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御切診的過程很是漫長,而且表情間時有變化,但起伏不大,反而讓人無法猜透,但卻十足地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素珍強行讓自己的一顆心穩定下來,但無奈物極必反,壓制引發反彈,她心中的緊張程度反而越演越烈。
要是早知有那麼一日,她就不一心一意地去鑽研西醫了。
上學的時候明明有無數可以學習中醫的機會,結果都因爲心中的那份不喜而放棄,以至於如今一點忙都幫不上,當真可嘆又可惜。
不過這中醫的診斷也未免太過冗長,有這個工夫,全身的核磁共振都可以得出結果了,只怕這阿墨五臟六腑如何都能清晰地呈現在她眼前。
“王爺,且看看我這塊方巾上的花草是何顏色?”
就在這時,南宮御從懷中抽出一塊摺疊完好的米白色方巾拿了出來,徑自鋪在桌面上,那上面的木蘭花朵栩栩如生,仿若可以招來蝴蝶。
“御公子何時也喜愛上了木蘭?”
南宮御收回自己的手,眼中閃過一抹異樣之光,但神情間卻是不動聲色。
“木蘭乃無疆特有,香氣幽微,高華明潔,本公子有何不愛之理?”
南宮御笑道,將那繡有木蘭的地方放得更加明顯,面色不改,問話卻是一轉:
“王爺似乎扯遠了,還是回答在下的問題比較好。這花的顏色,究竟是何?”
衆人的神色皆閃現疑惑,對這南宮御前前言不搭後語的詢問表示不甚理解。見他如此執意,不禁又將視線移動到方巾之上,不過端看了半晌,也沒看出什麼端倪。
素珍也是一頭霧水,想要詢問,卻覺得是種攪擾,於是將視線投向姬墨謙,等着他的回答。
“怎麼,王爺,這個問題王爺不屑於答嗎?不過也難怪,王爺一向以繁雜困難爲樂,如此題目確實折煞王爺的威名了。”
南宮御見姬墨謙沉着臉,卻是緘默不語,心中也就明白了大概。轉而指向素珍袖間的那繡着的花樣,而後詢問道:
“既然如此,那娘子袖間的顏色,王爺總能予以告知了吧。”
“……”
姬墨謙看了素珍袖上的花樣眼色,神色依舊如霜如雪,但是心中卻已經是翻江倒海。
或許在場的所有人都會覺得南宮御的問話甚是奇怪,毫無邏輯和依據可分。但他卻很明白,這公子御問的話句句都在關鍵之處,令他連反駁的餘地都無法擁有。
除了素珍,眼下的一切已經在他眼中褪爲黑白。今日似乎比前兩日更嚴重,黑白的色調比以往深沉了更多,令他幾乎快要控制不住狂躁的心情。
不過他並不準備告知任何人,所以衆人也都對此毫不知情。然而這南宮御卻已經診斷了出來,令他毫無轉圜餘地。
慶幸的是眼前這男人一貫有審時度勢的好習慣,及時一筆帶過令衆人的注意力及時得到了調整,不然只怕此刻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尤其是他身邊的這個緊張得冒汗的小女人,肯定會急得不行。
想到這,他伸出手握住了素珍那隻袖子裡探伸出來的手,與她那一手滑膩糾纏在一處,雖然不太舒服,但卻給了他足夠的安全感。
“紫藍色。”
姬墨謙語氣冷淡地答道,而後對南宮御點了點頭,肯定了他得的試探。
“嗯,沒錯。”
南宮御應道,而後對姬墨謙一笑,笑容倒也綺麗。只見他收回診治的手,而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聲音充滿磁性,但也別有一番悅耳:
“王爺,您的診治已經告一段落。我這邊有好的一面,有不好的一面,您想新先聽哪個?”
“好的。”
姬墨謙低聲說道,眸光灼灼,好似要將眼前的人化爲灰燼。
“好的方面便是王爺如此的狀況,以在下之力,全力以赴仍有希望。五年以來,王爺的病症雖有加重,但過程很是緩慢,所以在下終日勤勉,終究還是趕在了它的前面。而且如今有了娘子這一特殊的存在,勝算無形間又加了不少。”
南宮御說到這裡,微微停頓,而後繼續說道:
“至於不好的方面,卻也是棘手。在下此番爲王爺診治,必定需要極長的時間。如果可以,兩月以上自是最好。在此期間,王爺不可勞心傷神,一切都要聽從在下安排,想必這朝堂之事,自然是無法顧及了,王爺日理萬機,如此可行?”
姬墨謙不由一怔,眼神不由深邃了起來,危險之色再次浮現於上:
“御公子這推脫的藉口倒是想得極好。”
“哦?原來在王爺心中,在下如此權衡利弊,反倒成了推諉了?”
南宮御眼中並無怒色,但是語氣卻不似剛剛那般謙和。一雙明目看向姬墨謙,氣勢如同長虹,與墨謙倒也是不相上下。
“王爺願意如何想,那是王爺的事,在下無法改變。若是在下有心推脫,那王爺該當如何?難道這回也是前功盡棄了嗎?”
“南宮御,你莫要過分!如今的你已經沒有資格選擇!”
鳳清塵立即急道,言語之中凌厲不已,聲音不得高亢起來。
“解毒之術爲我所用,我若是不想用它,只怕你們也是無法的吧。”
南宮御擡頭看向鳳清塵,態度不卑不亢,但足以令人更加氣盛。
“鳳二爺應當知道我南宮御爲何人,若是情急之時會做出何等瘋狂之事,所以還是莫要與在下擡槓纔好。”
“哼,真是大言不慚!你可別忘了……”
鳳清塵氣急敗壞,話語也失了分寸。而就在這時,素珍開口叫住了他,示意他適可而止,以大局爲重,他才停止下來,而後不再說話。
“御公子,兩月時間當真夠麼?”
素珍詢問,嘴角揚起輕緩笑意,眉目間宛若沐浴了春風一般:
“僅僅是不問政事即可?其他事情可還有忌諱?”
“之所以不讓他過問朝堂之事,無疑是害怕耗費他的心神,疲累不堪的狀態對於哪一種治療都是極其不利的。況且,接受了在下的治療,只怕他的精神無法分離給別處,到時候就算是想顧及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
南宮御看着素珍,亦是綻開一抹笑意,又說出了一句噎人不已的話:
“娘子還是莫要這山望着那山高爲好,眼下還是問問王爺能否放棄朝政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