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江男花完大頭錢兒後,她到家後也老實不少。
當時,她爸是連卡帶折給了六張,千叮嚀萬囑咐的三百萬整錢,外加她後來沒收她爸私房錢那兩張卡,有一張是這面發貨,下面批發商就打錢,總共加利息一起前前後後是二十七萬多。
這回三百萬扔進股市,得三四個月後才能動。
也就是說,三百二十七減三百,再去掉給外婆準備的二十萬,又在加格達奇那面兒禍害了幾萬,去掉買手機的錢,現在這手機還特別貴,最後流動資金去掉零頭,不,沒有零頭可去了,兩萬。
江男見到江源達能不心虛嗎?膽突兒的。
要知道還有她學費錢呢,家裡是常備點兒錢,可那不是給她買電腦了嗎?
怎麼算有點兒緊緊巴巴的,唉,說一千道一萬,人性貪,不就是爲掙錢嗎?沒控制住自己。
她都做好心理準備了,實在不行交學費動任子滔的兩萬塊吧,反正還沒還。
結果就在江男小算盤打的啪啪響的時候,蘇玉芹告訴她:
“哎呦,你說我這腦子,我咋能讓你們兩個孩子提那麼多錢?男男,那子滔看見咱家有多少錢沒?”
“沒有,他坐那等我,我不傻,咋了媽?”
“那還好。”蘇玉芹點點頭放心了,又很隨意地回了句:“其實十萬就夠,我沒跟你說,家裡有。”
“啊?”江男震驚。
蘇玉芹表情不太自然道:“那個一號店和二號店,我把上個月賣的錢拿回來了,我不是鬧着要給你姥爺買房子嘛,我、我就尋思先斬後奏。”說完趕緊走,就怕閨女再深問。
“啊!”江男眼睛不停閃爍,她一邊想撲過去親蘇玉芹表示激動:親媽啊親媽,救她於水火中,一邊確實想問,你是啥時候去的一號店二號店啊?你現在膽兒有點兒大了呢。
不過江男還沒等問呢,她就站在洗衣機邊,看着裡面攪動爸爸的毛衫和媽媽的棉襖,愣了愣。
她以她的思維想:這要是真發現那什麼了,能讓兩人衣服這樣?早噁心透了,甭管丈夫怎麼認錯討好,也不可能短時間這樣,會沒完的。
難道真是因爲給姥爺他們買房子?給天宇弟弟辦學校?手腳冰涼是寒心丈夫摳摳搜搜?但是上輩子沒這事兒啊,咋的,上輩子壓抑住了?她二傻子似的沒發現?
倒是有些慶幸,得虧那天沒一激動就攤牌。
第二天早上,江源達從臥室裡出來,對剛放下飯碗滿嘴大火泡的蘇長生道:
“爹,我有個哥們,就咱跟前兒縣裡的,昨天領孩子看牙沒告訴我,今兒要走,剛纔給我來個電話嘮兩句磕兒。那你和我娘別坐那大客車了,我跟他說了,你們坐他車,開的那個啥,吉普子,能坐下,順腳就給你們送回鎮裡了,啊?”
老爺子覺得很突然:“能塞下不?麻不麻煩人家?”
老太太也從廚房出來問道:“別踏人情,要那樣我和你爹坐大客,一會兒就到家,也挺得勁兒的。”
“能塞下。”江源達邊說邊拿剃鬍刀滋滋刮鬍子:“就是咱得現在走,他下午兩點有會議,等咱們到了,他就得馬上出發,你們快穿衣服。”
然後江家就忙忙叨叨開始了,飯桌子還沒收拾完呢。
蘇玉芹給裝路上吃的旱黃瓜、麪包、蘋果、火龍果、火腿腸,又跑屋裡拿出個大兜子,裡面是她八成新的毛衣大衣皮鞋什麼的,都是想給弟媳婦的,還有書包文具盒鋼筆,那是給侄子的。
蘇長生是套棉褲外面的外褲,苗翠花系絲巾,戴好毛線帽子,江男也跑回臥室拿一瓶維C和其他藥,塞她姥爺棉襖兜裡:“到家吃,你看你嘴上那火泡,還有去火的別忘了。”
“不用啊,呆兩天兒又來了,大包小裹的,人家車能塞下嗎?”老爺子很嫌棄。
這話倒提醒江源達了,他也不是好氣兒指着蘇玉芹道:“還往兜裡塞?那蘋果都裝不下了,一會兒兜子拉鎖整壞,那麼會兒功夫能吃幾個?”
“四個,就四個,四平八穩嘛,開車啥的不得圖個平安,再說不得給你那朋友孩子?”
江源達湊上前添亂,蘇玉芹往裡裝,他往外拽:“黃瓜也拿?”
“清香味兒,省得娘暈車。”
“麪包不用帶,路過中間得莫利,他指定得請爹孃下車吃魚。”
蘇長生趕緊擺手:“可不用啊,源達,你跟人說說,你娘再吐人車裡。”
直到安全門關上了,江男才鬆了口氣,她屬於留守的,理由是送啥送?又不是外人,蘇玉芹都是多餘跟着去送的。
她走上前,將門口一堆亂七八糟的拖鞋重新規整好,剛乾完活,家裡電話響了,還以爲是啥東西落下了呢,江男特意在接電話前,先翹腳望了望停車場方向。
“喂?噢,是姑姑啊。”
打電話的是江源芳。
江源達排行老大,江源芳老二,這江男唯一的姑姑,以前在縣裡供銷社上班,後來解體了,江源達給妹妹弄到了計生辦。
江男還有個叔叔江源景,他是老三,在大慶那面做生意,實際江家當年還有倆孩子,都沒養住,一個活到七八歲,一個十二歲,死了。
江源芳握緊電話問道:“男男吶,聽說你姥姥有病啦?”
“姑,聽誰說的啊?我姥姥還沒到老家呢,你消息好靈通。”
“你這孩子,聽你爸說的唄,昨兒給我打電話,說得過兩天要領你姥姥去大京都城看病了,你開學沒人照顧,讓我過來給你做飯,咋地?我不能問兩句啊?你這孩子吃槍藥啦?”
江男把電話拿遠了點兒,她還挺莫名其妙的,心話兒:我也沒說啥啊?姑姑,你真不知道我吃槍藥是啥樣吧?
江源芳很不高興繼續道:
“我問你,是不是你姥姥看病,你爸得掏錢吶?他們老蘇家沒兒子啊?不有個二虎吧唧的嘛。
我發現你這孩子哈,一天就知道蔫蔫的吃你的玩你的,啥也不尋思!
那給你姥姥家搭進去的錢,實際上就是搭你錢呢,知不知道?也就我個當姑說這話吧。
再說了,哎呦天,咋地?他們老蘇家是啥大幹部人家啊,不就是個種地的嗎?咋那麼金貴,還去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