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睿自然知道這件事對自己日後在文官集團的打擊不可謂不小,只怕日後自己也會同錢謙益一樣經常被言官彈劾,原因自然是自己背離了文官集團,且不再被他們所認同。
但偏偏任何一位帝王都喜歡這樣的孤臣,自己要想做文官領袖就只能被陛下所拋棄。
李明睿狠狠的一咬牙,就朝朱由校行了一禮:“微臣日後就只做陛下走狗!”
朱由校笑了笑,雖然沒說什麼,但心裡卻是很樂意的,李明睿如同昔日北宗孔門被自己剷除一樣沒有表現激烈的同自己大吵大鬧,責怪自己殺掉董其昌,這就說明,李明睿是值得自己信賴的文臣。
這一趟南巡沒有白來,在剷除足以威脅王朝統治的民間大地主大鄉紳的同時,也進一步綁架了自己身邊的臣子之忠誠,這可謂是一舉雙得。
籬水閣的事件沒多久就傳遍了江南。
享譽文壇的董其昌因得罪閣老李明睿被殺。
應天巡撫王文奎因違背閣老李明睿的令,而被李閣老進讒於陛下,致使其鋃鐺入獄。
復社領袖,曾以《五人墓碑記》揚名天下的張溥被東廠番子捉拿。
連帶着十多名文人士子也被抓。
且在陳名夏的傳播下,整件事開始持續酵,整個江南文人階層開始躁動起來,對李閣老也是痛罵不已。
這時候的陳名夏正躲在王思任這裡,王思任是山陰名士,因丁憂而被賦閒在家,如今留宿應天府,但他沒想到就在這些日子得知了其好友董其昌被閣老李明睿殺害之死,頓時大爲驚訝地問起陳名夏來:“你且詳細說來,董思白怎麼就惹到他李閣老了。”
“此時學生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什麼李閣老也來籬水閣尋歡,而董公當時恰巧也在那裡與張溥張老爺等幾位好友相聚,但誰知那李閣老不顧自己身份,竟然要強行尋歡,最後還殺了人,董公看不下去便要管上一管,就這樣被殺了,連帶着張老爺和出兵要捉拿李閣老的應天巡撫王中丞也被東廠的人抓了。”
陳名夏說着就不由得啼哭起來:“辛虧學生跑得快,不然也早成了他們的刀下亡魂,王公你是不知道,那李閣老仗着其位高權重,就直接唆使東廠的人濫殺無辜,有數十人倒在了他的屠刀下。”
“竟然想不到這李閣老如此狠辣,他這是要有意自絕於儒林嗎,難不成他真以爲他有陛下撐腰,我等士子就不敢動他分毫?”王思任說着就立即命人準備馬車往陳繼儒的草廬行來,並將董其昌的事告知給了陳繼儒。
陳繼儒乃董其昌的至交好友,聽到自己好友竟因勸阻李閣老欺壓良善而被李閣老荼毒殺害,頓時氣得就要去告御狀,但最終還是被攔了下來,且王思任勸道:“如今李明睿聖眷正隆,此次去告他,無異於以卵擊石,反而助長了李明睿的氣焰。”
“那依你自己,該如何是好,不能讓這李明睿在我江南儒林逍遙法外,且使得再次出現當年錢謙益那老賊火燒東林書院的慘劇,不能讓思白兄自此永世含冤啊!”
陳繼儒說着就咬牙道:“老夫就是拼了這老命也要讓陛下嚴懲李明睿那奸臣,不然,老夫就撞死在金鑾殿上!”
這時候,祁彪佳也來到了陳繼儒的草廬,見王思任也在,便向王思任行了一禮,且問道:“幾位前輩可知道了董公被內閣大學士李明睿殺害一事?”
王思任何和陳繼儒點了點頭:“我們已經知道了。”
“這李明睿就是第二個錢謙益!此人不除,我等士子不但不得志廟堂,日後就連儒林也難有生存之地,據說,前些日子,北宗孔門被誅,整個山o東的文官數十名被斬,也是此人謀劃!”
祁彪佳雖已經中了進士,但到底還因還未到而立之年而有些少年意氣。
“如今皇家織造局和皇家工業公司掠奪民財,搜刮江南膏腴,已使得無數百姓流離失所,原本太平無事的江南也66續續的出現各種打砸搶燒的事件,幸賴應天巡撫王中丞等勉力維持,以前董公和諸位先生們的資助,使得百姓們得以苟延殘喘,但朝中奸臣當道,陛下又偏聽他言,致使董公蒙冤,我們必須採取行動,以逼迫當今陛下嚴懲李明睿,給天下士民一個交待!”
陳名夏這話倒也打動了王思任和陳繼儒等人,祁彪佳更是直接問道:“依你看,我們該如何行事?”
“諸位先生有所不知,如今整個江南的義民已經在暗中組織準備學山o東那被新封的奉聖大夫孔志奇準備去紫禁城敲登聞鼓,上奏陛下,求陛下取締皇家織造局,既如此,我們何不與天下百姓站在一起,也組織江南士子去爲董公喊冤。”
陳名夏此言去讓陳繼儒大爲同意,忙道:“我這就回華亭,聯繫各地生員,準備齊聚南o京爲董公喊冤。”
“那我現在就去拜會山陰的父母官”,王思任說道。
祁彪佳見此也忙到:“我去聯絡我那在嘉興做教諭的家兄。”
因董其昌之死引起的震動,使得整個江南儒林都開始活躍起來,南直隸和浙o江各府縣學生員甚至還有各地舉人也往南o京趕來。
而陳名夏則又秘密趕回南o京聯絡冒闢疆、陳貞慧等開始按照原計劃繼續鼓動江南織工動暴動。
“都準備好了嗎,這次能有多少的織工出來鬧事,還有跟都指揮所的人聯繫好了沒有,到時候一旦事情鬧起來了,還得靠他們的配合。”
陳名夏問向了冒闢疆,冒闢疆則忙回道:“放心吧,早安排好了,這一次我們一定要藉着這場動亂搶了皇家織造局的機器,然後燒了他的作坊,還有這些皇家工業公司的各種玻璃和鏡子。”
“朝廷官員那邊打點好了嗎,到時候也得靠他們保護纔是,不能保證當今陛下不會對這些百姓們也下手。”
陳名夏說着就向外看了看,見沒有東廠的人出現才放心了許多。
而與朱由校有殺父之仇的冒闢疆則狠言道:“這個狗皇帝若是敢對這些百姓們動手倒也好,就讓全天下的士大夫和百姓們都看看這個昏君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