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關係好,並不代表所有的一切都能相同,有好,自也有壞,有親密無間,自也會有隔閡,只是時間罷了……”大太監小心翼翼的道。
“罷了,也許是朕太杞人憂天了……”宣帝道:“太子如今還年幼,倒不必着急……”
看來陛下不止是對傅太尉忌憚上了,連帶着對其子也頗爲忌諱。大太監此時哪裡敢說話。
“這兩人倒真是情深意重……”宣冷哼了一聲,頓了頓,又道:“這後宮動盪,看來有些人要動一動了……”
大太監聽的心驚肉跳,道:“陛下認爲此事與後宮有關?!”
“除了後宮還能有誰?!”宣帝道:“此事做的這麼隱蔽,朕卻一點消息也沒得到,看來朕對後宮事務的監視少了,纔會讓太子出了這等事。”
宣帝恨恨的掰斷了一根毫筆,冷笑了一聲,道:“朕絕不容許這些事脫離掌控,還好這一次太子無事,若是有事,殺千人萬人也換不回沛兒的命……”
他又換了一根御筆,寫下聖旨,道:“……將這道聖旨傳下去。”
“是……”大太監忙接了,接下也不敢看。
“自成貴妃那個賤人以後,這後宮朕竟忽視了,以後你要多派人盯着,一點也不能出錯……”宣帝道。
“是……”大太監忙應下了。
“這後宮的位置也該動一動了,貴妃之位已經空了許久……只怕人心不穩,皇后後宮獨大……”宣帝冷哼一聲,道:“朕要扶一個貴妃上來,倒是妙事……”
“陛下的聖旨上寫的是哪一位娘娘?!”大太監道。
“你猜?!”宣道:“自然是要選好鬥生事的纔可……”
“莫非是貞妃娘娘?!”大太監道。
“她無子,在後宮中也一直不怎麼甘心,只是因爲無子才這般的不甘心罷了……”宣帝道:“她的性子,卻是比成貴妃還要潑辣有謀略的,如此,朕倒不擔心她與皇后結盟,也不會因爲有子而將矛頭對上太子。她是最好不過的……”
大太監道:“陛下英明,老奴馬上去後宮宣旨。”
“去吧……”宣帝道,“回來的時候,去一趟東宮,將太醫院的院首給朕叫過來……”
“是……”大太監忙出去了,出來後,才發現後背早已經黏溼了,如果不出意外,一旦太子之事查出來,只怕……又得血流成河,這後宮又要動三動了。
他去了後宮,看了聖旨,纔去了貞妃那兒,宣了旨,封貞妃爲貴妃,晉位一品,僅次於皇后,並且擇日遷居鳳起宮。
貞妃大喜,接了聖旨,便笑着道:“以後多謝公公爲本宮美言幾句了……”
“貴妃娘娘福澤深厚,便是奴才不說,陛下也是記得娘娘的……”大太監笑着道。
貞貴妃果然眉開眼笑,笑着奉上來許多的金銀,大太監自是毫不客氣的收了,這才告辭出來。
他一走,貞貴妃才恨聲道:“鳳起宮便在鳳儀宮的側面,雖不知陛下此時封本宮是何意,但是,本宮受了皇后這麼多年的氣,到如今也能一雪前恥了,以後定要鬥個明白……”
“娘娘,只怕陛下也是這個意思呢,”她身邊的宮女道:“如今太子遷居東宮,那可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兒,倒是皇后,現在看似沒有動作,但是陛下必定也是忌憚頗深的,靖王殿下日大,只怕皇后心也大,加上太子這一次遇刺之事,這時候封娘娘爲貴妃,想來,定是讓娘娘壓制皇后的……”
“管他這許多,最重要的是,以後本宮與皇后鬥,名正言順,只要陛下稍微向着本宮一些,還怕本宮鬥不過她不成?!”貞貴妃冷笑道:“這宮中利用什麼的,是最平常不過的,被陛下利用,當成一把刀,也沒什麼大不了,最重要的是,本宮絕不能讓皇后得利,本宮與皇后這麼多年有這麼多嫌隙,一旦靖王得了勢,呵……以後這後宮,本宮的下場一定極慘,不爲陛下,只爲本宮自己,這個局,本宮入定了,賭一把……”
宮女點點頭道:“陛下既推了娘娘一把,只怕娘娘也不能退了,若是真退了,只怕娘娘也得讓位,陛下有多心狠,娘娘也是知道的……”
貞貴妃笑着點點頭道:“以往都是成貴妃在後宮橫着走,皇后壓制着,基本沒有本宮什麼事,本宮也只有受氣的份,到如今……可算是苦盡甘來了,哼……”
“貴妃娘娘也是守得雲開見明月……”宮女奉承的笑着道。
貞貴妃哈哈大笑。
大太監去了東宮叫了太醫院院首一同進入御書房,摒退左右以後,宣帝才道:“太子所中之毒,到底是何毒?!”
院首一跪就跪了下來,道:“回陛下,老臣一開始也不敢確認,只是確認了好幾遍,又叫了胡老太醫一同辯識了幾次,這才確定了,雖說太子的毒已解,但是,老臣和胡老太醫都確定此毒,便是林府當初所藏之毒,幾乎一模一樣,與當初……傅太尉府上的蘭夫人所中之毒一模一樣……”
砰……
宣帝砸了鎮紙,臉上的表情極度陰沉,怒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是,是那毒,沒錯的,陛下,老臣絕不會弄錯……”太醫院院首馬上就跪伏在地上。
“哈哈,你跟朕說,這前朝之毒竟然又出現了,還是想置朕的太子與死地?!”宣帝的眼神陰鷙,連連冷笑道:“好,好,這些人莫不是反了……反心日益增重,此舉,到底意欲何爲?”
宣帝走動了好幾步,臉色陰沉了好幾分,良久後,他才定了定神,慢慢鎮定下來,道:“此事,一句都不可透露。若是此事泄露半分,朕要你的命……”
“是,老臣定會隱瞞太子中過毒之事,只當此事從未發生……”院首道:“請陛下放心。”
“下去吧……”宣帝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道。
院首這才冷汗涔涔的下去了。皇子日大,宮中的事又太多了,現在又夾雜了前朝之毒和舊事,只怕,以後又是刀光劍影,沒個安寧的時候了。
這宮中,全是血腥,大皇子之事的陰影纔去不久,現在卻又……
宣帝坐在龍椅之上,擰着眉頭道:“太子的毒,究竟是怎麼解的?!”
“陛下,當初蘭夫人也是解了毒的,都說這毒一碰就必死無疑,但是當初蘭夫人也是被解了的,想必這傅宇恆應該有些經驗也是難免的……”大太監不忍傅家背黑鍋,便笑着往傅宇恆身上一推,道:“俗話說,一朝被蛇咬,十分怕草繩,蘭夫人中過這毒,當年還吃了許多苦頭,想必到如今心中還怕着,她見傅公子長大了,求得太醫配了些解毒的藥丸放在身上也是有的,當時也幸虧是傅公子先找到的太子殿下,又及時的餵了解藥,不然怕是太子殿下他……”
宣帝一聽也合情合理,道:“這一次,這傅宇恆確實是有功,此事朕也只當沒有此事也罷了,只是朕會記得他一個人情。”
大太監道:“合該如此,陛下,請恕老奴說句僭越的話,傅宇恆到底不是傅太尉啊,父是父,子是子,父子不同心的人也是多着……”
宣帝聽了便沉吟不語。大太監這才慢吞吞的退下了。宣帝只皺着眉閉着眸坐在龍椅上思索,道:“傳道密旨下去,讓大理寺慢慢的暗中的查個清楚,太子遇刺一事,絕對不能這麼不了了之。”
“是……”有人應下,然後又恢復安靜了下來,宣帝猛然睜開眼眸,眼睛亮的驚人。
傅宇恆隨着太子來了東宮坐下來,太子一面回榻上歇下,一面讓太醫給傅宇恆看腿。
“殿下,我不礙的,不必如此勞師動衆……”傅宇恆忙道。
“正好太醫都在這裡,很方便,就看一看罷,也不礙着什麼……”太子笑言道:“跪在冰天雪地裡,可不是好玩的,若是膝蓋和筋骨受了凍,你以後拿什麼身體報國盡忠……”
傅宇恆一想也是,便隨太醫去折騰了。
太醫看了看,開了些藥給他驅了寒,又讓他敷了些藥,這才退下了。
傅宇恆自是謝過。
“當年你母親跪過以後,是否也是留下了後遺症?!”太子道。
“嗯,母親膝蓋有舊傷,一到陰雨天氣,就疼的厲害……”傅宇恆喃喃的道:“哪怕是晴天的時候,也是走動不了多遠的路的,走久了,腿也會疼。這是舊疾,只能養着,卻是不能再勞累了……”
太子聽了道:“是我欠你和你母親的……”
“此事又關殿下什麼事?!”傅宇恆吃驚的道。
“俗話說,父債子償,我父皇在蘭夫人這件事上,的確是糊塗了,還好最近沒有什麼實質的事發生,最近朝務事多,想必他也想不起來了……”太子嘆道,他也深知他的父皇,想讓他反省,是不可能的。
傅宇恆沉默。心中只願陛下忘光了纔是最好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