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沈茗收拾結束,管家給她準備的東西都挺齊全,上至衣櫃,下至拖鞋。
再下樓時,她到底還是選了一雙平底的拖鞋,一點跟都沒有。
這時,滿客廳的人都已經走光了,只有蘇凝和蘇瑜言母子倆還在。
她從樓梯上下來,竟然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見了一位沒想到的人。
蘇家的小公主,顧楓。
顧楓坐在沙發上,聽見腳步聲,知道是有人進到了客廳。
擡起頭來,迎面看見她,兩隻眼,通紅通紅的。
看樣子,是哭過一場了。
蘇凝還在安慰她。
這一派母女情深的畫面,多少有點刺眼。
沈茗撥了撥還沒幹的頭髮,無視客廳正發生的事,走過來問。
“蘇女士,什麼時候開飯,我餓了。”
蘇凝的手還在顧楓的背上拍着。
這是她和她現任丈夫顧長鬆領養的女兒。
這個小女兒,她最瞭解,一向聽話,性格也乖。
沒想到這回哭成這樣,到底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這樣的事,對她來說,一時接受不了也算正常,只能安慰。
“楓楓,你大舅媽的話你也聽,茗茗纔來家裡,你今後,要跟她好好相處纔是。”
顧楓慢悠悠再次擡起腦袋來,聳了聳鼻子。
視線看向就在身旁的沈茗。
乖乖應聲。
“我會的,我會跟……姐姐好好地相處。”
沈茗望着她,記憶有些恍惚。
沒想到,這時候的顧楓,竟然這麼青澀,一點也不像她記憶裡那個樣子。
對付起她來,心狠手辣,恨不得要她死無葬身之地。
看見她哭的傷心,眼角還夾着淚痕,也不知怎的,她竟然生出一絲施虐的心來。
一整天鬱結不展的心情,這時總算好了點。
嘴角掛着一抹笑意。
“媽。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這聲媽的威力不小,蘇凝瞬間擡起頭來,看向她,神色複雜。
不光她,她身邊的顧楓同樣是。
沈茗看着顧楓,繼續道。
“妹妹,把媽媽讓給我一下,你不介意吧。”
顧楓愣住了,半晌後,才怔怔地點頭。
“不,不介意。”
沈茗將蘇凝帶到了陽臺,顧楓從沙發上站起來,慢慢地跟了過去,就站在玻璃窗旁邊,往外頭看。
打完電話的蘇瑜言,拿着車鑰匙正準備出門,在陽臺邊上看見他這個一向乖巧的妹妹。
“顧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她哥哥喚她,她顫巍巍轉過身來。
“哥哥,媽媽說,一會兒就開飯了……”
蘇瑜言眼神示意她往陽臺再看一眼。
“這你都能吃下飯?”
顧楓被他說得面色愈發慘白。
“我想等吃完飯之後,再回去。”
蘇瑜言沉默了一瞬。
他沒說話,顧楓忍不住想問。
“哥哥,你覺不覺得,自打沈茗姐姐回來了以後,媽媽好像很高興。”
高興?
蘇瑜言回想,他媽這個調性,爲了這件事,這幾天忙進忙出,還特地把他喊回國。
上蹦下跳,張羅來張羅去,真要說和之前有什麼不同的話。
“應該吧。”他答。
顧楓的神色,再次暗淡下去。
“真不回去?不回去的話,我先走了。”蘇瑜言最後和她道。
“嗯嗯,我送你,哥哥。”
陽臺上,沈茗和蘇凝單獨談話。
眼前這個女人,在生意場上叱吒風雲,撇開身份不談,對於她如今的成就,沈茗是服氣的。
“說說吧,爲什麼要認下我的身份?你知道的,我壓根不是你的女兒。”
沈茗抱着雙臂,冷冷道。
蘇凝沒她高,站在她身後,聽到她說話,言語震驚。
“你的身份。你知道你是什麼身份?”
她當然知道她是什麼身份,她不是蘇凝親生的女兒,但她和蘇瑜言卻是同一個父親所生。
蘇凝想瞞下她的身份,就一定有目的。
未戳穿前,她打算順着她的意思。
“我的身份,我什麼身份,把我丟下的人是你,突然又把我認回來,你是蘇家的當家人,我不信要找一個人會那麼難,既然我是你的女兒,爲什麼到現在才把我找回來?”
原來是在爲這個事置氣。
蘇凝鬆了一口氣。
至於爲什麼現在才把她找回來,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但現在不能說。
“茗茗,你是我們蘇家的女兒,身份認證報告還在屋裡放着,那麼久不找你……是因爲,我和老爺子都以爲,你已經沒了,在你還很小的時候,我們找過你,那時,福利院院長說你發高燒,一場小病,沒有挺過來。”
撒謊。
要不是知道事情的真相,她差點就信了。
“既然我是蘇家的女兒,那我叫什麼。”
“蘇彌,這是老爺子給你起的名字。”
沈茗便沒再問,既然都已經起了名字,爲什麼還要把她丟棄掉,因爲,很多事都經不起推敲。
醞釀好淚意,她緩緩轉過身來。
豆大的眼淚,沿着眼眶往下掉。
她哭起來,不僅僅是好看。
蘇凝呼吸停滯。
“茗茗……”
叫素來冷情的蘇女士露出這樣的表情來,算是真的用心了。
可以看出,她確實是在愧疚。
蘇凝走過來,輕輕抱住她,沈茗借勢,將腦袋搭在她的肩膀上。
“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你知不知道我這些年受了多少苦,你們怎麼可以這麼心安理得,你們在大房子裡吃好的住好的,而我,窮的連房租都快交不起了。”
“茗茗,對不起,現在你回來了,沒人可以欺負你。”
“真的嗎。”
蘇凝拍了拍她的後背,而後將她輕輕推開,問。
“茗茗,你身上是不是有一塊自小就帶着的玉佩,拿來我看看。”
沈茗抽噎着,“你是說那塊背面有個兔子雕像的玉佩嗎,前些天,我被一個賤人騙害,那玉佩……”
“玉佩被人搶去了?”
“不是,那個賤人整我那家小公司,公司都快被她整的要破產了,我沒有辦法了,便把那塊玉佩拿去賣了。”
“賣了?賣了多少錢。”
沈茗瞞下三個零,數出四個零來。
“賣了這麼多,夠我交一個月房租了。”
蘇凝有些吃驚,甚至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茗茗,你被騙了。那玉佩,在市面上賣的話,能抵你哥哥一輛車,算了,我想辦法找回來,”畢竟是信物,“對了,你剛剛說誰欺負你來着?”
“哦,那個賤人啊。”
沈茗不急不緩道。
“聽說是海市寧氏集團的二公子。”
蘇凝擰眉,寧氏集團的二公子,那孩子她見過。
“寧致謙?”
“不是。”
沈茗搖頭,繼續道。
“是他……女朋友,一個,叫程安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