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的記憶之廊(下)
蹬蹬蹬連退好幾步,嘴裡吱吱唔唔的吐着不知名的音節眼睛更是直的像根木頭,要不是心中還有一絲理智在支配着最後的尊嚴,海王一定會大聲的問上一句,你到底是人是鬼!
“海王在怕?怕我?我很可怕嗎?”輕歪了下頭,悠然之中透着幾分灑意,裴燁煦擒着抹惑人的笑一步步靠向了正不自覺一點點後退的海王。
“你到底是誰?”穩了穩心神,故意不去在意裴燁煦的靠近,海王強打着精神沉聲而問,直覺告訴海王,面前的人就是裴燁煦,可情理上他又想不通,明明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爲什麼他的心魂卻是二十多歲?
只差三步遠時,裴燁煦終於站住了腳沒再前近,似閃爍着星光的眼眸輕輕瞟了眼臉色不太自然的海王,然後擡起一根手指似笑非笑的指向了自己。
“海王可是在問我?呵呵……真奇怪,你進了誰的身體你自己會不知道?倒還來問我這個主人,海王,你確定你沒發燒?或是頭腦真的很清醒?”
“我……”答不上來,不是被問的答不上來,而是隱隱的第六感在告訴海王,如果答了他只會更慘,微低下頭皺起眉,海王選擇了沉默。
“怎麼?不想審問了?”眉頭一灑揚起下巴輕笑,曾點在鼻尖上的手指轉而挑起耳旁的黑髮,讓柔柔的髮絲在手指間轉動,“既然海王問完了,那是不是也該在下說點什麼了?”甩手揚起了手指間的發,髮絲在空中划起了一個優美的弧度柔順的飄落到了身後。
“首先,我不得不承認,海王由敵人幼年下手的方法真的很讓人叫絕,因爲即使再強大的對手,他在幼年的時候也跟普通孩童差不多,都是渴望溫暖希望有人在乎寵愛的,而四歲,又恰恰好是一個人心智剛剛成熟能記事的好時機,只是……”
手搭上海王的肩膀,臉龐湊近海王有些微紅的臉側,“只是很可惜哪,在下的四歲和別人略有些不同,我,有兩個四歲噢~”臉龐再湊近一些並可愛的眨了眨眼睛,“這兩個四歲造就了我的兩段人生,它就像是我人生的一個分水嶺,把我推向了不同的人生軌跡,呵呵……我這麼說你是不是有些聽不懂?不懂不要緊,你只要知道你錯在了哪裡就好。”
由海王身邊走開,感覺到身後的人似在暗自鬆氣,裴燁煦腳步一頓又壞心的後退了回去,“海王……”
一聲海王叫的少年身體一僵,暗暗好笑,裴燁煦幽幽然半眯起了眼睛,“不瞞海王說,在下其實是一個相當小心眼的人,人不犯我我都還想犯點人哪,又何況你今天真真正正的惹到了我?你要知道,不管你看到的那段記憶有多混亂有多麼讓人不能認同,那都是我人生裡最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那是我的秘密是見不得光的血腥和幽暗,而你偏偏看到了,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似很苦惱的皺起眉,裴燁煦輕輕的問着。
眯眼,海王全身都進入備戰狀態,“你想怎樣?”未知永遠都是可怕的,而現正站於他面前的裴燁煦,恰好就是最大的一個未知。
“我想怎樣?”好笑的反問,“我當然是想……毀~了~你!”慢慢的一點點吐出這三個血意濃濃的字眼,臉上如春風般的笑半點也沒有改變過,裴燁煦就似在開玩笑,可他對面的海王卻一點也不這樣認爲。
“毀了我?你有那個本事嗎?”傲然的昂起頭,即使心中再打鼓,面子上他也不能落下陣來。
“嘖嘖嘖嘖~~”搖頭,一幅朽木不可雕也的樣子,“海王,從你踩進我這一段人生的那刻開始,你就註定了會成爲我的階下之囚了。”
“呵~呵~”海王咬牙冷笑,“階下之囚?你做夢!”突然發難,心中默唸的術法口決於此時全面發動,一圈圈肉眼可見的瑩光由海王的雙手掌心如連綿之水不斷的涌向了對面的裴燁煦。
“又是這種下流手段?海王,你們海之國人是不是都是如此的品性啊?真爲我們男人丟臉。”鄙夷的撇嘴,然後輕鬆閃開了海王的攻擊,這裡不同於體外,在外他只是一個被封住了內力的八歲孩童,可在內,他卻是一個靈識超強的成熟男子,兩者的差距以日月來形容都不爲過。
瞳孔一陣收縮,乾乾嚥了口唾沫海王謹慎的並沒有接着盲目進攻,而是靜靜的站住了,而他對面的裴燁煦也沒有動,似是正在等着看他下一步會如何。
久久之後,突然間冷冷一笑,想出了絕妙主意的海王再次衝了上去,越接近裴燁煦他笑得就越開心,呵呵裴燁煦,你會爲你的自大付出價代的!
翻掌接住海王的又一番進攻,雖然海王這一次進攻實力是有所提升了,可也並不能打得敗他,不解的皺眉,既然如此,那海王眼神中的自得又是從何而來的?眼色沉了沉,他得小心應付了。
海王左手單掌前推,掌心剛剛推進少許就被早有準備的裴燁煦牢牢的拿住了,不理落於人手的左手腕,海王腳步在原地滴溜溜打了個轉,一反一正之間容貌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小煦……”
突然間對上太子哥哥的臉讓沒有心裡準備的裴燁煦倒吸了口涼氣,手中狠絕的動作就這樣下意識頓住了,而對面的海王要的就是這下遲疑。
海王右手手掌一翻,一把青光直閃的長劍嗖的一聲就刺向了裴燁煦心口,去勢如電。
‘呼~’順着劍勢後退倒走,腳落地時馬上擡起頭,果然,眼前已不見了海王的身影,剛剛海王就是趁他這一退一倒之間,離開了他的意識海返回了身體之外。
擡起的頭慢慢垂下,身側的手掌一點點握緊隨之咯嘣咯嘣的骨節響聲清晰傳來,太子哥哥是他裴燁煦的逆鱗,動者必死,而海王,不但想借他手親自殺了太子哥哥,更在剛剛利用了太子哥哥的臉來逼退他,兩者加在一起,讓裴燁煦對於海王,已不單單只是憎恨可以形容了。
狂噴了一口鮮血踉蹌着由裴燁煦身旁退開,顫抖的手臂支在桌面上,讓同樣痠軟無力的身體可以勉強站立得起來,額上溢下大滴大滴的汗,海王直到此時還有些心有餘悸着。
剛剛如不是他耍了一個鬼,現在可能就真的成爲裴燁煦的階下之囚了,不由得小心回身再次看一眼靜靜躺在牀上的裴燁煦,那弱弱小小的樣子很難讓人相信,裡面住着的竟是一個讓人看了一眼就心神震動的可怕男人。
“裴燁煦,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呆呆的看着裴燁煦出神,腳步似有誰推動一般又坐回到了牀邊,眼睛看着對方稚嫩的臉可腦海中浮現的卻是那個風姿卓越的少年,爲什麼?爲什麼他會如此的複雜而又迷人?迷人的讓他幾乎差一點就忘記了剛剛的傷痛……
猛搖頭,讓迷茫的頭腦可以清醒一些,如此可怕如此難測的人,根本就留不得,他會成爲海之國的未來之患,讓他與哥哥的所有計劃產生不可定的變數的。
這樣想着,海王將手慢慢擡起放在了裴燁煦的脖子上,只需用一點力,掌下這年幼的生命就會由這個世間消失,可一絲絲止不住的猶豫還是讓海王遲疑了起來,腦中那勾人心魂的少年模樣飄蕩着閃爍着,心底深處的悸動讓海王怎麼也狠不下心下手。
可就是這點遲疑,卻讓海王差一點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因爲就在他猶豫不決之時,原本靜躺不動的裴燁煦,突然間發生了莫大的變化。
“海王!我要殺了你!!”
揚天長嘯墨發飛揚,霍然自牀上直立而起,裴燁煦瞪大的雙眼中閃爍着金光,那有如實質性的衝擊波將正微微恍神的海王拋出去老遠,要不是站於門邊的兩位‘忠心手下’眼急手快的接住了他,這會兒他怕是又要吐血了。
“你……你怎麼會醒來的?”不敢相信,藥是他下的,那藥的威力他也最清楚不過,別說裴燁煦這個毫無內力的孩子,就是一個內力深厚的男子也別想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醒過來,可是……
根本就不理海王的問題,“啊~~~~~~~”的一下再次發出一聲長嘯,裴燁煦周身在此時泛出了七道霞光,道道霞光都似有靈性一般在他周身圍繞翻騰,隱隱的龍吟聲如風一般襲來。
傻了,到了此時海王總算看明白了,眼前這個裴燁煦根本就沒有恢復神智,可也正是這樣,他才最可怕!
而與此同時……
皇宮
拿在手中的茶碗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眼眸中閃過一陣陣青芒,裴傲決突然縱身以閃電一般的速度飛向了宮外。
太子宮
“小煦~~”直起身體狂噴了一口鮮血,大叫着裴燁煦的名字裴燁華轟然又倒了回去陷入了深度昏迷裡。
容德宮
狠揪着衣襟裴燁熔臉色蒼白的由牀上坐起,心口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來的感覺,惹得他一陣陣心慌。
“煦……”可是你出了什麼事情?但身在父皇身邊,你又能出現什麼意外?擡眼看看窗外,濃濃的黑夜讓裴燁熔的眉頭深深的皺起,離天亮,還有好些時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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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呼的一聲坐起來,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裴燁鬱此時已經了無睡意了。
披了件外衫坐到桌邊,拿起涼透的茶水狂飲不止,剛剛,他夢到了裴燁煦,那個從不屑於看他一眼的人竟然在對着他微笑,眼神更是看也不看別人只是盯着他一人在看,並默默的默默的看了他許多年,直到……
那個斷頭飛起的一瞬間,他被那一幕紅光刺痛得由夢中驚醒,但就算已完全醒了來,心還是在爲剛剛那一幕而揪痛着撕裂般的痛,下意識看向胸口,這裡,爲何會痛的如此真實?那只是一個夢而已啊……
皇宮外某街邊
一位白髮飄飄的老者僵直着眼神看向南方,那裡正衝出一股氣,一股根本就不應該出現的氣,天,他感應到了什麼?如果真的如他意料一般,那就是一場災難啊,狠跺了跺腳,老者飛一般衝了過去。
“你~該~死!!”一步一步靠近,腳步輕挪無聲卻讓對面的三人似感覺雷鳴般的震耳,但心再彷徨不安驚恐害怕,三人還是收不回牢牢吸在裴燁煦身上的目光,癡迷着癡狂着的盯着、看着,似死了也甘心一般。
心和理智在腦海深處掙扎交錯,明明知道不應該,明明知道不可以,但當看到裴燁煦的臉龐裴燁煦的笑容之後,三人的理智還是沉淪了,心中只剩下了貪戀,貪戀眼前這份美得眩目的光。
“都去死吧~~”飄飄幻幻的聲音悠悠響起,如不是就在眼前,一定不會有人相信,擁有這樣磁性的讓人只一聽就着迷的噪音的人,竟只是一個才八歲的孩子。
慢慢吐出了這四個字,裴燁煦擡起手腕以三根手指對向了三個傻呆呆盯着他看的男女,無情無慾的眼眸裡空蕩蕩的只有流轉的金光。
“快點讓開!!”
突來一聲狂喝,白髮飄飄的老者終於在此時趕到了這裡,寬大的衣袖猛然一甩,一條長長的白綢像條滑溜的蛇,一伸一卷就將三個‘等死’的人一齊捲到了身邊,而三人才剛剛離開,他們曾經站立過的地方就出現了一個深深的大坑,滾滾熱氣由深坑裡涌出讓密室裡剎時間溢滿了水氣。
心驚的看了眼無聲而出的深坑,老者出了一身的冷汗,這個孩子,他還算是個人了嗎?人能無聲的弄出這麼大個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