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屬於我的夜衣
影堂,這個專門爲天龍王朝皇子們訓練暗衛的地方,宮裡每年屬這裡死的人最多,可從這裡走出來的人,卻個個都是頂尖的高手,而最主要的,是這裡的人不止有一身好本領還有一顆只忠於主子的心。
“小煦自己選吧,看看哪個喜歡就用哪個。”
寵溺的拍了拍裴燁煦的肩膀,裴燁華用淡淡而又不失威嚴的眼神掃了下站於一旁的十幾個孩子,(暗衛就要在還是孩子的時候選用,再根據主子身份的不同進行不同的訓練,從此一生只認一個主子。)
眼神掃過了一圈,眉頭微有些皺起,裴燁華對於眼前的這些孩子並不太滿意,可小煦畢竟不是太子,是不可能如自己一般得到最高質量的暗衛的。
“嗯。”裴燁煦點頭,然後走上前一一看過去,由最左到最右,掃了一圈之後纔將目光定在中間瘦小的那個小人身上。
第一眼他就認出來了,那是夜衣,只屬於他的夜衣,“我要他。”回身向着裴燁華大聲的宣告,前生此生,他只認夜衣爲自己的暗衛,只認他。
聽了話裴燁華微有些愣住,眨了眨眼然後笑着走過來,“小煦可要看好了,這個孩子身子骨太弱,恐怕不一定能承受得了接下來的訓練,而他一旦死了,你就要再等上一年纔可以選暗衛,所以……換一個吧。”
一年,誰知道一年裡都會發生些什麼?現在到還好說,小煦畢竟年紀小沒人會真對他下手,但成年之後呢?晚一年訓練就會晚一年出師相同的自然又會晚一年守在小煦身邊,所以這個暗衛,不要也罷。
“不,我就要他。”裴燁煦搖頭,堅定的語氣是裴燁華從不曾見的。
嗯?不解的挑起眉,詫異間裴燁華不由得把幽暗的目光再次看向能讓小煦如此堅定不移之人。
瘦瘦的臉龐,瘦瘦的手臂,瘦瘦的腿,他哪裡好了?弄得小煦這樣看得起,心裡有點吃味,裴燁華看對方的眼神漸漸越發冷然了起來。
見狀,裴燁煦在心底翻了個白眼,這個太子哥哥什麼都好,就是小心眼的性子太厲害,看他瞧夜衣的眼神,不用猜也知道太子哥哥又在吃味了。
“太子哥哥……”扯一扯裴燁華衣袖,拉回他看‘敵人’的目光,“小煦很喜歡他,就他好不好?好不好嘛。”不自覺間又撒起了嬌,而不加嗲意的撒嬌方式對裴燁華還是很有作用的。
“好吧,只要你喜歡。”無奈的點頭,裴燁華再一次敗下了陣來,對於這個弟弟,他是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啊。
“太好了太子哥哥,你對小煦真好。”高興的幾乎都要蹦起來,給了裴燁華一個大大的擁抱,裴燁煦一轉身將臉龐湊近了另一張瘦小的臉,“喂,我以後就是你的主子了噢,從此你的人是我的命也是我的,所以,沒有我的允許,你,永遠不可以死!聽到了沒?”
沒看到身後裴燁華一臉的黑線,裴燁煦只是用炯炯的眼神死死的盯在夜衣的臉上,心中隱隱有些心疼,笨蛋夜衣,你原來都是這樣對待自己的嗎?看看你的樣子,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了。
看着湊近眼前的臉,濃黑的眉,挺直的鼻,豔紅的脣還有睛亮的眼睛,他好漂亮,像天上的仙童,他說自己是他的人,從今以後自己就只屬於他,真好,原來自己也是有人要的,不再只是一個人而是屬於一個人,不自覺的微笑然後狠狠的點頭,他會是他的,沒有他的允許,自己永遠不會死!
“哪,我給你取個名字吧,叫你夜衣好不好?在我晚上不睡覺到處亂跑時可以爲我添件衣裳的夜衣,好聽嗎?你喜不喜歡?”記得最清楚的就是前世與夜衣第一次見面時說的這句話,記得那時,當聽到自己這樣說過之後,夜衣還曾哭了,雖不知爲何,但他從沒有問過,人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曾經,而曾經只會是曾經,他只要夜衣的今後就可以了,曾經,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嗯,好聽。”噪子有些沙啞,連眼角都泛起了酸澀,夜衣想再笑一笑卻發現,一滴清淚已於微笑之前溢出了眼角,心有些惶然,怕主子不喜,夜衣慌忙的擡頭去看。
“不用感動成這個樣子的,我知道我給你取的名字天下無雙,呵呵……夜衣要記得噢,我會在十二歲的時候來接你,所以,爲了我請努力吧。”笑着爲夜衣擦去了臉上的淚水,裴燁煦在裴燁華還沒來得及發怒前,就先一步扯着他的手離開了。
夜衣,快點成長起來吧,我,等着你的歸來。
“好啦好啦太子哥哥,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原諒小弟這一回吧好不好?”
花園裡白衣小童正向着一個黃裳少年軟聲軟語的央求着,小小的臉龐上掛着濃濃的討好意味,大大的眼睛眨啊眨的,看起來可憐又可愛。
“哼。”
撇過頭不理,俊美少年擡頭望天,把個小童急的直跳腳卻就是沒辦法讓自己的身形‘入得了人家的眼’。
“你到底在氣什麼啊,好歹今天是我生日,你給點面子好不好?”氣極了,裴燁煦只好拿出了硬功夫——將軍,沒辦法,軟的人家不吃啊。
僵住,然後慢慢低下頭,死死的看了裴燁煦好久,“算了,本太子原諒你了。”是啊,自己到底在氣什麼呢?小煦只不過說了句夜衣是他的人而已,多平常的一句話,自己又爲何要生氣呢,心隱隱有些慌亂,裴燁華的眼眸中泛起了茫然。
無語,太子哥哥今天好奇怪,先是不知原由的生氣,再是傻呆呆的出神,天,今天是太子哥哥的‘錯亂日’嗎?還是說太子哥哥有心事?嗯,得好好審問審問。
想到就做,雙手使力先將裴燁華推倒,然後手腳並用爬到他身上,居高臨下的俯視他,嘿嘿,看你還怎麼仗着個高‘無視’本皇子。
“小煦你……”直到被推倒裴燁華纔回過神,看着死死壓在自己身上的小人,一陣陣不知名的心慌由心底漸漸升起,自己這是……怎麼了?
“喂~~回魂了~~~~”看看看看,真的不正常啊,纔剛清醒就又迷茫了,太子哥哥,難道說你真遇上難題了?
“嗯?”裴燁華茫然的看向裴燁煦,在與對方對視了好一會之後才突然間驚醒,他竟看小煦看得出神了??收回視線用力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之後慢慢開口,“小煦,你先下來,壓在我身上像什麼話。”
“不要,太子哥哥有心事,小煦聽完了纔下來。”搖腦袋,本只是猜測現在卻變成了肯定,太瞭解太子哥哥的性格了,不逼他他永遠都不會說。
“小煦,聽話。”不再容裴燁煦說話,裴燁華一個用力就想把裴燁煦抱離開自己,可是……
“我不要我不要,太子哥哥不回答完我的問題,小煦死也不下來。”雙手死死抱住裴燁華脖子,裴燁煦就像個樹尾熊一般,貼掛在裴燁華身上一絲空隙也無。
“你先下來再說。”再扯,扯不動。
“就不就不。”再抱,抱得緊。
“你下來。”
“我就不。”
“你……”
“我……”
如此N回,兩個人已衣衫不整汗流胛背,身上頭髮上掛了幾許青草,如畫的美景爲這一刻添了幾分說不出來的曖昧,而這,正是裴燁鬱看到的一幕。
“你們在幹什麼!”
狂吼着衝上來,一把拉開裴燁煦之後回手就給了裴燁華一拳,怒視着半邊臉龐都腫起來的裴燁華,裴燁鬱恨不能再給他一拳纔好。
這個傢伙,這個混蛋!他竟然敢……恨恨的瞪了裴燁華一眼,裴燁鬱轉過身心痛的看向了裴燁煦,可才一轉身,他就對上了一雙冰冷的眼眸,那眼眸裡的煞氣讓裴燁鬱心涼成片。
“裴燁鬱,誰准許你打太子哥哥的?你憑什麼!”手緊握成拳,自己竟然讓太子哥哥在自己的面前被人傷了?不可原諒!即使是裴燁鬱也不可原諒!
(守護的人換了,心也自然換了,唉,不得不說,我家小煦煦的心還真狠真絕情啊~~~)
“你在……怪我?”腳步後退了一下,卻又馬上衝了上來,“他有什麼好?你真以爲他是真心對你的嗎?裴燁煦,你到底長沒長腦子,你剛剛差點……”
“差點什麼?你又以爲我們在做什麼?裴燁鬱,我分得清誰值得在乎誰值得珍惜,這一點,不勞您操心。”
“…………”久久凝視裴燁煦,好久好久之後,慢慢鬆開握在裴燁煦肩膀的手,裴燁鬱蒼白着臉失神的站了起來。
“……不勞我操心…呵呵……好一個誰值得……裴燁煦,裴燁鬱受教了。”轉頭,冷然的眼神對向裴燁華,“剛剛冒犯了太子殿下,裴燁鬱自當親自向父皇請罪,臣弟……告退。”
恭身拱手,一步步離開,放棄吧,不過只是個弟弟,人家從不稀罕你的關心,所以,放棄……吧……
靜靜的看着裴燁鬱離開,那僵直的背影和周身的孤寂讓裴燁煦不自禁想起了從前,前世,每一次被傷得很重的自己也是這樣離開的嗎?卻原來,這樣離開的自己,竟是這麼得狼狽哪。
我怎樣都沒有想到,父皇給裴燁鬱的處罰會那麼重,送往天心寺修身養性,並一送就是三年,直到三年之後我們再相見時,一切已是物事人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