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陳家的人要給一個說法,還有那無悲俗家的身份也要查一查,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來了白衣庵之後發生的。
當然這一點,蕭夜離並沒有說出來,因爲已經沒有必要說了。兇手抓到了,不管是杜子衿還是他,都可以離開了。案件的深入和延續,都已經跟白衣庵關係不大了。
這夜,越發的靜謐。
白衣庵重陽命案終於告一段落了,已經認罪的陳萱蘭當夜就被潘四保押送去了刑部。
第二日一早,杜子衿和杜千陌就向蕭夜離辭行回定國公府了。
蕭夜離一整夜沒睡,連夜整理好陳萱蘭的供詞和案件的卷宗,打算一大早就去陳府走一趟。
雖然早就知道,無憂被殺一案一旦告一段落,杜子衿就要離開。但是當他一大早看到親自來告別的她還是覺得猝不及防,彷彿心中某個角落遺失了最最重要的東西,再也無法填補。
“好,一路小心。”千言萬語都來不及說,也不能說,最終只匯成這麼簡單的一句。
杜子衿含笑點頭,卻沒說什麼,只是很乾脆的轉身。
杜千陌依舊是禮數十足的躬身作揖道別,儒雅溫潤,一派謙和的學子做派。
蕭夜離安靜的站在窗前,默默地看着住進心中的那個人越走越遠,慢慢消失在晨光中。
…………
當杜子衿回去的消息傳開,又小小的轟動了一番,當然聽到她平安的消息各方反應不一。關心的當然很開心也鬆了一口氣,例如安家、萊陽公主以及大夫人林氏之類。那些巴不得她死在外面的卻是滿心不忿怨老天不長眼,其中就有杜家三房的杜子靈。
此刻杜子靈便在紫霧院自己屋裡氣的砸了成套的十二件茶具花瓶,邊砸還邊咬牙切齒的破口大罵,“失蹤了不死在外面還回來幹什麼?在外面過了這麼多天,誰知道遭遇了些什麼骯髒非人的手段,清白指不定早就沒了。她還有臉回來,換我早就一根繩子吊死在城門外的大樹上了,哪還敢回來玷污門風?家中這些清清白白的姐妹們也要被她一同帶壞了名聲,以後還怎麼嫁的好人家……”
幾天前剛聽聞杜子衿在白衣庵出事下落不明之時她還慶幸老天終於開眼了,只要杜子衿死在外頭了,那麼她杜子靈便是杜家唯一的嫡女。皆是雖然沒有杜子衿得封絢兮郡主的風頭,可也會變成定國公府最炙手可熱的女兒……皆是還不是滿京城的名門公子任她挑選?
說不定,最後她能接管杜子衿身上所有的風光和榮耀……她這麼自我陶醉的時候,已經把訂過親病怏怏的商女身份的杜子寧完全從杜家嫡女之列摘除了。
可是……杜子衿竟然回來了。
可惡,她居然活着回來了。
可惡,可惡……
杜子靈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在灼燒,憤怒讓她本就不算絕美的臉越發猙獰,襯得左臉的疤痕越發明顯醜陋。
杜子靈的兩個貼身照顧的一等大丫鬟站在門口的地方,望着滿屋子的狼藉,卻是嚇得一個字也不敢勸。
杜子衿對於杜子靈私底下的詛咒和怨怒毫不知情,等她回了杜家便先去了毓梳院見了父母,告知他們自己一切安好以及外面發生的具體經過。
杜淳風和安筱毓一聽此事居然還涉及陳家和五皇子,難免一驚。震驚過後,考慮到杜子衿的安危,他們還是認爲此事並未切實證據,有些事情雖然可以懷疑,但是卻不能到處宣揚,便讓杜子衿將此事爛在肚子裡,只當做不知。
最後,夫婦倆見女兒臉色疲憊,便讓她先回子樂閣歇息,晚飯再到毓梳院來用飯。
杜千陌則因爲馬上要秋闈,且夫子的傷也恢復的很好已經可以自如行動,便不再回天瀾書院,而是留在府中好好用功。
杜千陌先是送了杜子衿到子樂閣院外才回去的,杜子衿站在院外看着幾日未回的院子,院中除了三兩個灑掃的丫頭並無他人,整個院子看起來一派冷清低迷的樣子。
大約是沒有通知,如今子樂閣的人還不知道她回來了。
踏進院子,一個記不起名字的小丫頭見了她先是一驚,愣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的驚喜道,“小姐,你回來啦?”
院子另一角的丫頭聽了也是大喜,馬上扔下手中的掃帚跑過來,“小姐,你可回來了……”回頭又對着裡面歡喜大聲嚷嚷,“小姐回來了,小姐回來了,牧漁姐姐,墨桑姐姐……”
很快,呼啦一下子引來所有人的注意。
墨槐墨桑,雪鳶牧漁,加上其他的丫頭婆子,一下子都跑了出來。
“小姐……”四個大丫鬟中牧漁年紀最小,又最是真性情,一見真的是失蹤了好幾日生死不明的杜子衿回來了,一下子便捂着嘴哭了出來,喊了一聲小姐,卻又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傻丫頭,你哭什麼?”杜子衿柔聲一笑。
“都是奴婢沒用,若是當時不管撒潑耍賴都要跟在小姐身邊,就不會……”牧漁怎麼也忘不了那一日,因着白衣庵發生命案她們被官兵分開關起來審問時的害怕和無助。後來所有人都可以回去了,唯獨她找不到小姐了,最後被國公爺領下山時的絕望和後悔。若是她再勇敢一點,再強大一點,就不會弄丟了小姐,讓她一個人遭受那些傷害和誣陷。
這幾****不斷的反思,不斷的後悔,可是卻一直沒有小姐的消息,想着小姐往日對她的好跟寬容,一顆心也沉到了谷底。
牧漁這麼一說,更是引起其他人的共鳴,尤其是墨槐墨桑,更是後怕慚愧,難過的話也說不出來。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有些事情就是衝着我來的,憑你一個小丫頭怎麼能扭轉乾坤呢,這些事都與你無關,就不要自責了,有時候保存你們自己的實力也是幫了我了。”杜子衿溫聲安慰。
“小姐,快別站在外頭了,進屋裡再說話吧。”雪鳶雖然也是一臉高興,但依舊考慮周到,做事沉穩。
“雪鳶,你從……回來了?”杜子衿這時纔看到本該留在墨二哥身邊照顧的雪鳶也回來了,大約是聽到她出事急於知道消息纔回來的。“咱們進去再說,我走了許久的山路,又坐了一個多時辰的馬車,倒真是累了。”覺察到此時人多眼雜,確實不是個方便說話的地方,杜子衿便率先往屋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