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昺這一生氣,應節嚴倒是高興了,他這是要踏入爭奪皇位之路,而以當前的情形看殿下的勝算很大。劉黻來信說,其已經說服了陸秀伕力保殿下登基,又聯絡了江鉦從中協助,以防張世傑和曾淵子挾制太后。待皇帝一旦賓天,他便與陸秀夫及時請太后頒下懿旨請殿下入朝繼位。可當下的問題是殿下對此卻十分反感,不願提及此事。
“殿下,既然已經決定入朝,爲何又如此煩惱呢?”此事關係到殿下能否繼位,又關係到帥府及社稷的命運,他不願意聽自己也得說,應節嚴笑笑說道。
“即便當上皇帝能怎麼樣,我在朝中孤掌難鳴,去了還不是個擺設嗎?我總不能帶兵入朝吧!”趙昺冷冷地說道。
“嘶……這極爲不妥。”應節嚴倒吸口涼氣,自己怎麼就忘了這個茬口,殿下若是帶兵入朝必然會引起張世傑等人的反抗,搶先將太后挾制,那豈不糟糕。可若是殿下單刀赴會,就真成了擺設,帥府這邊一點忙都幫不上。
“我就想不通你們都爲何那麼熱衷讓本王去當皇帝,那有什麼好的?天天提心吊膽的怕被人追殺,想着如何能擺平朝中這些人,哪裡有在瓊州自在,只要我們有實力誰敢輕視,何必要那虛名!”趙昺看老頭兒沉思不語,知道自己說中他的心事,他攤開手說道。
“殿下只有繼承大統才能掌控全局,做復興大計。即位後可以設法回到瓊州,那樣便可擺脫控制!”應節嚴說道。
“先生所言倒不失爲一計。可先生想過沒有本王一去便成了人質,你們敢妄動就等於要了我的命。我若是偷着跑,他們便可讓太后頒佈懿旨廢了我,另立新君。再有我在朝中有可能走路不小心跌死,或是喝水噎死,甚至睡覺睡死了,你們怎麼辦?發兵爲本王復仇,然後是散夥,又或是再立一人。若不然咱們就裡應外合先把他們都殺了,來個血洗朝堂,怎麼樣?”趙昺湊到應節嚴耳邊道。
“這……殿下所言不無可能,但現在我朝本已是勢單力薄,若是再起內訌則不免兩敗俱傷,力量更爲薄弱。”應節嚴聽了身上直起雞皮疙瘩,殿下所言不虛,把他逼急了大殺四方也不無可能的。
“呵呵,那便如何是好呢?”趙昺笑笑,自問自答道,“因此本王若是真當了皇帝,太后依然聽政,那本王在朝中只能老老實實的裝孫子,他們喜歡什麼說什麼,愛做什麼做什麼,否則我就是海昏侯第二。”
趙昺來到這個世界前,正是漢朝廢帝海昏侯劉賀的陵墓被挖的時候,由於其中發現了大量的金銀玉器,從而也讓這個不爲人所熟悉的傢伙再次出現在後人的眼前。這下可好,他不僅墳被刨了,連他做過的醜事也都被扒了出來。
話說劉賀十九歲時,漢昭帝劉弗陵駕崩,因劉弗陵膝下無子嗣,劉賀在大將軍霍光的操縱下成爲皇位的繼承人。劉賀帶着二百多人進京即位後,天天跟這班人飲酒作樂,****無度,即位二十七天內,就幹了一千一百二十七件荒唐事,將皇宮鬧得烏煙瘴氣。霍光見劉賀如此不堪重任,和大臣們商量之後,便奏請上官太后下詔,於當月便廢了劉賀。隨後,又將劉賀逐回昌邑,削爲平民。
可趙昺還未來得及對劉賀進行深入‘瞭解’,就一腳踏空來到這大宋朝了。前些日子鄧光薦給他講解《資治通鑑》時卻又提及此人,不過據司馬光研究劉賀儘管不學無術,不務正業,甚至荒唐透頂,但也決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出上千件荒唐的事情來,這其中定有陰謀,但可能限於時局沒有明言。
兩種截然不同的評價,讓趙昺來了興趣,他翻出了有關的書籍一查之下,果然發現其中有假。這孩子不但與自己當前所處的情形有些相像,且這位難兄卻非一個荒唐之人,反之還是一個胸有大志,想有番作爲的好孩子。而其實這一事件的真相也並不難揭示,從昌邑王劉賀和霍光這兩方面都能夠找到清楚的線索。
當時漢朝在那位雄才偉略的武帝死後,霍光獨攬朝政,他遣人迎立昌邑王劉賀的意圖,當時冷眼旁觀者都一清二楚。其王府中尉王吉即特地上書,愷切陳情,非常明確地告誡昌邑王,他的身份,只是霍光選擇的傀儡,故即位後只能像昭帝一樣“垂拱南面”而“慎毋有所發”,絕不能觸動霍光的權柄。
孰知昌邑王劉賀並未能依言行事,竟然頭腦發熱,真的做起皇帝來了。在廢黜皇位時,霍光數算其罪過,雲昌邑王“受璽以來二十七日,使者旁午,持節詔諸官署徵發,凡千一百二十七事”,特別是劉賀已經着手調整宮廷禁衛兵馬,詔命“王相安樂遷長樂衛尉”,亦即掌管太后寢宮長樂宮的戍衛,這是控制上官太后言行舉止乃至生命安危的緊要職位。
霍光對此當然是忍無可忍,他先將劉賀從封國帶到京城有舊臣二百餘人,判以“亡輔導之誼,陷王於惡”的罪名,悉數誅殺。這批人臨刑前號呼市中,連連大叫“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兩句痛惜不已的哀嘆,清楚反映出劉賀登基之後,面對霍光統攬朝政的局面便已經謀劃採取行動,欲清除霍光。
可他們不想想霍光已經嚴密控制朝廷多年,宮禁內外,必定都有耳目,對劉賀密謀之事必定有所風聞,這就迫使他不得不採取斷然措施,搶先下手,最後以劉賀“荒淫迷惑,失帝王禮誼,亂漢制度”,雖“數進諫,不變更,日以益甚,恐危社稷,天下不安”等一千一百二十七條過失,建議“當廢”。在得到皇太后詔“可”,他立即廢除剛剛得到的皇位的劉賀。這哥們兒已經在前邊趟了雷,趙昺不能看着地雷再往上踩,從而再走其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