牀帳漸漸褪卻的暖意又漸漸回升至曾經的溫度,又一次烘烤人的身心,令眼前的所有都開始融化,而後成爲一番混沌。
紗幔波瀾四起,搖曳個不停,春光微微顯露而出,令人心神盪漾。
然而就在這時,一陣敲門聲刺破了這難言滾燙的氛圍,令那幾近失控的意亂情迷暫時停下了進程。
“有人敲門……”
素珍呢喃着喊道,腦中漸漸恢復了些許清明,但渾身上下卻提不起絲毫的力氣。
“隨他去。”
姬墨謙面色不改,繼續忙活着自己的事情,一雙眼眸深沉如墨。
“可是……”
素珍仍想說什麼,卻被姬墨謙徑自扳過臉頰,與之四目相對,呼吸相聞。
“夫人在榻上總是分神,這可不是個好習慣。說起來也是爲夫的不是,以後定會注意,在榻上與夫人多些互動,那麼夫人也就不會有這番閒情逸致去管敲門的事情了。”
“你……你……天亮了你知不知道!……”
素珍斷斷續續地喊出來,眼中的水霧越加厚重,呼吸也急促不已。
“自然知道。”
姬墨謙低聲笑道,而後鉗制素珍的手腕於兩側,將嘴脣湊到她的耳旁,輕聲道:
“本王要白日宣淫。”
“你,你可真是!……”
素珍眼眸不禁睜大,難以置信地注視着眼前將這四個字堂而皇之說出口的男子,徹底無言以對。
“阿墨,阿墨!出來一下!”
門扉之外,鳳清塵見敲門無果,便放棄了這個受累不討好的舉動。經過一番心理掙扎,終於還是閉着眼睛喊出了這一嗓子。
他這好友睡眠清淺,稍有風吹草動就可以立即恢復清醒。而他這般敲門都沒有得來他的理會,便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根本不想理會於他。
可是這屋中不只有他一人,以珍兒的性子,是不應該如此久都對此置之不理的……如此看來,他此番是做了壞人好事的大惡人了。
不過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事出緊急,茲事體大,他必須現在就告知於他,好求得下一步如何做。
“是阿清!阿清……”
素珍猛地睜開雙眸,而後喘息着去推搡身上的男子,聲音雖喑啞,但卻已經失去了曖昧的聲線。
“他這麼早找你定是有事,我去開門!”
說罷,便竭盡全力脫開姬墨謙的掌控,下榻準備逃離,藉以擺脫這令人這臉紅心跳的境地。
只可惜,身子還沒錯開些許,就被對方拉了回來。
“喂,我說你……”
素珍面容揚起一抹慍怒,而後擡頭望向近在咫尺的男子,準備說些什麼。但是觸目所及的卻是一雙佈滿陰霾的眼眸,期間還泛着絲絲冷光,令她呼吸不僅凝結,身子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僵直。
“我去。”
姬墨謙冷聲道,很快就躍身而起,掀開帷幔而去。然而未行幾步,又重新折返回來,徑自停在榻前,眸光如炬,亦冷如刀刃。
“你,你怎麼又回來了?”
突如其來的輕鬆令素珍大大地喘息了幾口氣,整個人都跟着如釋重負了起來。然而好景不長,一番陰影立即籠罩住她的視線,令她不禁擡頭,呼吸之中泛起了些許緊張。
姬墨謙只是注視着她,身子不禁朝她靠近,帶着十足的迫人之勢。素珍不禁心跳加快,大腦一片空白,也就是在這時,一番突如其來的黑暗包裹住了她的視線,令她驚叫出聲。
“姬墨謙你到底想怎樣……”
暗沉只在眼前持續了一小段時間便重新消散,凌亂的思緒令素珍狼狽不堪,神思不禁怔忡。待反應過來時,平躺着的身子被錦被包裹得嚴嚴實實,好似個糉子一般,沒有一絲縫隙。
“整理好衣裝再出來,你的身子只有我才能看。”
姬墨謙擱下這一句話,身影便消失在重重紗幔之間,很快就沒了蹤影。素珍眼中閃過疑色,但是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頓時掀開被褥,氣急敗壞地大叫:
“都隔着這麼多的帷帳,誰還能看到!誰還能看到!”
正準備開門的姬墨謙聽到內室傳來的肆意叫喊,嘴角不禁揚起一抹弧度,而後便打開門扉。
門外,心急如焚的鳳清塵正思忖着是不是要採取一些非常措施來逼迫姬墨謙出來與他相見。看到門扉突然敞開,他的眼中頓時閃過一抹亮光,腳下步子不禁上前,語氣之中帶着濃濃的嗔怪:
“怎麼纔開門!你可知……”
話語未落,一記掌風朝他命門直擊而來。他偏身而過,堪堪避開,眼中帶着驚魂甫定的光,一顆心砰砰跳個不停。
差一點,就差一點,他就嗚呼哀哉了,這阿墨真是要置他於死地啊!
“說,何事找我?”
姬墨謙邁步而出,渾身散逸着冰冷刺骨的氣息。門扉自身後緊緊合上,不露一絲縫隙。
“那個……”
鳳清塵看着他如同閻羅一般的冷酷面容,下意識地吞了口口水,而後在心裡給自己鼓了鼓勁,一直想要訴諸於口的話語脫口而出,沒有絲毫耽擱:
“剛剛暗衛來報,展昭海昨日晚上來了無疆城,而且還去了城主府。只是進去之後,就再沒出來。如今和他一道而來的宮中禁衛已經毫無頭緒了,只怕再拖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書房之中,氣氛凝重。儘管室外陽光明媚,但房中卻門窗緊閉,令陽光浸染不進來,光線略顯昏暗渾濁。
“這是城主府那邊的暗衛發回來的線報,因爲知曉你那邊不方便,便轉到了我這邊,讓我代爲轉達。”
鳳清塵將一張小小的紙箋遞到姬墨謙面前。姬墨謙接過,低頭,眉頭猝然凝重,眉心之間成了川字狀。
“這回,皇上派出的禁衛皆是精銳之士,潛藏功力一等一的好。以至於展昭海進入城主府,真是神不知鬼不覺,並未被咱們這邊的人發覺。若不是他們黎明之時亂了陣腳,只怕這回真就是不得而知了。
以我所見,南宮御這回是下定決心要做些什麼了,不然不會鋌而走險,走這步棋。畢竟他如今羽翼未豐,需要皇上的支援。就算那展昭海是條狗,但是打狗卻是要看主子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