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年輕,不是江母。
顧思瀾撇過頭一看,是沈顏。
沈顏從來不是小白花,她是一朵熱烈明豔的牡丹,正因爲如此,消沉起來,變得十分的憔悴,與先前的明眸皓齒截然不同。
“阿宴,這些天你怎麼沒回我信息?”
不愧是沈顏,單刀直入。
顧思瀾詫異,這兩個人竟然自從泳池事件之後,沒聯繫過?
江宴找了一個藉口:“最近很忙。”
“阿宴,關於方晴的事兒,我很抱歉,不過她也受到了相應的懲罰,現在還躺在醫院裡……”沈顏神色之間俱是落寞,措辭之中透着小心翼翼的斟酌。
江宴望着她的眼神不由緩了下來,“這件事情和你沒關係,不必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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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宴,你現在對我說話……好客氣……我們什麼時候變得這樣了?”沈顏嘴角用力地扯開一抹笑,看着像強顏歡笑,目光在顧思瀾臉上徘徊了一瞬,道,“還沒恭喜你呢,和顧學妹在一起了,我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我們之前的事我會忘記……”
“沈顏,你……”江宴皺眉,表情有些複雜,但沒有繼續說下去。
“這杯酒我敬你們,失陪了!”
沈顏一口燜下紅酒,慌慌張張地跑開,一副委屈的快哭了的模樣。
顧思瀾明顯感覺到江宴的身體動了動,是啊,沈顏都表現得那麼‘深明大義’了,不去追她安撫一下,完全說不過去。
豈料,江宴最後沒有邁出去。
沈顏很快淹沒在人流裡,直到看不見。
顧思瀾忍不住問:“爲什麼不去追她?”
“爲什麼我要去?”
兩人的視線交錯,隱隱生出了較勁的意思。可他的眸光太黑,太深沉,直攝人心。
顧思瀾敗下陣來,挪開眼去,“你喜歡沈顏,追求沈顏,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我對她沒感覺,她不至於爲了我要死要活。”江宴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和沈顏是有機會在一起的,本來順理成章,是沈顏主動迴避了這個話題表示要以自己的學業爲重……後來,他遇到了顧思瀾。
聽着他輕描淡寫的話語,顧思瀾心中驀地燒起一把火,諷刺道:“小江總的愛情來得快去得快,跟風一樣,飄忽不定。”
江宴掐了她的腰,順勢緊壓懷中,眼中迸發出危險的幽光,一字一句地說:“你倒是同情起她來了,顧思瀾,你給我聽清楚,是你給我灌酒,玷污了我的清白,對她橫刀奪愛的!”
顧思瀾一張臉青白交加,卻是一個字都反駁不出來。
江宴滿意地笑了笑,少許鬆開。
這麼說來,沈顏恨她,好像沒什麼毛病。
顧思瀾冷靜下來,暫且撇開江宴干擾她的思路,沈顏剛剛的祝福和大度,她一個字都不相信。
這個女人的手段還是高明的,知道江宴可能已經不在乎她了,故意出來找點存在感,主動退出刷一點在江宴心裡的好感度,比死纏爛打管用多了。
江宴現在肯定對她抱有一定的歉疚。關鍵沈顏根本稱不上是他的前女友,充其量是好朋友,紅顏知己。
她如果有沈顏一半的心機,恐怕就不會落到如今的地步了。
“阿宴,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媽,文姨。”
江宴並不熱情地同江母和江母身邊年齡氣質相仿的女人打招呼。
顧思瀾儘管做足了心理準備,可當江母真的站到她面前時,她整個人竟然忍不住發抖,不敢擡頭去看她的臉。
江宴感覺到身側之人的緊張,真是奇了怪了,他母親有那麼可怕嗎?所以剛剛在門口,爲什麼非要逞強進來。
不過,客觀評價,他母親樓鳳女士確實是一個養尊處優,極難相處的人。
刁蠻任性的千金小姐在豪門聯姻之後成了越發變本加厲的性子,當然,不僅僅是自身的原因,也有其他人造成的。
江宴拒絕:“有什麼話,回頭再說吧。”
說罷攬着顧思瀾就要走,豈料江母直接把手裡的紅酒潑了出去。
分毫不差地沒入顧思瀾臉上。
簡單粗暴。
衆人倒抽一口涼氣。
江宴下意識地想擋,最後關頭卻是忍住了。
想不到他母親竟然完全不顧場合地……
顧思瀾在液體淋漓中,擡眸,與江母對視,眸子直勾勾的,含着深層次的懼與恨。
江宴的眼睛和鼻子像江母,所以江母的長相,自然是極出色的。即便四十多歲,整張臉看上去明顯被精心呵護的,毫無瑕疵,只是眼角的魚尾紋和頸紋泄露了她的年紀。
這張臉,卻讓她覺得面目可憎,宛如修羅。
回憶如潮水般涌來。
是的。
她真的很討厭江母。
如果可以,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她!
儘管潑了酒,江母緊了緊披肩,馬上恢復常態,餘光都懶得掃她,彷彿方纔失禮的人不是她,“這張臉,倒胃口。”
“倒胃口,您何必親自過來?”江宴暗暗撰緊了拳頭,偏生裝出一副無所謂的口吻。
“江宴,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不用裝了。”
江母不悅地壓低了聲音,母子倆隔空僵持着。
文姨勸了江母一句,遞了紙巾給江宴,賠笑說:“小宴,你媽手滑了,快替這位小姐擦一擦臉。”
江宴沒吱聲。
文姨又把紙巾遞給了顧思瀾,顧思瀾拒絕,朝她勾了勾脣角:“不用了,謝謝。”
她在笑嗎?
文姨詫異,這個女孩子倒是蠻沉得住氣。
狼狽的臉上,眼神坦蕩,從容。
恐怕不是能隨隨便便打發掉的。
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是幸災樂禍的。甚至,有人光明正大的吐槽:看,又是一個想嫁入豪門的灰姑娘!豪門不是那麼好嫁的!
江宴只覺顧思瀾嘴角的那一抹淺笑,莫名的諷刺,叫他又火又惱。
能說明什麼?他的無能。
竟然在她和母親的第一次見面中,便讓她遭受到了侮辱。可她不該是這種逆來順受的反應!他不喜歡!
“走,還要繼續留下來丟人現眼嗎?”
江宴直接將顧思瀾拉走,步子又大又重。
顧思瀾跟得十分吃力,但是感覺到他似乎很生氣,只能加快速度忍着。
兩人離開後,廳內重新恢復了交談的熱鬧。
文姨勸道:“你們母子倆有話不能私下談嗎,何必一見面就給他不痛快?而且只是女朋友,又沒有說是未婚妻……”
江母打斷她的話,眸光十分銳利:“這不是試出來了嗎?我還以爲他有多沉得住氣,結果被這麼一個女人給迷了眼!”
“阿鳳,我覺得她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