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宣帝等了半天,也不見皇貴妃說話,便側過身子推了推她低聲又問了一遍:“你說,朕應不應該讓太子去西南?”
皇貴妃閉着眼睛,似乎睡着了,並不答言。
宏宣帝有些失望,翻了個身,仰頭看着淡黃色的帳簾,長長地嘆了口氣,對皇貴妃道:“儀貞,連你也不願意跟朕說心裡話了嗎?”
皇貴妃眼見躲不過去了,只好閉着眼,含含糊糊地道:“這是朝堂之事,臣妾只是後宮妃嬪,不敢置喙。——老祖宗有令,後宮不得干政。”
宏宣帝嗤笑了一聲,道:“先前你不是挺贊同的?——怎麼那會子沒有想着後宮不得干政了?”
皇貴妃微微笑了一笑,柔順地道:“是,臣妾剛纔僭越了。——請陛下責罰。”
皇貴妃將姿態放得如此之低,宏宣帝反而不好說什麼了,只好又翻了個身,背對着皇貴妃睡了。
黑暗中,兩個人都閉着眼睛,但是誰的心裡都很清楚,對方並沒有睡着。
第二天天還沒亮,宏宣帝便從牀上坐起來,對皇貴妃道:“朕上朝去了。”
皇貴妃翻身起來,對宏宣帝笑道:“陛下不在臣妾宮裡用了早膳再去上朝?”
宏宣帝也笑道:“朕還以爲得罪你了,擔心今兒早上沒東西吃,所以只好先下手爲強了。”
皇貴妃訕訕地笑了笑,道:“陛下越發愛說笑了。”便從牀上起來,招呼宮女過來伺候宏宣帝洗漱。
宏宣帝在皇貴妃宮裡用了早膳,問皇貴妃:“小四怎麼還沒有過來?”
皇貴妃看了看外面依然黑沉沉的天空,笑着道:“這天還早,小四這會子還睡呢。
以前宏宣帝在皇貴妃這裡安歇,早上總是起得比較晚,這一次,居然天沒亮就要走了。
皇貴妃知道宏宣帝心裡有事,也不多留,看着宏宣帝一徑去了,自己纔回去補眠。
宏宣帝到了養心殿,喝了碗參茶,閉着眼坐了一會兒,才覺得精神了些。
朝臣陸續來到殿外候着,宏宣帝定了定神,叫了進來。
這天早上的朝會,宏宣帝一直有些心神不寧。
朝會過後,宏宣帝將簡飛揚單獨留了下來,帶去了裡面的小書房,屏退了衆人,只跟他一人說話,低聲問他:“府裡可安置好了?”
簡飛揚忙拱手道:“謝陛下關心。臣府上一切都好,隨時可以啓程。”
宏宣帝笑着道:“朕知道你夫人有了身孕,這一次,你不能在家裡陪着你夫人,看着你的老二出生了。”
簡飛揚也笑,道:“陛下也知道是老二。說句不該的話,若是臣的第一個孩兒,臣怎麼也得等他出生了再走。”
宏宣帝嘆了口氣,道:“若這是你的第一個孩兒,朕也不會派你去的。你放心,你們鎮國公府一直是我們大齊的肱股,朕絕對不會虧待你們的。”
簡飛揚忙道:“陛下過譽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是爲人臣子的本份。”
宏宣帝滿意地點點頭,道:“愛卿的忠心,朕從來就是可以放心的。”說着,話鋒一轉,又說到去西南的事,對簡飛揚叮囑道:“這一次去西南,朕會將你們鎮國公府以前所轄的西北軍戶,也調五萬過來由你調遣。你要盯着寧遠侯楚華謹,注意他的一舉一動。將一切跟他暗中接觸的人都要記錄下來,到時候把名單傳回來給朕。”鎮國公府的十萬軍戶,其實早就秘密上繳給宏宣帝了的。只是不能公開,鎮國公府還是能夠對西北軍戶一呼百應。
簡飛揚有些愕然,面上不露分毫,拱手稱是,又苦着臉對宏宣帝道:“陛下,臣只有兩隻眼睛,兩隻手。若是這樣盯着寧遠侯楚華謹,那太子那裡怎麼辦?——若是怠慢了太子,臣萬死莫辭啊!”
宏宣帝默然了一會兒,微微笑道:“太子那裡,你就別管了。——太子有真神護佑,自當洪福齊天。若是有閃失,也是天意如此,怪不得別人。”
簡飛揚心裡怦怦直跳,想起賀寧馨的話,對宏宣帝的意思又有了幾分體會。
宏宣帝看着簡飛揚低着頭不說話,便又對他道:“你是禁軍統領,也是朕的忠節大將軍。到了西南之後,朕會命西南將軍裴書禮,聽你調遣。到時候,你手上既有西南軍,又有西北軍,一定要嚴陣以待,給朕看好西南國境!——羌人要越過國境,到我大齊,一定要先打得他們服服帖帖才行!”
簡揚的眼前一亮,單膝下跪,對宏宣帝拱手道:“謹遵陛下旨意!”
宏宣帝便讓內侍端了酒壺過來,親手給簡飛揚斟了一角酒,道:“這一杯酒,算是朕提前給你餞行。”說着,自己先喝了一杯,簡飛揚也端了酒杯,一仰脖就喝了下去。
宏宣帝臉色頓時好了許多,放下酒杯,揮手讓他退下,笑着道:“回去收拾收拾,明日就啓程了。”
簡飛揚應聲退下。
宏宣帝來到養心殿外面坐了一會兒,便讓人將太子叫來,對他叮囑道:“你去西南,要跟安郡王的緹騎配合,盯着寧遠侯楚華謹,將他暗中接觸的所有人都要記下來,將名單傳回來給朕。另外,要記得追查玉璽的下落。——玉璽一天不得,寧遠侯一天不能死!”
太子心知此事是對他最後的考驗。若是他能大義滅親,將玉璽從寧遠侯那裡追回來,他的太子之位纔算是真正高枕無憂了。若不然,以後肯定還會有變動。
可是父皇不派別人去,專門派他去,心裡肯定也是有着對他的疑慮太子的心裡一片苦澀,卻無法對宏宣帝有半句怨言。他想得很清楚,若是他是父皇,他也會這麼做,毫無選擇。
等太子走了,宏宣帝又宣了安郡王入宮。
安郡王此次要親自帶着緹騎,跟着太子去西南。
宏宣帝躊躇了半天,對安郡王還是沒有吐露實情,只是對他道:“二弟,朕知道你跟簡飛揚私交甚篤,可是此次事關重大,朕知道你不是個徇私情的人。你要着力盯着鎮國公和寧遠侯,看看他們之中,誰的嫌疑更大。”
安郡王有些詫異,對宏宣帝道:“陛下,盯着寧遠侯就好了。鎮國公……?”
宏宣帝淡然道:“柳夢寒死了之後,有人投靠到朕這裡,對朕說,柳夢寒將老寧遠侯留下的一件十分重要的東西,派她的心腹帶到了東南謝運那裡。可是後來那個東西卻不翼而飛,誰也不知道去哪裡了。—那一次,朕記得很清楚,是派了簡飛揚去東南收拾謝運。謝運那夥人都死了,那件東西也失蹤了。”
安郡王心裡很有些不安,忙着問宏宣帝:“請問陛下可否明言,到底是什麼東西?— —臣也好仔細查訪。”
宏宣帝頓了頓,看着安郡王,森然道:“一件關乎國運的東西。”
安郡王默然了半晌,對宏宣帝道:“陛下不說是什麼東西,臣怎麼會知道誰的嫌疑更大?”
宏宣帝嗤笑了一聲,道:“你到時候就知道了。——總之,誰反了,這件東西就在誰手裡!”
安郡王大吃一驚,對宏宣帝道:“陛下!臣可擔保,鎮國公絕無反意!”
“可是他對朕不盡不實,將這樣一件天大的事情瞞下來,朕不試他一下,實在難以繼續將他用下去。”宏宣帝微閉了雙眼,似乎不想將這個問題繼續說下去。
安郡王看着宏宣帝的樣子,腦子裡急速思索起來,還要爲簡飛揚說話:“陛下,也許鎮國公也不知道這件東西在哪裡。還有,他唯一的兒子和妻子都在京城,他怎麼會一個人在西南反了?陛下三思啊!”
宏宣帝睜開雙眼,見安郡王還是呆呆地站在那裡,心裡一曬,對安郡王道:“難道在王弟心裡,簡飛揚的重要性,超過我範氏皇族的重要性?”
安郡王心裡一凜,忙拱手道:“陛下放心,臣到底是姓範,不敢對列祖列宗有悖!”
宏宣帝點點頭,長嘆一聲,道:“朕也不是不相信他。可是那件東西,實在是太重要了。若是他真的跟那件東西無關,他自然沒事,朕還要鎮國公府替朕守好這大齊江山呢!可是若是他跟那件東西有關,他卻絲毫沒有對朕提及,那他就是居心叵測,心懷不軌,比寧遠侯更要其心可誅!”若是簡飛揚真的大奸若忠,妻子兒子算什麼?老寧遠侯便是鐵證!
安郡王額頭上的汗滾滾而下。
宏宣帝看了安郡王一眼,微微笑道:“你也不用嚇成這樣。也許是這件事根本跟鎮國公無關。實話跟你說,朕這次給了鎮國公莫大的兵權,其實對他,還是信任更多一些的。 ”
安郡王知道,宏宣帝也許對每個臣子都懷有疑懼之心。可是他將老百姓的性命,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他是寧願揹負罵名,也不願生靈塗炭的。既然宏宣帝能將兵力都放到簡飛揚手裡,應該還是對他信賴多過懷疑的。
安郡王定了定神,對宏宣帝拱手道:“臣知道怎麼做了。陛下放心,範世誠是範家子孫,絕對不會讓列祖列宗失望!”範世誠便是安郡王的名字。
宏宣帝從龍案後面走過來,親自扶起了安郡王,拍着他的肩膀道:“這一次,若是事成,我大齊不僅能開疆拓土,而且能拔除一顆生長了很久的毒瘤,更能得一位真正忠勇的大將,留給太子使用。”
安郡王聽得出來,宏宣帝還是不相信簡飛揚會有反意。可是那件與柳夢寒,也就是老寧遠侯有關的東西,一定是非常重要,所以宏宣帝考慮再三,還是要再試他一次。
想來就算簡飛揚真的反了,大概也走不出西南一步。
果然宏宣帝拿出了一個小藥瓶,遞到安郡王手裡,道:“他今日吃的是藥引。若是寧遠侯反了,簡飛揚自然無事,你也不必給他吃剩下的藥。若是你察覺到簡飛揚有反意,想法子讓他吃下這個東西,應該不難吧?”
安郡王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看着宏宣帝…雙手顫抖着接過那藥瓶,嘴脣哆嗦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宏宣帝也覺得有些慘然,搖頭道:“別怪朕。朕也是逼不得已。朕其實可以現在就給他下毒,可是朕不忍心,朕還是更願意相信他的。那些藥引,若是沒有你手裡的東西引發,不會對他的身子有任何害處的。”
安郡王黯然地點點頭,將藥瓶放到袖袋裡,單膝跪下,給宏宣帝磕了頭,便立刻了養心殿。
出了皇宮,安郡王恨不得立時衝到鎮國公府,追問簡飛揚到底那一次去東南,隱瞞了些什麼事。
可是一想到宏宣帝的慎重,還有之前分別叫了簡飛揚和太子單獨說話,肯定都是有準備的,便打消了念頭,悶悶不樂地回安郡王府收拾東西去了。
宏宣帝在養心殿一個人坐了一會兒,便又讓人宣寧遠侯楚華謹入宮,對他叮囑道:“ 這一次,你要着重保護好太子的安危。太子乃我大齊儲君,事關國運,也是你的嫡親侄兒,望你能看在你妹妹份上,對他多加照看。”
寧遠侯楚華謹忙單膝跪下,對宏宣帝擔保道:“陛下放心。只要臣有一口氣在,就不會讓太子出事!”
宏宣帝欣慰地笑了,從龍案後走出來,親手扶起了楚華謹,道:“你是朕的大舅子,朕永遠都不會忘記的。”說着,又宣內侍端了一瓶酒過來,親自倒了兩杯,對楚華謹道: “來,朕提前給你餞行!”自己便先幹爲淨。
楚華謹看了看酒杯,眼神裡閃過一絲遲疑,便一仰頭,將大部分酒都倒在了衣襟上,只喝了少許下去。
宏宣帝都看在心裡,心裡陡然一鬆,本來有些沉甸甸的心裡頓時又昂揚起來。——也許,那件東西,真的跟簡飛揚無關……
楚華謹喝完酒,宏宣帝拉着他的手,嘮嘮叨叨說了半天話,翻來覆去地講着以前皇后楚華丹還活着的時候的事兒,聽得楚華謹都跟着掉了幾滴眼淚。
從皇宮裡面出來,楚華謹趕緊回了寧遠侯府,先尋了大夫過來給他催吐。總算是將肚子裡的東西都吐得乾乾淨淨的,才抹着嘴去了外院的書房,跟裴舒芬說話。
裴舒芬這些天已能下地行走,已經收拾了一個小小的包袱,裡面放着楚華謹最近給她的衣物,要跟楚華謹一起去西南。
楚華謹便對她吩咐道:“只好先委屈你,扮作粗使的婆子,才能跟我一起走。
裴舒芬只要能離開京城這個地方,自然沒有不應的。又託楚華謹買了些改裝的物事回來,自己裝扮成了一個粗使婆子。
裴舒芬不是第一次裝老太婆,自然有幾分本事,連楚華謹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
兩人便計議已定,打算第二天一早,楚華謹先帶着衆人去跟太子匯合,裴舒芬跟着楚華謹的隨從,在後面坐車跟隨。
這邊簡飛揚回到鎮國公府,也跟賀寧馨說了,明日就要啓程。
賀寧馨自從接了聖旨之後,就一直在準備簡飛揚的行李,已經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晚上簡飛揚說起今日在皇宮裡面,宏宣帝說得話,賀寧馨悚然心驚,對簡飛揚着急地道:“你萬萬不可……”
“不可聽聖上的話,是不是?”簡飛揚微笑着道。
賀寧馨壓抑住心底的異樣,重重地點點頭。
簡飛揚仲手將一臉恐慌的賀寧馨摟進懷裡,低聲對她道:“你放心。我一聽陛下說的話,就知道他對我也是有懷疑的。——我當然不會照着他的話做。我會聽你的,以保護太子爲要務,寧遠侯那裡,我會有多遠,躲多遠。”
賀馨偎在簡飛揚懷裡,抓緊了他胸前的衣襟,幾乎是顫抖着點點不知爲何,賀寧馨有一種深重地恐懼,似乎有一頭猛虎正隱藏在黑暗裡,隨時會得暴起傷人。她做事一向喜歡走一步,看三步。可是這一次,她發現她似乎一步都看不清了。
簡飛揚感覺到賀寧馨的顫抖,忙伸手輕輕拍着她的後背,一邊輕聲安慰她:“別怕,我不會有事的。”
賀寧馨帶着哭腔道:“……你喝了聖上親手斟的酒。”
簡飛揚頓了頓,笑着道:“……我沒喝。”
賀寧馨精神一振,從簡飛揚懷裡擡起頭來,驚喜地問他:“你是怎麼瞞過聖上的?”
簡飛揚有些不好意思將賀寧馨的頭按在自己的胸前,低聲道:“是子言。我前兒帶着他去看人玩把戲,他迷上了那個喝假酒的把戲,逼着我學給他看。我只好花了重金去尋了那個演把戲的人,偷偷學會了那一招。”說着,簡飛揚將裡面的衣襟拉了出來,果然裡面都淋得透溼,外面卻安然無恙。
看見賀寧馨的臉色由紅轉白,又從白轉青,簡飛揚忙道:“我偷偷跟那玩把戲的人學的還特意裝成一個普通人,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誰!”
賀寧馨覺得像是經歷了一生中最坎坷的一天,甚至比她還是裴舒凡的時候,跟宏宣帝一起毒殺老寧遠侯還要緊張萬分。心情從大悲又轉爲大喜,一時有些撐不住了,肚子裡劇烈疼痛起來,卻還是忍着痛叮囑簡飛揚:“此去西南,一定要保重自己的安全。如果我沒有料錯此次緹騎,會由安郡王親自統領,你若是在西南私底下見到安郡王一定要裝作大吃一驚的樣子,不要跟安郡王一起吃任何東西。——若是實在躲不過,就少吃一點,趕緊回來催吐。我這裡有一些解毒、避瘴的藥丸,本來就是爲你去西南準備的。這些解毒藥,能解大部分毒,特別是皇室的毒藥。”說着,將一個小木匣子拿了出來,遞到簡飛揚手裡宏宣帝的舉動,只是證實了賀寧馨最壞的猜想。她一直覺得簡飛揚上一次毀掉玉璽的事,不會那麼輕易地躲過去。
那一次,經手的人太多,柳夢寒想必也是打着攪混水的主意,所以也有些故意不避人,只想知道的人越多越好。知道的人越多她自己反而更安全。因爲人人都知道她將東西送走了,自然沒有人再打她的主意……
現在宏宣帝真正試探起簡飛揚來,賀寧馨的心反而放了一半下來。宏宣帝發作出來,總比悶在心裡要好。——至少簡飛揚若是躲過了這一次,以後就可以安枕無憂了。
賀寧馨捂着肚子,氣喘吁吁地給簡飛揚交待清楚,便心力交瘁,一頭栽倒在牀上,暈了過去。底下的中衣那裡,慢慢有了血跡從身下印了出來。
簡飛揚嚇得魂飛魄散,十分後悔自己沒有早早地說明白,惹得賀寧馨動了胎氣。簡飛揚滿臉是淚,不顧夜深,飛奔着趕到輝國公府,將宋醫正拽了過來,給賀寧馨診脈。
宋醫正本來以爲又是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結果一看賀寧馨有小產的跡像,才嚴肅起來,拿了藥箱的金針,給賀寧馨連扎十八針,將她身上搖得跟個刺蝟似地,纔將賀寧馨的下紅止住了。
到了天亮,賀寧馨終於悠悠地醒過來,看見雙眼紅腫的簡飛揚,賀寧馨也無聲地留下眼淚。
宋巔正看不過去,對他們道:“你們倆接着哭,我去煎藥。”說着,走出去親自給賀寧馨煎藥。
賀寧馨到底身子底子好,宋醫正的鍼灸又了得,喝了一貼藥之後,肚子裡不再疼痛,那股下墜的感覺也消失了。
宋醫正叮囑賀寧馨,要在牀上臥牀靜養,直到他過來複診,說可以起身了,才能起來。 賀寧馨和簡飛揚當然沒有不允的。
宏宣帝在宮裡得知鎮國公夫人突然動了胎氣,也甚是歉疚,命令宮裡面最拿手婦人產育的御醫和醫女,住到鎮國公府上,幫鎮國公夫人安胎。
簡飛揚看着賀寧馨虛弱的樣子,還是不放心,到底又去賀寧馨的孃家,請了賀寧馨的孃親許夫人過來,親自照料賀寧馨,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鎮國公府,帶着禁軍,跟着太子,押運着大批的糧食,往西南那方去了。
太子帶着寧遠侯和鎮國公,還有大批的糧食、民夫去了西南,京城裡面陡然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