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琨本就因擔心雲天而未能入眠,這會掌櫃突然來敲門,他立時便跳下了牀,套了鞋便衝到門口,“怎麼了?又有海怪入城了?”
掌櫃搖頭:“不是不是,是長樂公主,長樂公主來了。”
萬琨大喜:“她來了?她怎麼來了?人呢?”他伸頭往外探看,卻什麼也沒看見。
掌櫃忙道:“公子,長樂公主她聽聞您沒事,這一高興,就暈過去了,您,您還是趕緊下去看看吧。”
暈過去了?
萬琨拔腿便跑,一陣風般掠到了樓下。
祁溶月摟着念文坐在地上,一手不斷按着她的穴位。
他衝上前,“娘,文兒怎麼了?”
祁溶月按壓穴位的手未停,擡眼朝萬琨道:“文兒有身孕了,我竟沒發覺,恐怕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這一路奔馬,數日夜未曾閤眼,孩子,怕是保不住了。”祁溶月的心很痛,這是文兒和琨兒的第一個孩子,可偏偏——
萬琨顫着手拉過念文的手腕,爲她診脈,許是因爲太過驚慌,他診了半天也沒診出什麼,心亂如麻,不知所措。
祁溶月道:“這裡涼,先帶她去房裡再說。”
萬琨趕忙從祁溶月懷裡接過文兒,將她打橫抱起,快速奔上樓,將她安置在了自己的牀上。
他再次爲她把脈,此時慌亂的心鎮定了些許,手指扣着文兒的腕脈診聽了一會,果然如娘所言,文兒有身孕了,還不到兩個月,正是胎兒最爲脆弱的時候,而這個時候,她卻連續奔馬數日數夜,能撐到現在,已經算是奇蹟。
可就算撐到了現在,也是無濟於事,已經有滑胎之象,縱是他和娘這樣的大夫,也無力保住這一胎。
他握着文兒冰冷的手,使勁的搓着,將自己口中的熱氣吹在她的掌心,滾燙的熱淚一顆顆滑落,落在她的手背。
祁溶月哽咽着拍了拍萬琨的肩,道:“琨兒,孩子保不住了,沒關係,你們還年輕,你們還會有機會,不要告訴文兒,小產的時候不能太傷心。”
萬琨點頭,眼淚越發的止不住,他多想留住這個孩子,這是他和文兒的孩子啊。
他們的孩子,還沒來得及看一眼這個世界,甚至連他的母親都不知道他曾經來過。
次日午時,北海陽光很淡,風很涼,房間裡燒着炭盆,從外頭進來,溫暖如春。
念文醒來時,依然覺得身子很冷,當她看見坐在房間書桌旁發呆的萬琨時,她的身體纔有了那麼縷的溫暖,那是一個活生生的萬琨,他好端端的坐在那裡,不斷有白色的氣從他嘴中呵出。
他看起來很憔悴,眼睛紅紅的,一夜沒睡嗎?
“萬琨!”她叫他,聲音有些乾啞。
萬琨回神,這纔看見牀上的念文醒了,他面色一喜,趕忙衝到牀邊,扶着她坐起,將軟枕塞在她的腰後。
“你可算醒了,你這一覺,睡得可真久。”
念文甜甜一笑,眼睛瞟了眼房裡桌上的茶壺:“我渴了。”
“你等着,我這就給你倒水。”他匆忙去了桌前,拎了小壺瀉出一盞溫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