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目,低聲道:“民女得見天顏,太過激動,還望皇上恕罪!”她再次握住他的腳,用手指在他腳背輕輕寫畫,告訴他,她是天瑜的朋友,讓他務必要相信她。
楚天齊何等聰明,自然不肯立馬就信她,滿目的狐疑正欲說出來,卻見蹲在他身前的祁溶月突然伸手在自己的胸口輕輕捶了兩下,後又展開手掌拍了三下,他心頭大震,眼底眉梢,是幾乎抑制不住的驚喜。
這個動作,是姐姐和他之間的秘密,只有他們姐弟兩知道,姐姐說過,這個秘密便是閔恆之也不知道,是獨屬於他和姐姐之間的暗號。
狂喜來得快也去得快,楚天齊畢竟不是尋常的十歲男孩,他心思活絡,又受過極大的打擊,並不是那麼容易相信一個人,一個素未謀面的人。
但他沒問,因他知道這殿中還藏着不少楚廉的耳目,他不能冒險,但也沒有完全的相信眼前這個女子。
祁溶月看着他,嘴脣張合,卻沒有一絲的聲音發出,用只有楚天齊能看懂的脣語說着話。
“天齊,我是你姐姐在萊巫山的師妹,姐姐回京之前便料到會遭遇不測,便將只屬於你們之間的秘密告訴了我,讓我得遇機會時,替她照顧你!”
楚天齊自打出生,便註定了將來是要做皇帝的,所以打小他要學的東西就比一般人要多很多,其中也包括了脣語,不單他學了,姐姐也學了,算不得精深,卻儘夠尋常用。
她說她是姐姐在萊巫山的師妹,他信,但她的目的,他不能洞悉,更何況,她是閔恆之帶來的人。
見楚天齊的眼裡仍有疑色,祁溶月反而笑了,這纔是她的弟弟該有的樣子,若弟弟是個隨便聽人說上兩句話便輕信於人的傻孩子,她還能指望與弟弟聯手,奪回屬於他們姐弟的江山,爲父母報仇血恨嗎?
她不再動脣,垂下頭,輕柔的替楚天齊脫去染血的長襪。
若是父母還在,若是朝政沒有落在楚廉的手裡,若天齊是真正手握家國命運的皇帝,他豈會受這樣的傷?受了傷後,那些奴才又豈敢裝聾作啞一副不關己事的模樣?
他們有幾顆腦袋?
祁溶月細心的爲楚天齊處理傷口,一遍遍的擦拭,細緻的塗抹藥膏,將那白紗一圈圈的纏繞住他的腳底。
楚天齊呆呆的看着眼前那顆烏黑的頭顱,他已經感覺不到腳底的疼痛,眼淚止不住的落下,一顆顆一串串,落在她的頭頂,滾落至她的顏面。
他彷彿感覺到姐姐回來了,就在他的面前,就是眼前這個女子。
她擡頭,面上溼淚兩行,眼眶泛紅,分不清臉上那淚水,是他的,還是她的。
她紅脣微動,用只有他能看見的脣語道:“不要說話,什麼都不要說,你好好保重身體,不要生病,按時吃飯,楚廉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等着我,我會再回來,一定會再回來。”
“在我回來之前,你要活着,一定要活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