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醒不過來的那一刻,真是心急如焚。
我愛你,好愛好愛你。願這一生,只與你相守,別無所求。
她低低的親了他一下,這才閉上眼睛。
對於中毒一事,她別無怨言,唯一心疼的只是身邊的人跟着受苦受累受怕。對於她所做的,她雖不悔,可卻有點莽了。若是不做,她對孃親的去世,久久不能釋懷,可是做了,卻是心中十分有愧疚之心。
對蕭沛,對上皇。
卻唯獨沒有對太皇太后的。
對她來說,太皇太后的死,是罪有應得。
可是,她心裡對上皇的這份歉意,又該如何彌補,這的確是個問題。所欠的物可以彌補,唯獨情份,心中的傷,怕是怎麼彌補都是不夠的。
傅傾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心中有一份難言的愧意,真是難受極了。
蕭沛心安下來,第二天直睡到日上三竿纔起來。
蕭沛一醒來後,便鬆了一口氣,道:“我以爲顏顏還未醒,嚇壞了,幸好不是夢……”
“不是夢,當然不是夢……”傅傾顏道:“以後我再也不會出事了,你放心。”
蕭沛紅着眼睛點了點頭。
他雖未上朝,但還有慕無雙頂着,直到他醒來,纔有宮人來請,道:“陛下,慕大人已恭候陛下多時了,皇后娘娘醒了,大人也很高興,說待議事畢,便來看娘娘……”
“去吧。別耽誤了正事……”傅傾顏道。
蕭沛雖不捨,卻還是極有理智的去了。
傅傾顏起了身,身體雖還虛弱,卻並未覺得有哪裡不舒服,心中沉着的那塊東西,好像一下子變得輕鬆了下來。
她出來,卻見一中年男子正盯着自己,她微微一怔,道:“看來這位便是毒聖先生了,多謝先生救命之恩。”
“不必多謝,也是娘娘福大命大,哪怕沒有我來,只怕多等些日子,娘娘也會自行醒來……”毒聖眼利如刀,直言不諱。
傅傾顏總覺得他像是看透了自己一般,便也是笑笑不語。
“娘娘是有福之人……”毒聖道:“得天獨厚啊……”
傅傾顏聽了,卻笑道:“先生也是有福之人。”
“卻不敢擔這救人的虛名……”毒聖笑道:“如此便多盼娘娘早日康復了……”說罷,竟是走了。
傅傾顏道:“這真是個妙人。”
“他就是隨性了一些,醫術卻是高明的很……”筱竹道:“就連義父也說,在用毒解毒方面,的確不如他。”
“胡老太醫呢?!”傅傾顏道。
“這幾日義父累壞了,我剛去看過他,他吃過早飯,又歇下了……”筱竹道:“說是等午時過了,又得勞神,所以養養精神,再學一學這針法……”
“讓胡老太醫好好歇着,他年紀大了,不能過於勞累……”傅傾顏道。
筱竹點頭道:“我知道的,娘娘且放心罷。”
她服侍傅傾顏用了些早飯,傅傾顏終究是有心病,便道:“我去上皇那邊走一走……”
筱竹微微一怔,終究是扭不過她,只能跟着她去了。
只是傅傾顏還是不大方便,卻是乘輦去的。
等到了上皇寢宮時,大太監看到她還微微一愣,忙道:“哎喲,皇后娘娘,您的身子還未好,怎麼到這兒來了?!”
“來給上皇請安,不然於心難安吶……”傅傾顏下了輦道。
大太監一聽也是一頭的爲難,怔了怔道:“不是老奴不給娘娘通報,而是……而是上皇雖然擔心娘娘,也遍請了名醫,可是到底是還在生着娘娘的氣,只怕,只怕一定不會見娘娘……”
傅傾顏微微怔了怔,道:“我只想當面向父皇致歉,讓父皇見一見我罷……”
大太監沒了法子,只好進去通報了。
上皇一聽就冷笑一聲道:“跟朕使苦肉計呢,以爲這樣一來此事就了了?叫她回去好好養病,別總來與朕較勁,不見不見,見了心煩,朕現在煩死她了……”
大太監是兩邊都不討好,只好去回她。
哪知傅傾顏卻道:“父皇不見兒媳,兒媳就跪在這兒請罪了……”
大太監忙死死的攔住她道:“娘娘,您這不是讓老奴爲難嗎?上一次娘娘一跪,回去就昏迷了近一月,如今再一跪,老奴還活不活?!這也讓上皇爲難吶,上皇可厭極了這樣威脅他的人了,娘娘三思,快快回去吧……”
傅傾顏卻只犟着不肯。
大太監道:“一個兩個的都這麼犟,這可如何是好?!”
他攔不住傅傾顏只好進去回覆上皇,急的額上是到處流汗。
上皇聽了臉色黑了黑,冷笑道:“她倒是使的一手好計策,若是回去再倒了,只怕這一次沛兒都會怨朕不留情面了,這個女子,真是……”
上皇到底是顧忌着蕭沛,哪怕心中再不悅,卻是冷着臉道:“罷罷罷,讓她進來,被人威脅着,朕還是這樣束手無策,這個皇后,待她好了,朕有的收拾她的時候……”
可到底是心軟了,叫了她進來。
公媳二人,一時見了也是尷尬莫名,尤其是上皇冷冷的哼了一聲,不陰不陽的道:“若是病着,就好好休養,跑到這兒來做什麼,白白的引的皇帝心疼,又怨朕不體恤你,快賜坐,別乾巴巴的站着,有什麼就直接說……”
“父皇,兒媳有罪……”傅傾顏道。
“你能有什麼罪,有罪的是朕,”上皇冷笑道:“你不敢殺太皇太后,想借用朕的手來殺,如今弒母的是朕,與你有何相干……”
傅傾顏喃喃道:“兒媳罪孽深重,不求父皇原諒,只求父皇罰了兒媳,兒媳心裡才舒服些。”
“你這麼病着,朕怎麼罰你!?”上皇冷嘲道:“回去,以後有你受罪的時候,現在朕不與你一般計較,快滾回去……”
傅傾顏知道他心中有氣,但也知道他發出來,必然也是好的,心中也輕鬆了一些。
無論以後上皇怎麼折騰,只能他肯出氣,這怨結並非不能解。
他規規矩矩的向上皇叩了九首,十分恭敬,道:“待兒媳好了,隨父皇怎麼罰……”
上皇哼了一聲,心中不大暢快,黑着臉打發她走了。
待大太監送走了皇后,才進來,道:“娘娘再不走,怕是一會兒皇上又找到這兒來,到時,又是麻煩……上皇,皇后娘娘也自知有罪,畢竟是上皇的兒媳,原諒她一回也就罷了……”
上皇哼了一聲,道:“想得美,以後有她受罪的時候,朕且等着。”
說罷,已是恨的咬牙道:“使這樣的苦肉計,朕還偏偏不得不吃,可朕心裡鬱着氣,哪有那麼容易消?!”
大太監聽的十分無奈,看上皇這樣,怕是要與傅傾顏較上勁了,可他偏偏也是毫無辦法。
只是苦了他,在中間周旋,真叫是難吶。
不過這樣較勁,只要不出人命,其它的,頂多責罵幾句也就罷了,大太監想一想,便也想開了不少。
父子間沒有隔夜仇,如今上皇對傅傾顏也是寬容居多,哪怕心中再不痛快,往後怕是也只是置置氣也罷了,至少再不至於喊打喊殺的便成。
傅傾顏回了宮,蕭沛便回來了,十分緊張的道:“馬上又要施針,顏顏怎麼又出去了?”
“去向父皇請罪……”傅傾顏道:“現下父皇怕是不會罰我,只是怕如此,倒有些弄巧成拙的意思了。”
“父皇心疼你我,以後頂多撒些小氣,你包容一些,讓他消了氣,也就罷了……”蕭沛道:“一時急不來,若是天天去,父皇還煩你。現下你該好好養好身子要緊……”
傅傾顏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又道:“前方戰事如何?!”
“正在膠着,慕先生已決定明日趕往邊關……”蕭沛道。
慕無雙正好過來,看到傅傾顏醒了也是一喜,忙來恭喜,傅傾顏笑道:“只祝願先生去了邊關,能旗開得勝來朝。”
“並且一路平安……”傅傾顏道。
慕無雙笑道:“也願娘娘能夠完全康復。”
傅傾顏笑着應下,又道:“我寫了封信給哥哥,勞先生爲我帶去,讓哥哥也要注意,刀劍無眼,於戰場上,萬萬小心。”
慕無雙收下,又道:“傅公子知道娘娘無事,定然十分高興。”
傅傾顏點了點頭,道:“只是未來得及見哥哥一面,如今只盼他能早日得勝回京了……”
慕無雙看她精神不錯,纔算鬆了一口氣。
午時,傅傾顏再次施過針後就睡着了,蕭沛心雖懸着,可看她眉目放鬆,倒是知道她只是疲憊,這才心安,一直陪着,一面批閱奏摺。
毒聖得知慕無雙要走,心中心煩意亂,卻又沒有挽留他。
慕無雙先開了口,道:“待娘娘好了,你若想通了,爲百姓效力,便來邊關可好?!”
“能救皇后一命已是極限,我纔不會爲大鳳朝效力……”毒聖哧笑道。
“並非爲大鳳朝效力,而是爲天下百姓,若是邊關破了,對百姓而言,有何好處?百姓不管王朝更替,他們只是思不戰亂,能平安度日……”慕無雙道:“你既有一身醫術和本事,何不來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