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不要這樣出現,也不要嚇我!”如棋的聲音很平淡,就是這樣的聲音裡,讓人聽着,就有着一份特別的疏離,特別的冷漠。
“好,我知道了。”雖然不懂可是西門如意還是應下了。
“你來做什麼?”
“我聽說了,你家要給慕容如琴定親了,是不是?”
“是!”
“我來送話的,她不適合嫁進大戶人家,嫁進豪門大戶,不是想她好,而是害了她。”
如棋看着西門如意,卻不說話。
“話,我已經帶到了,希望你們家會認真的考慮。”
如棋還是沒有說話。
“我走了。”說着,他身子一輕,再一次飄上了樹,接着,西門如意就消息了蹤影。
如棋卻看着西門如意消息的方向,她正在想着西門如意的話,如琴不適合嫁進大戶人家!嫁進豪門大戶,不是想她好,而是害了她!
話一遍一遍的在如棋的腦子裡飄過。
如棋好像想到了一些東西,卻又捉不住。
夜開始深了。
如棋也睡了。
已經多年沒有做的惡夢,卻在這一個晚上出現了。
額上滿上汗水,不但眉頭擰得緊緊的,一雙小手更是用力的抓着被子,手上的骨節已經發白了。
還是那一個地方,還是那一個場景,看熱鬧的還是那些人,死的也還是那些人,叫喊已經沒有用了,掙扎也沒有用了,她們都不會回來了。
看着親人,一個接一個的被砍頭,一個接一個的受着刑。
心越來越冷。
心越來越慌。
怎麼辦?
我還能怎麼辦?
無助!無奈!無力!
……
屋子裡有情況!
去而復返的西門如意站在院子裡。他能清楚的感覺到屋子裡有情況。
沒有多想,他小心的邁步上了走道。
沒有過多的動作,屋子的門打開了。
外廳的長榻上,睡着一個丫頭。就這樣看着。並沒有情況,只是熟睡了。旁邊是一個火盆子,火併不旺,可正是這樣的火力,才能夠燃燒一個晚上。
往着有情況的地方走。
西門如意進了裡間。
房間有佈置很簡單,略略的掃了一眼,他的目光在桌子上停留了一下。
屋子裡也放了一個火盆子,很暖和,沒有危險的東西。
目光停在了牀上。
做惡夢了!
這是西門如意的第一個反應。
真的嚇到她了,這是西門如意的第二個反應。
他走近牀邊。細細的看了一下。拿出了一個小布包。打開,裡面是一排的銀針。
抽出一根,在火盆上過了一下,針落在瞭如棋的眉頭上。
隨着銀針的落下。如棋的眉頭鬆開了,緊握着被子的也慢慢放開了。
收了針。
西門如意坐了下來,握起如棋的手,號起了脈,時間慢慢的過着,西門如意的眉頭卻慢慢的擰了起來,他的眼裡出現了驚訝與不相信。
良久,他放開了如棋的手。細細的,打量着如棋那還掛着汗珠的臉。“爲什麼?”他像是自方自語的說了三個字。
就是這時候,牀上的如棋動了一下。
西門如意身影一晃,消失了。
如棋慢慢的張開了眼,呼吸有點重,剛剛她又作惡夢了。
爲什麼?
想了一會。如棋搖了搖頭,慢慢的坐了起來,看了一下天色,也看了一下火盆。自己應該睡了沒有多久。
動了動手,轉了一下腦袋,如棋鬆了一口氣,這一次沒有像平時一樣,做着夢,就不知道起來了,做着夢,就混身不舒服。
如棋小心的掀了被子,出了汗,這一身的衣服得換了,不然容易生病的。
下了牀,藉着火盆的光,給自己洗了一把臉,如棋慢慢的走到了衣櫃的前面。
輕輕的吱呀一聲,打開了衣櫃。因爲人站在櫃子的前面,將火盆微弱的光遮擋了,如棋靠着摸索,給自己取了一件衣服。
“咣!”的一聲,一個東西掉在地上了。
“誰?”
是小意的聲音,她在外間問道。
“我。”如棋應道。
小意連忙點亮了燭火,進了裡間。室內立刻光亮了起來。
“小姐?怎麼起來了?”
“出汗了,要換衣。”
“我來伺候小姐吧!做惡夢了?不怕的,已經過去了!”小意上前接過衣服,嘴裡安慰着如棋。
如棋點了點頭,“我不怕的。”如棋一邊往更衣的地方走去。衣服都是在這裡換的,換下的衣服也放在這裡。這是如棋的習慣。
“要再睡麼?”換了衣服,如棋往牀的方向着了過來。
小意貼心的問。
如棋再看了看天,點了點頭。
伺候如棋睡下。走到衣櫃旁邊,將掉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那是一個銅的小圓匣,裡面裝有香料是用來防蟲與薰衣的。
打量了房間一下,沒有事情了,小意拿着燭火,出了裡屋。
看着手上的燭火,小意的眉頭輕輕的擰了一下。她沒有回到長榻上睡,而是出了屋子,到廚房裡爲如棋煮安神湯。
小意擰眉頭,是因爲她覺得如棋很奇怪,換一個常常做惡夢的人,在夜裡,不但會讓人陪着,還會一夜燭火不滅的。可是她的小姐呢?
不但不用人陪,甚至連貼身的丫環也不允許留在裡間。她在小姐身邊多年了,也只允許留在外間而已。燭火更是隻要小姐一睡了,一定拿掉走,一定得滅掉。
那是因爲小意不知道如棋怕一爭開眼,就會看到牀的對面有東西,特別是烏黑的像人頭的東西。
沒有了燭光,就看不到東西了,沒有人在屋子裡,就不怕看到不想看到的東西。就算現在放火盆子,如棋其實也並不是太願意,有火就會有光。有光就能看到東西,如棋有時候情願自己是瞎子,那樣,她就不用每一次張開眼,都害怕眼前會出現一些不想看的東西。
在某一個時段裡,某些人,她們並不想讓那時候的某一個人有歇息的時間,所以,在這一個人的房間裡,保持着徹夜的光亮。讓她。不錯過任何一個變化的過程。讓她每天,每時,每刻,都將她牀對面的東西。看得清清楚楚的,明明白白的。
這時,西門如意在屋子的一個角落出來了,他也擰起了眉頭,丫環在小姐做了惡夢之後,只是伺候換一個衣服就跑掉了,這算什麼?看着自家的小姐做惡夢了,不應該整夜的留在屋裡陪伴麼?走就走了,還將燭火也拿走了。這更是不像話!
可是那位剛做了惡夢的小姐呢?一點也沒有拿出小姐應該有的姿態,不但聽丫環的話,還讓這丫環肆意妄爲,這個家是怎麼了?
突然,他想起了一段對話。
“大師兄你找我?”
“我想你給我帶一句話給慕容家的慕容如棋。”
“咦?”爲什麼找我傳話。找如耀,如宗兩小子不是更好,更適合麼?
“她不適合嫁進大戶人家,嫁進豪門大戶,不是想她好,而是害了她。”
“誰?誰不適合?爲什麼不適合?”
“慕容如琴不適合!因爲她太純綿了,太好了。”
咦?這樣的話傳給一位姑娘?不是應該說給她的兄弟,或是父母纔對麼?
……
現在看來,不但做爲大姐的慕容如琴不適合嫁進大戶人家,這二姑娘慕容如棋也不適合,同樣都是純綿之人啊!
西門如意的目光停留在躺在牀上的如棋的臉上。
性子軟綿的人,是不適合在那些深門大戶裡生活的,那些人家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想到這裡,西門如意比剛剛更不滿意,這一個慕容家是怎麼一回事?
目光離開了如棋,西門如意的目光停在了一盞燈上。那是他在今年元宵的時候送給她的,謝謝她的一席話,讓他有了新的人生目標。
看着燈,西門如意點了點頭,她算是他的恩人,作爲一個有恩必報的人,他並不想看着她以後日子難過。
就看在這一份恩情的份上,西門如意決定幫如棋一把。
……
天亮了,如棋並沒有發現西門如意曾經到來過。
向江氏,佟氏請完了安,如棋坐在自己院子的屋前,看着天,她在想着如琴的婚事,這事,應該怎樣處理?
就在如棋想得入神的時候,如宗笑眯眯的進來了。
“棋兒妹妹。來,給。這可是芙蓉閣最好的糕點。”看到小意那揶揄的目光,如宗笑着解釋,“我是陪朋友去買的,順道也帶一點回來給妹妹吃,要知道自個做,每一次只可以吃一兩種,家裡這麼多人,都不能全顧上大家的喜愛。到鋪子裡帶就不一樣了。鋪子裡可是有十多種呢?我可是給每一個人都帶了大家最愛的品味,這是棋兒妹妹最喜歡的栗子餡的,也有小意喜歡的紅豆餡。”一盒糕點一般是六到八個,如棋一個人是吃不完的,小意是如棋的貼身丫環,如棋有好吃的,一定少不了小意。慕容家的人,對人都很親厚,都沒有刻薄下人的習慣。
“謝謝二少爺!”小意笑眯眯的接過了如宗的糕點盒子,去裝碟子去了,順道給如宗上茶。
“與誰一起出去了?”
“是在京裡新認識的朋友,他來了清水,我就陪他逛逛,讓他看看清水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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