娓娓道來。
安筱毓對於女兒的機智警醒大爲讚賞,同時對把青玉安排給齊王有幾分顧慮,一直到杜子衿把青玉在子樂閣的表現提了幾句,纔算徹底去了愧意放心。
“既是個不安分的,那就隨她去吧。”安筱毓摸着杜子衿柔順的髮絲,“這樣的性子留在身邊總是禍害。”
“嗯。”杜子衿淡淡的應着,至此,終於要與青玉分道揚鑣。
“你能看得開太子的拒婚,孃親也很欣慰,若是……你的意志不再如當初堅定,婚事不妨就作罷……”
“不,孃親,女兒既已認定了太子,此生絕不更改初衷。”杜子衿面色如雪,卻異常堅定,一字一頓強調。“即便一條道走到黑,女兒也絕不後悔。”
如此,安筱毓除了心疼,也只能盡力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