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蒹葭伸手將鍋裡煮好的玫瑰油裝了一小杯出來。
微微將杯子在手中轉了轉,看着杯子中間的玫瑰有在轉換中變幻出旖旎的顏色,白蒹葭將手中那顆紅色的小珠扔了進去。
那玫瑰油本來是醇厚濃稠,別的東西放進去,就算是現在用上好的粉也要慢慢攪拌一下。
但是那小珠被扔進去之後,就悄無聲息的化開,再尋不到一點蹤跡了。
不過那一小杯玫瑰油卻跟鍋裡的玫瑰油分明有了一點不一樣的地方。
白蒹葭挑了挑眉,將手中杯子一轉,只見波光瀲灩,濃稠之中,卻又添了一份說不出來的晶亮。
如今她這用的材料可跟以前的不一樣了,有了江雲初和朱顏兩個人在後面,這次用的油是上好的山茶油和月桂蠟,還帶有一股自然的香氣,將月桂蠟加在山茶油裡煮化,略一攪拌,就成了一種顏色柔和的液體。
然後加的玫瑰花粉是白蒹葭自己做的,品質上乘,顏色純粹,粉質細膩,跟上一次的綠豆粉和米粉是不能比的。
因爲用的是上好的山茶油和月桂蠟,玫瑰花粉一加進去,一攪拌頓時就散開了,也不見粉結凝團。
白蒹葭想了想,纔將手中加了紅珠的玫瑰油倒了進去,一邊攪拌,一邊眼睛眨也不眨的認真看着小鍋裡的一團。
對於自己做出來的東西,白蒹葭還是很有信心的,別說這製作的手法在蘇南這種地方少見了,光是這玫瑰花就是別人學不來的。
只好這一件事做好了,以後就算是有了依仗,可以安安心心教養慎兒了,便是拿出好一些的東西,也就不會讓人感覺奇怪了。
白蒹葭想了想,將心思專注在了手上的動作上,她專心做事,倒是把旁邊的凌絕塵擔心的不得了,坐在一旁,一臉擔心的看着白蒹葭臉上微微沁出汗水。
作爲幫忙煮了很久的玫瑰花油最後卻被趕開的凌絕塵心裡還是有些悲傷的。
自己的作用好像又沒有了。
不過很快他就將悲傷拋開的,擔心的看着白蒹葭——這樣的天氣,雖然是晚上,但是白蒹葭這身子,真的沒問題麼……
看了眼白蒹葭的肚子,凌絕塵又惡狠狠的在心裡給他還沒出世的兒子記上了一筆。
每次看着白蒹葭挺着肚子走來走去,凌絕塵都有些膽戰心驚的感覺,只怕什麼時候自己一個沒看住,就讓白蒹葭摔個跟斗。
白蒹葭卻不知道他糾結複雜的心情,看着手中的胭脂攪拌的差不多了,招呼凌絕塵取了一個盒子來,將那加了紅珠的胭脂油慢慢倒了進去。
這盒子是當初江雲初讓江和送來的兩套盒子之一。
白蒹葭揀了兩套,一套是備用的,如今拿出來裝的,正是這一套備用的盒子裡面的一件。
不過巴掌大小,用的是上好的花梨木,表面上雕琢着精細的菊花,還刻有一句關於菊花的詩詞;“美人何處醉黃花。”
是用了上古的小篆,跟旁邊的菊花雕刻渾然一體,詩自入畫,光是一個盒子,就可以瞧出江雲初的用心了。
打開一看,裡面卻不像其他盒子一樣四四方方的,而是中間雕成了一朵菊花的形狀。
白蒹葭輕輕一笑,將手中的胭脂油倒了進去,等堪堪有了九分便停了手,杯子中還剩下少許,她也不糾結,便取了物件,等胭脂油凝結後,纔將表面上刮平。
又按照着平時的法子做了一盒,擺在一起,只覺得那加了紅珠的,顏色更加明媚可愛不說,甚至帶着一種淡淡的流轉光澤。
讓人想起美人流轉的眼波,異常靈動水嫩。
那七色彩珠是白蒹葭當時種了金紡花的收穫,除了一條金線外,其他的七色花瓣就凝結成了七顆彩珠。
紅黃藍綠青靛紫,白蒹葭是用了一顆紅色的,眼看那加了紅珠的顏色跟其他胭脂截然不同,白蒹葭不由心中一動。
要知道,尋常胭脂,往往都是這紅色,越是鮮豔潤潔,明媚可愛的,越是受女子的歡迎,那紅色珠子白蒹葭加在胭脂裡,也是動了好奇的心思,此時見那紅珠做出來的胭脂景象這般好,不由心中一動,將剩下的幾顆都在手中微微把玩了一下,心中暗自道,也不知道其他幾顆加進去會是什麼模樣?
不過最後還是搖了搖頭,甩開了一個念頭。
七色裡面,能用在胭脂的,也只有紅色了,那金紡花的種子來的頗有一些稀奇,這些天下來她卻是再也沒有得到過一顆了,所以剩下的六顆彩珠,卻是不能隨意浪費了,還是留着吧——
因爲還剩下一小杯,眼看是成不了一盒了白蒹葭也不勉強,倒進了一個碟子裡,倒是湊成了一小塊的胭脂,在凌絕塵的臉上用了用,明媚嬌紅,水靈嬌嫩,讓人莫名的想起人面桃花相映紅的句子。
白蒹葭滿意的點了點頭放下心來,看見這效果,便是京城裡的胭脂也少有這樣自然水嫩的,有了這一盒子胭脂壓陣總不至於丟了面子,想來倒是不用擔憂了,將剩下的玫瑰油慢慢一一作好,都倒進了備用的那套盒子裡,那剩下的一小碟她隨手鎖進了櫃子裡。
時間就在她做胭脂跟刺繡中不知不覺的過去倒了八月下旬,大半胭脂都準備好了,白蒹葭根據品質和顏色的質量,將胭脂分爲了三等裝在不同的盒子裡,開始專心將剩下的幾件收尾。
她因爲有紅玫瑰這種東西,倒是將心力大半都放在了胭脂上,刺繡也壓抑着,做的東西雖然巧妙,但是因爲關係到自己身子的緣故,也沒耗費多少心力。
倒是她養在湖水裡的那十支玫瑰花苗有了根,照理說,用這種’硬質水插法‘來給玫瑰養根,正常來說至少也需要二十天才能生出根來。
但是白蒹葭過了兩天正準備給那些玫瑰花枝換水的時候,就發現玫瑰花枝的根部上,已經生出了細長的根苗,這種速度簡直讓人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