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能人雖然迥異,但心中的某個滲深處卻好是驚人的相似。這便是英雄之間惺惺相惜的緣由,哪怕是相殺相殘的關係,某些情緒卻也是改也改不了的。
這南宮隸屬於歹人的行當,但卻是歹人之中的佼佼者。雖然屢屢背信棄義,但有些不經之言,卻可以出其意料的完成,因爲那往往直通他的心底,是他權衡利弊之後得出的結果,所以不容忽視。
但此番阿墨若是傷他的親人,只怕一切就會發生逆轉,難保不會落得個魚死網破的下場。
她如今安然無恙,固然阿墨是因爲她受到了欺辱而如此暴怒,也不必如此將後面的路盡數堵死。這樣她實在是心有慼慼,不敢苟同。
“夫人若是如我所想,想要令一切化干戈爲玉帛,那就莫要提了。”
姬墨謙豈不明白她的想法,但仍然直截了當地拒絕了。他之前已經對那南宮御示以警告,讓他莫要心存妄想,去觸怒他這根底線。
可是他恃才傲物,竟然挾持了他的珍兒作爲籌碼,令他處於劣勢。只要想起剛剛若是稍稍一個不妥當,他的女人就會因此而斷掉腕骨,他就無法再冷靜下去,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如此懲戒已經是相當便宜這卑鄙小人了,想他何時如此菩薩心腸過?如此已經是夠便宜他了。
“阿墨,我且問你,你此番懲治他們,可否是爲了我?”
素珍心中雖然懷有希冀,但對姬墨謙如今的態度並不感到驚訝,於是深吸了一口氣,將心中早已準備好的應對之語盡數說出,眸色清亮:
“自然。”
事到如今,姬墨謙也不想隱瞞,於是便點頭,而後握緊她的肩膀。
“既然是爲了我,那自然該聽聽我的意見是不是?若是你的初衷是爲了我,而最終卻落得我並不快活,那又有何意義?”
素珍反問了幾句,見那姬墨謙眼神深邃,似是陷入思慮之中,而後繼續乘勝追擊:
“眼下我並沒無大礙,那南宮御也沒有撈到分毫的好處。所以也算持平。而他的家人,此番牽累未免有些無辜。明日你我成親,後日便是老爺子歲宴,一切喜事全都堆在一處,是極好的兆頭,何必爲此硬要改變這應有的軌跡?令一切都變了模樣呢?”
“阿墨,我覺得阿珍說得有理。”
就在這時,佇立在不遠處的鳳清塵走了過來,而後走到他們面前,壓低了嗓音說道:
“喜事當前,還是莫要見血。就算你扛得住戾氣血腥,但阿珍可是柔弱女子之身,還是多爲她着想着想吧。更何況,眼下咱們才進駐無疆幾日,該做的事情一樣還沒完成,就弄得如此劍拔弩張,未免有些操之過急。”
姬墨謙聽着眼前兩個至親之人的話語,眼中沉鬱猶在,波濤洶涌,令人摸不清楚他此時真正所想。
而十步開外,南宮御靜靜望着他們三人,神色莫辨。但視線經常流轉,會經常投注在素珍身上,而且一留便不是片刻。
“珍兒,這當真是你所想要的?”
半晌,姬墨謙纔開口道,凝向那素珍。素珍接受着他的凝視,眼中坦誠無比,回答亦是乾脆利索:
“是。”
“那既然珍兒求情,本王怎有不應允之理?”
姬墨謙說道,指間一道勁風,徑自投射在南宮御的胸口之上,令他頓時面色蒼白,眉眼刺痛。但是稍作片刻,他的四肢就能重新活動起來,穴道盡解,禁錮盡除。
“將他們全都帶走,親自送到城主府。”
姬墨謙對暗衛說道。暗衛立即應允,而後扭起他們三人便朝外面而去。很快,廳裡腳步聲便喧囂開來。
“等一下。”
就在此時,南公御又開口道,身子也不由那暗衛擺佈,口中言語是要說不可。
“在下還未感激王爺以及娘子不計前嫌之恩,就這麼走了,未免過於遺憾。”
說罷,便從衣袖之中掏出一隻小小瓷瓶,而後雙手奉上,態度虔誠:
“此爲五識丸,是在下歷時三年研製而成。它可以刺激本就失去功能的五官感知,令它們快速恢復自己的官能。
只可惜只能短期奏效,效用不會超過十二個時辰,即一日,這點甚是遺憾。但對於想要享受這合歡之樂的王爺來說,卻是再適用不過。在下爲表謝意,特地奉上這藥丸,希望王爺以及娘子可以喜歡。”
“此藥可有副作用?”
素珍立即問道,眼中情緒複雜。只見她擡頭看向那姬墨謙,雖然對方仍舊面色如水,但眼中閃爍的光芒卻是騙不了人的。
此藥太過誘人,至少對於墨謙來說,是個絕不可錯過的尤物。她相信這男人已經是迫不及待,估計想要攔阻並非易事。
正如長期混跡於黑暗之中的人一般,稍有光亮怎會不去追逐?這份迫切,是任何力量也阻擋不了的,對此,她無能爲力。
“在下保證,王爺吃下後,不會有娘子所想的那種擔心。”
南宮御說道,眼底篤定神清。突然之間,他雙膝跪地,而後將藥舉過頭頂,朗聲說道:
“因爲在下還有一事相求,就是請王爺可以解除舍妹的穴道之苦。若是可以,請轉嫁到在下的身上,讓在下爲之承受。”
“二哥!”
南宮雨鳶乾涸的臉頰又一次被染溼了。而一旁的南宮晰也是一震,實在沒想到自個的二弟竟然如此執着,心中不由涌起一股子酸澀。
“南宮御,你莫要得寸進尺!”
鳳清塵指着他說道,眼中怒氣呼之欲出。
“求王爺成全!”
南宮御大聲道,對旁人的聲音置若罔聞,只是仰頭看着姬墨謙,等着他的回答。
姬墨謙冷哼一聲,驟然準備揮手,讓暗衛將他的丸藥奪過,將他拖下去。而就在這時,素珍拉住了他的衣袖,而後看着他,再次爲他求情:
“阿墨,答應他吧,好嗎?”
“珍兒,你?”
姬墨謙瞪大眼眸,對素珍屢次求情不甚理解。
“阿珍,你這到底是爲什麼!這南宮御並非什麼知恩報恩的主兒,你此番婦人之仁,日後後患無窮!”
鳳清塵氣急敗壞,對素珍此舉又驚訝又氣憤,呼吸之中起伏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