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沛,是她的軟肋,是她從重生這一刻起就有的軟肋。這一世,定會護他周全,助他順利登上帝位,無人再可威脅他的命。
哪怕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傅宇恆進了宮,就被罰跪在金鑾殿外,寒風一吹,真是冷嗖嗖的,傅宇恆苦笑,這個陛下,怎麼這麼愛讓人罰跪,給人這種下馬威?!
不過跪着吹冷風的感覺,真是不好受。
如今可是寒冬臘月裡,當初孃親也是在這裡跪了許久許久吧,只是這個陛下真的是如此心狠,竟無動於衷,到最後孃親跪了,藥也沒求來。
傅宇恆嘆了一口氣,心中對當今的感受是十分複雜的,忠心談不上,有的只有一點無語。
大太監看着他如此,心中也是微微一怔,半晌後叫了一個身邊的小太監道:“去與太子殿下身邊的小豆子說一聲,傅三公子在這兒跪着呢,避着點兒人,別叫人看見了……”
小太監應了一聲,哧溜一下就跑了,一路跑到東宮,小豆子看見他,這才正了正神,聽了他所說的,也是一怔,待他走了,小豆子才轉過身進來道:“殿下,傅三公子被陛下罰在御書房外跪着呢,這冰天雪地的,只怕……”
太子騰的就坐了起來,一急就扯到了傷口,又是一陣嗞牙裂嘴,道:“怎麼不早說,這種天氣裡,跪一下,只怕連命都要沒了。扶我起來更衣,我要去求父皇……”
“殿下,不如派個人去求一下陛下吧,外面這般冷,殿下過去一趟,不也得又受傷?!殿下身上的燒都還未全退……”小豆子勸道,“陛下他最疼殿下,他會聽的……”
太子搖搖頭道:“不可能,宇恆冒着生命危險來救我一命,我如何能袖手旁觀,況且……你忘了當年蘭夫人是怎麼跪在殿外,而父皇卻無動於衷的嗎?!父皇的脾氣,我卻是知道的,只怕這口氣他不出掉,絕不會幹休,可宇恆呢,這麼被折騰,只怕連命也要去了半條,到時候又要養多久?!”
小豆子道:“殿下,殿下若去了,只怕陛下會更生氣……”
“不怕,我是病號,等父皇以後消了氣也就罷了……”太子道:“會消氣的,快,扶我起來,更衣……”
小豆子見勸不住他,便道:“只怕陛下定會遷怒於奴才了……”
太子笑道:“你還病着,他如何捨得遷怒於你,罷了,你別去罷,這冰天雪地的,你再受一回凍,怕也是又要病上一回了……”
小豆子吸了吸鼻子,道:“再冷再凍也是陪殿下一起受凍,值得,奴才說什麼也是要去的,不離開太子……”
太子知道當初逼他騎馬離開,小豆子心裡不好受,他最是忠心的,想着便嘆了一口氣,道:“罷了,你我主僕二人一同病着,也是一種福氣。”
小豆子一樂,這才扶了太子起來,幫着他和其它宮人爲太子穿了厚厚的衣服,又披上大氅,這才匆匆的去了御書房。
遠遠的一過來,太子就見到傅宇恆了,看他跪在那裡,心中也是微微不忍,但是卻沒有上前去,直接去了御書房。
傅宇恆也看到他了,他張了張嘴,說了半天,卻沒有說出一個字來,只是心中卻漸漸的暖了起來,有一種不可代替的溫暖裹在心間,熱乎乎的。
“陛下,太子殿下來了……”大太監道。
宣帝吃了一驚,道:“怎麼回事?怎麼不在東宮養着,跑來這裡做什麼?!”
“父皇……”太子咳了一聲,道:“兒臣前來爲傅宇恆求情,求父皇網開一面,別再責罰他了,他救兒臣有功,若是連他也要被如此對待,豈不是顯得兒臣有些忘恩負義嗎?!”
宣帝的眼眸立即變得陰沉沉的,轉過頭盯着大太監,大太監忙跪了下來,額上已是溼了。
“父皇……”太子低喃道:“不關吳公公的事,是兒臣聽到了消息,聽聞傅宇恆進宮,這才急了,求父皇放過他罷……”
“朕說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宣帝道:“哪裡有那麼輕鬆的事,他做錯了事,卻什麼責任也不必負,天底下沒有這種好事。”
“父皇……”太子急的又咳了起來。
宣帝看他如此,忙來幫他拍着背道:“別急,有什麼話慢慢說。你啊,就是這樣善良的性子,罷了,本來朕還想將他打三十杖的,只是看在他是你伴讀的份上,才罰了跪,沒料到你竟連這個也不忍。說到底,這件事,到底是他的過失,你卻處處維護着他,讓朕說你什麼好呢?!”
“父皇……”太子臉色有點蒼白,道:“此事的確是不關他的事,求父皇開恩罷……”
宣帝道:“讓他起來罷……”
“是……”大太監忙起了身出去了一趟。
傅宇恆就知道太子一出來,自己就沒事了,一時間也有感慨感動。
“你啊,就是如此心軟……”宣帝道:“罷了,罰也罰過了,讓他謝了恩就回去罷……”
“多謝父皇……”太子道。
“你要好好保重身子,這身體若是再不好好看顧着,朕可是會心疼的……萬一落下病根可怎麼辦?!”宣帝道。
“不礙的,天天都有御醫在東宮守着,兒臣不會有事,”太子笑着道。
宣帝見他如此,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低喃道:“你遇刺一事,朕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父皇,此事雖重要,但莫要因此事影響朝局穩定……”太子道:“這幾年本就已經人心惶惶,若是因此再有了別的事,豈不是更加麻煩。”
宣帝知道他意有所指,大皇子造反之事,已經讓朝局更加複雜,動搖了國本,到了現在,太子這樣一說,宣帝卻只覺得他深得自己的心,一心爲國爲民,他笑了笑,道:“放心,朕心中有數,定會秘密的調查此事,你不必憂慮,只專心的養傷就好。”
太子點頭,傅宇恆已經進來了,一進來就跪下謝恩,道:“多謝陛下,太子殿子受傷一事,臣子的確有不可推卸的罪責,臣子願意受罰……”
“哼……”宣帝陰沉的哼了一聲,道:“罰也罰過了,既有太子爲你求情,就罷了吧,只是要罰你閉門思過三個月,剩下的事,等太子好了以後再說罷,若不是太子無事,朕定會要了你的項上人頭。”
“多謝陛下,臣子定會反思己過……以後再不會犯……”傅宇恆伏地道。
“以後做事,多想一想你們傅府上下所有人……”宣帝道:“知道朕罰的是什麼?罰的不是太子受傷,和你們出遠門一事,而是,出京竟不帶侍衛,太子返京,你竟不在身邊守護,伴讀伴讀,這樣的伴讀要來何用,朕恨不得擼了去……”
“父皇……”太子道:“宇恆很好,只是這一次是失誤,並不是他一個人的過失,兒臣也有錯……”
“罷了……”宣帝見太子處處與他說好話,便道:“朕讓你回去好好反思,是讓你反思以後怎麼護着太子,別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若是以後再失職,定不輕饒。到時兩罪並罰。”
“是,謝陛下開恩,臣子定會反思己過。”傅宇恆再次伏地道。
“還有你……”宣帝沒好氣的瞪着太子道:“以後出門,身邊絕不能少了人,聽到沒有?!”
“兒臣記住了……”太子忙道。
“罷了,回去好好休息,養傷要緊……”宣帝不耐煩的道:“朕還要處理宮務,以後你也少出東宮,這樣病着還要出來到處亂晃,等你以後再說……”
太子笑了,道:“嗯,等好了,兒臣還要陪父皇去體察民情呢……”
宣帝擺了擺手,道:“好好派人送太子回去……”
大太監應了一聲,這才送了太子和傅宇恆出來。
“兒臣告退……”
“臣子告退……”
出來後,兩人才鬆了一口氣,傅宇恆道:“這一次多虧了殿下,否則我真要脫層皮了……”
太子笑了笑,上了御攆,道:“走吧,你我去東宮坐一坐,天天在殿中養傷也甚是無聊,以後你要閉門思過,只怕三個月見不到面了。”
傅宇恆點了點頭,十分高興的跟着去了。
大太監派了不少人跟着去,看着御攆走遠,才進了殿中。一進來就發現宣帝的眼眸陰沉沉的正盯着自己呢。
大太監腿一軟就撲嗵一聲,不管不顧的跪了下來,道:“……陛下,老奴知錯了。”
“你跟着朕多年,朕不會因這點小事罰你,起來罷,以後少自己做主……”宣帝道。
大太監這才謝了恩,戰戰兢兢的起來了。
“朕知你是爲太子,而朕確實也需要一個臺階下,就讓太子去做這個好人罷,只是……”宣帝道:“朕問你,太子對傅宇恆可是太親密?!”
大太監心驚肉跳,道:“陛下,殿下一直養在陛下身邊,與衆皇子都不親,難得與傅家三公子聊得來,這才做了伴讀,兩人興趣相投,想必有些話說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