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顯然是發了怒,道:“哀家今日就碰死在這裡,讓太子知道,他有什麼天命可言……”
太后已是大怒,掙脫身邊之人就想往大殿前的龍柱上碰去,一臉死志,大叫道:“蒼天開眼,讓大鳳朝……更立聖明君王吧……”
衆臣更是一陣大愕,隨即忙去阻攔。
若是太后真的有個好歹,只怕太子逼死太后這一條不孝之名,就能讓全天下人指指摘摘,詬病一生……
還好不少大臣是有功夫的,立即就攔住了太后。
太后大怒,道:“放肆,竟敢對哀家無禮,全部拖出去杖殺!”
大殿外更是一陣鬧騰,太子已經走了過來,臉色陰沉,道:“太后,你也該消停了,太后爲何與這些守舊臣子一樣,遲遲不肯退出歷史舞臺?!這個朝廷是屬於新臣子的,這個天下是屬於孤的,太后也該鬧騰夠了……”
太子陰沉着臉,看向太后的眼神十分銳利。
太后一看到他,已經到達一種衝頂的憤怒,指着太子的鼻子道:“……不忠不孝,寵佞臣,縱妖妃,大鳳朝遲早要壞在你的手上,好一個太子,好一個太子……你做的好事,哈哈。哀家今天即使要死在這裡,也會讓你頭疼一疼……”
她正臉色不對勁的與太子鬧騰着呢,宣帝已經出現在了她身後,冷冷的盯着她,看着她像個發瘋,抓狂的婦人,眼神卻如冰如刀。
大臣們一看到宣帝便撲騰騰跪了下來,道:“……參見陛下。”
“母后,你鬧夠了沒有?”宣帝冷笑道:“朕看真正讓大鳳朝頭疼的人,是你,爲後不尊,竟與小輩如此計較,你這般行爲,如何配得後宮太后之德行?!”
“你,你……”太后臉色一青,往後一倒,跌坐下來,看着宣帝道:“連你也,連你也……是你縱得他如此的,是你……你還說哀家,哀家哪裡錯了……”
“不知悔改。”宣帝道:“朕說過,若再有一次,定送太后去五臺山靜靜心,如此看來,只怕太后與朕是永別了……”
太后臉色一白,吃驚的看着他。
宣帝道:“……太后年歲已高,而朕也到天命之年,正準備禪位後入道,不理世間塵事,如此了斷也好……”
“不!”太后淒厲的叫了起來。
“送太后回後宮……”宣帝淡淡的道。
衆內侍戰戰兢兢的忙半拖半扶着將太后給扶上了輦,“哀家是太后,是你親母,你不能這樣對我,皇帝,皇帝……”
一時間她氣急的連自稱也忘了。
一時怒急攻心,到了輦上,便一頭栽了下來。
衆人嚇的不輕,道:“陛下,這……”
看着暈過去的如同普通婦人的太后,宣帝道:“請太醫吧,等太后好了再送她起程去五臺山……”
“……是……”衆人忙應了。
宣帝知道太后的殺傷力太強,若是再來一次,總糾着此事不放,朝綱亂紀,哪有秩序?!
宣帝和太子並未去看太后,只是讓宮人送她走了。
一時間朝臣與宣帝與太子都有些沉默。
“這一次,衆卿做的很好……”宣帝道:“朕決定再過一月,便決定禪讓,免得如同這次一般,名不正言不順,被人構陷詬病。太子是天之所歸,爾等以後皆要用心輔佐太子。”
“是,臣等領命。”大臣們應了,這才一一散去,朝中還有許多事要做。只是他們卻知道,太后只怕與帝與太子的關係是徹底的破裂了,雖然他們也對太后所言有所猶疑,不過他們只要朝綱穩定,其它的是真是假,又有什麼要緊。況且沒有證據……
“父皇,多謝父皇。”太子道。
“跟朕來……”宣帝道。
太子始終記得宣帝說的這句入道的話,一時有點難受,道:“父皇又何必如此?!”
“太后不能留在宮中,朕也不能……”宣帝道:“不然這樣的事以後還會再發生,朕不能保證朕老了以後會不會與太后一樣,鑽了牛角尖就出不來了……”
“父皇,”太子急了,道。
“你也不必擔心,朕與太后母子情到此已完全破裂,而我們父子之間,這樣是最好的,眼不見爲淨啊……”宣帝道:“這幾日多鬧騰,朕哪怕不想聽不想看,也不得不看,看了卻實在心煩。”
“朕相信你,太子……”宣帝道:“朕明日昭告天下,一月後準備禪讓吧。”
太子紅了眼圈,這幾日做事,實在累極了,眼睛都熬紅了。可他卻抱住了宣帝的腿,道:“父皇爲兒臣所做的,兒臣永遠謹記在心……”
說罷眼淚已是流下來了。
這一次的朝局穩定,算是未動國本,只是稍動盪了一下,並無傷大雅,很快就穩定下來。
宣帝拍了拍他的肩,正想說幾句,太子也是滿腔的話語要與宣帝說,正準備說的時候,卻聽外面大太監驚慌失措的進來道:“陛下,太子殿下,蘭夫人……去了……太子妃娘娘……暈倒了……”
太子騰的一聲就站了起來,臉色都變了,什麼也顧不上,悶着頭就衝了出去。
宣帝也是微微一愕,道:“怎麼這麼突然?!”
大太監有點難受,道:“前些日子是被嚇的,好像是聽聞自己是什麼前朝遺孤,一時受不住,就病重了,拖了這幾日就熬不住去了……蘭夫人也是一個可憐人……她知道什麼呀,身世可憐,到去之前還被這麼一番驚嚇,太子妃經此一事,怕是恨太后入骨。只怕蘭夫人也有解脫的心思,自己走了,便不會再拖累太子妃娘娘了……”
宣帝坐了下來,道:“就連她也走了,怎麼都走的這樣快,她如此像元后,竟也如此命薄,沒享過什麼福……”
大太監眼眶也紅的厲害。
宣帝一時說不出什麼話來,悶悶的坐在那裡。
大太監便伺立在一邊,也沒說話。
“讓位太子,是朕年輕時就想過的事,那時想着到時與元后一齊出宮去走一走,不必憋在這裡,如今,太子成年,可元后卻早就不在了……”宣帝紅了眼睛,道:“現在蘭夫人也迫不及待的走了,朕,依舊是孤家寡人……”
宣帝本就心如死灰,現在一聽人死如燈滅,一時緩不過神來,更是難受。
“陛下……”大太監道:“老奴知道陛下難受,可是蘭夫人也甚是可憐,死在這個關頭,只怕更令有心人以爲是心中有鬼自盡的……陛下給些尊榮纔好,雖然傅元臺已廢,她一品誥命的封號也被奪了,可至少……是太子妃的生母,去了,也好讓她去的尊榮些……”
宣帝道:“傳旨,封蘭氏婧雪諡號爲蘭,恢復其生前誥命之封,按一品下葬……”
“是……”大太監忙應下了,出去傳旨。
他爲太子,可以禪讓其位,蘭氏爲太子妃,卻可豁出性命,這個女子知道她死了,他纔會放心,所以纔會心如死灰,當初傅元臺出事時,只怕她已有死志,如今出了這事,她哪怕沒病,也得病死了。其母之心,令人感慨萬分。
宣帝坐在殿中,幽幽的長長的,寂寞的嘆了一口氣。
雖然那些心思早消了,可是聽聞蘭氏噩耗,一時沒緩過來,越發的難過的很。
想一想蘭氏如今也不過三十來歲,說是長壽,根本都談不上。
可是蘭氏一死,太子妃卻再無了軟肋,也是好事。
太子一路往東宮狂奔,一心紅着眼想着,宇恆還未回來,蘭夫人最後一面都未見到,就這麼死於宮中,宇恆若回來,他怎麼向他交代?!
太子一想,便心急如焚,都是太后,都是他的錯,若是他再心狠一些,早掐滅這些由頭,蘭夫人就不會有此驚嚇了……
Wшw◆тTk дn◆¢ ○ 待進了東宮,小豆子急的跺腳了,一看到太子回來,忙道:“殿下,你終於回來了……”
“太子妃呢?!”太子急道。
“悲傷過度,暈過去了,太醫看過,還未醒……”小豆子紅着眼睛道:“蘭夫人油盡燈枯,沒續得上命……殿下?!”
太子一進屋內,看裡面黑漆漆的什麼也沒有,幾個丫頭只顧着哭,竟什麼都忘了。
他撲到牀前,抱住臉色蒼白的傅傾顏道:“……顏顏,我來了,別怕。我來了……”
太醫上前道:“太子妃一時悲慟過度,怕是傷了肝脾,要恢復需些,需此……”
“快說……”太子急道。
“需掐人中試試,也許就醒了……”太醫也嚇的不輕,如今太子威嚴日甚,立即跪了下來。
“奴婢已去請義父了,只是義父老邁,還未來得及進宮……”筱竹喃喃道:“還請殿下稍等一等。”
太子萬分難過,看了一眼另一邊臉上蓋了布的蘭夫人,一時也是心痛如刀攪,只覺撕心裂肺。
他雖與蘭夫人感情不深,可是,他聽宇恆說過孃親,傾顏與她親近,知道她是個很溫和的婦人,卻死的這樣的慘烈。
太子無法原諒自己……
他卻狠狠心將食指掐中了傅傾顏的人中,只是用了些力,傅傾顏雖睜開了眼睛,卻是丟了魂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