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淇的眸子閃了閃,沒有多加掩飾,爽快地承認了:“小嫂子猜到了吧,嗯,我是故意把你帶到博物院的。這件事情你能不能別告訴大哥,他知道了,肯定要罵我……”
顧思瀾很意外,就這麼簡單嘛,“你和林辰東?”
江子淇急忙解釋:“我和林辰東沒關係,就是欠了他一個人情,他跟我保證不會傷害你的,所以纔會安排你們見面。小嫂子,請你相信我,我對你沒有惡意,以後我不會幫他幹這種事情了。”
她急得原本雪白的臉色都紅了,眼裡滿是情真意切。
顧思瀾莞爾:“嗯,我相信你。”
“真的?”
“嗯,林辰東沒有爲難我,他只是想要說服我一些事,我們沒有談攏。你好好養傷,這次是我連累你了,我欠你一個人情。”
“都是一家人,哪有那麼生分的。”
“……”
顧思瀾沒有反駁,就算江子淇真的單純善良,她不會與之交心,但如果有機會,這個人情必定是要還掉的。
她又坐了會兒,心想反正來了,乾脆去產科做個常規檢查和胎心監護。
昨天情緒上變化很大,而且受到一定的驚嚇,聽一聽胎心比較踏實。其實孕中期以後,顧思瀾的心理和身體的素質都增強了不少,頭暈噁心的毛病通通消失了,基本能吃能睡,能鍛鍊,正符合她的預期。
顧思瀾掛了專家號比較快,排隊檢查的時候,小黑阿力筆挺的西裝挺拔的站姿絲毫不尷尬地拎包、陪護,顧思瀾已經很淡定地使喚他們,基本不理會周圍投過來異樣的眼光。
檢查完,就連顧思瀾去洗手間,這兩人都在門口把風。
不知道的,以爲是哪個大人物的老婆或者女人做產檢,弄得興師動衆。
“顧思瀾,是你嗎?”
洗手時,旁邊有人喊她的名字。
顧思瀾短暫地陷入了茫然不知所措,直到看清楚對方的臉,才恍然大悟。
“許寄北,你也來京市了?”剛剛知道自己懷孕那陣,是顧思瀾最後一次和許寄北的聯繫,記得好像不久之後他出國了。每一次見到他,總會讓顧思瀾有一種恍如隔世,無法言語的感覺。
許寄北的目光從她圓潤的小腹來到了臉上,桃花眼中褪去了輕浮不羈,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穩重,連說話都有些拘着,高高地揚起,平靜地落下:“我母親身體不好,陪她來京市動手術,我們住院住了一陣了。”
怪不得。顧思瀾見他身形消瘦,兩頰微微凹陷,精神略顯疲憊,想來這段日子過得一定很辛苦,顧思瀾輕輕問:“那手術做了嗎?”
“手術很成功,大概再過半個月——”
許寄北話沒說完,就被明顯緊張戒備起來的小黑他們打斷:“顧小姐,時間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總的來說,提醒加小心翼翼地試探,不敢真的命令她該如何如何。
顧思瀾當即不悅,拉長了臉,重重道:“我碰到朋友,聊個天,你們都要干涉嗎?這是江宴的意思,還是你們自作主張?”
“顧小姐別生氣,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兩人是認識許寄北的,之前有一次在醫院裡對許寄北動手鉗制威脅,他們正是其中兩個。
所以許寄北對顧思瀾說不清道不明的那檔子事情,兩人一清二楚,老闆的情敵,就是他們需要高度防備的對象。
“那你們是什麼意思?把手機拿來,我打電話給江宴問問,他到底是把我當成未婚妻,還是犯人一樣看管着?連保鏢都可以對我強制命令,指手畫腳!”顧思瀾面露怒意,語氣絲毫不客氣。
小黑兩人惶恐不已,畢竟平日裡顧小姐性子冷淡,但從來不曾刻意刁難苛責過他們。反倒是他們倆,幾次出現了紕漏,導致她涉險。
兩人眼神對視後,小黑直接說:“顧小姐,這件事情不用驚動老闆了,你們聊吧,我們去旁邊等着。”
聞言,顧思瀾的臉色稍霽。
許寄北原本想問她過得好不好,江宴對她好不好,但經過剛剛的小插曲,眼觀鼻鼻觀心,明白了她和江宴的關係,好像並沒有因爲孩子的出現而緩和。
他刻意沒有去打聽顧思瀾和江宴的事兒,主要是不想增加她的負擔。
江宴此人霸道蠻橫,絲毫未變。
許寄北不由捏緊了拳頭,心中升起萬分憤懣與無奈。
兩人走到醫院樓下的綠化帶邊,小黑阿力不近不遠地跟着,極有分寸,沒有再引起顧思瀾的不適感。
許寄北問她:“爲什麼一個人來做產檢?江宴那個混蛋……現在對你到底怎麼樣?”
許寄北壓抑着怒氣,只要她一開口,隨時集中爆發似的。
幾個月的時間,如何能忘記。
他見不得顧思瀾難過,又痛恨自己的無能,自暴自棄了很長時間。
顧思瀾覺得自己很難在許寄北面前故作輕鬆,江宴的專制,父親的死,思源的出國,她主動來到京市斡旋,明明沒多少時間,她彷彿經歷了很多,心境越發的頹然、蕭肅。
顧思瀾眸光晦澀,篩選了幾條消息:“江宴說要娶我,但江家的人不是很喜歡我,婚事應該沒那麼快。至於我和他的關係,就不好不壞,那個樣子吧。都是爲了孩子,江宴應該會成爲一個合格的父親吧。放心吧,你不用那麼擔心我。因爲我出過兩次意外,所以保鏢比較緊張。”
許寄北聽後喜憂參半,五味雜陳,竟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但是她這種認命的心態,他不敢苟同。
許寄北抑制不住內心的衝動,感情這東西真的很奇怪,他和顧思瀾相處時間不長,偏偏好像在夢裡腦補出了一段蕩氣迴腸曲折生離死別的愛情故事,幻想自己是故事的男主角,有一個宿命般的聲音在呼喚他,如果沒有緣分,怎麼會在偌大的京市,多不勝數的醫院裡重新碰上了她呢。
從她的臉上,看不到一絲一釐即將結婚而應有的憧憬和期待。
怎麼辦呢?他就是捨不得看到她的不幸。
顧思瀾看了一眼遠處的小黑阿力,錯身借位,把隨身攜帶的藥瓶遞給了許寄北,“你能幫我做一件事情嗎?查一下瓶子裡藥粉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