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躲在自己懷裡的妞妞,曉北擡頭看向還在愣神的曉東,突然覺得特別好笑,估計哥哥也是沒遇見這種情況,否則不會還在愣神,不過,隨即曉北皺起了眉頭,妞妞的行爲有些意思,一個孩子最直白的厭惡行爲是什麼?對於農村孩子來說就能是這種吐口水了,那對於從來沒有見過哥哥的妞妞來說,她厭惡的又是什麼,想到這裡,曉北低頭看向躲在自己懷裡的孩子,搖搖頭,等等在問吧。
“哥,把水給我,你問問大姐或是咱媽,喵喵小時候的衣服還能不能找到了,要是找不到,問姥給沒給妞妞帶衣服,孩子尿褲子了。”
曉北的話讓有些發傻的曉東回過神,看了一眼曉北懷裡的妞妞,突然自己撲哧一下笑了,點點頭,“曉北,你說妞妞爲啥衝着我吐口水啊,我長的也不磕磣啊。”
曉東的話讓曉北樂了,上下打量起來曉東,哥哥虛歲十六了,在這個時代算是高個了,而且哥的體型隨爸爸,肩寬身板有些發厚,雖然才十六卻顯的有些魁梧,好在哥只是有些魁梧卻並不胖,尤其是這兩年跟王濤混在一起,有些皮皮的,好多時候都是嬉皮笑臉的讓人哭笑不得。
“行了,快去吧,孩子還光屁股哪。”說完衝着哥齜了下牙。
曉東笑呵呵的走過來,拍了妞妞頭一下,轉身出去了,曉北看向懷裡的妞妞,輕聲問起,“妞妞。告訴姐姐爲什麼要吐哥哥?”
妞妞只是抖了一下,往懷裡縮了一下,沒有吭聲,曉北笑了一下,抱着妞妞坐在牀邊,小心的喂着妞妞喝水。直到妞妞不在張嘴搖搖頭。曉北才把水杯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曉北,你看看,這些那個能穿。”
曉北擡頭。看見大姐抱着一個布包走進來,放在牀上,姐倆打開包裹開始找着。曉北嘖嘖稱奇,看着喵喵以前的衣服,從小小的肚兜到大一些的小褲子。“姐,咱媽把這些都留下了?這就是妞妞來了,要不然咱媽打算留給誰?”
曉南突然笑了,擡頭看向曉北,“你知道咱媽說啥嗎?咱媽說給咱們姐四個留着,以後誰家有孩子接着穿,說穿過的衣服布料柔軟。”曉南的話讓曉北楞了一下。低頭看了下布包,突然有些哭笑不得。“要是按照咱媽這個說法,估計咱家也就你家孩子能撿到。”說完戲謔的看了一眼大姐,曉南楞了一下,轟的一下臉紅了,使勁打了曉北一下,“說什麼哪。”
曉南的表情讓曉北呵呵的笑出聲,搖搖頭,大姐一如以往的容易害羞,這種情況估計上了大學以後能好點,想起上大學,曉北看向大姐,“姐,你想考哪裡?”
“想考西南政法。”曉南的答案讓曉北楞了一下,前世大姐雖然也考上了大學,但說實話,那個時候大姐早戀,考的並不好,只是一個一般大學,畢業就跟渣姐夫結婚,想起前世大姐的一些事情,曉北擡頭看了一眼散發着柔和安寧氣息的大姐,突然釋然的笑了,已經改變了不是嗎?雖然不知道以後大姐的生活是什麼樣,但至少大姐沒有了前世那種激憤好像利劍似的外漏強硬,記得大姐曾說過,女人雖然需要獨立人格,但更需要明白什麼是軟硬相交,不是強硬就可以得到一切。
甩開那個不自覺出現在腦海裡的強硬的臉,曉北笑了,“反正不管你考到哪裡,爸媽估計都會樂傻了,畢竟你是咱家第一個大學生,姐先找衣服吧,妞妞還光小屁股哪。”
曉南雖然有些不明白曉北沉重後的釋然,但看了一眼偷偷看着姐倆的妞妞,還是點點頭,開始翻找着妞妞穿着合適的衣服,舀出線褲外褲姐倆先給妞妞穿上,穿衣服的時候,妞妞大腿屁股上的淤青讓曉南心底一驚,擡頭看了一眼曉北,看見曉北點頭,只好暫時壓下心底的疑問,繼續笑呵呵的邊逗妞妞邊配合着穿好衣服。
穿好衣服的妞妞,低頭看了一眼還是很新的褲子,露出一絲有些羞澀的笑,“姐姐,找媽媽。”
膽怯的眼神中隱藏着一絲這個年齡不該有的渴望,曉南笑着抱起妞妞,“走,姐姐帶你去看媽媽,但是妞妞要答應姐姐,看完媽媽要去吃飯好不好。”
看見妞妞點頭,曉南抱着妞妞往太姥屋裡走去,而看到走出房間的大姐和妞妞,曉北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男人總說老婆是別人的孩子是自己的,能狠的下心對這麼小的孩子下重手,葉建新,你他媽的腦子讓牛踢了。
很多時候,男人對於自己老孃對於自己孩子都會有着無限的包容,因爲在他們心裡,媽是自己的,只有一個,孩子是自己的,雖然不保證只有一個,但畢竟有着自己的骨血,老婆隨時可以換,可葉建新的無恥讓曉北再次領率了什麼叫做無恥無下限,兒子難道就那麼重要嗎?
坐在牀上的曉北想起自己媽媽想起三姨心裡有些發堵,什麼叫做男女平等?別說是現在,就是到了二十一世紀,男女平等很多時候也是一句空話,女人經過痛苦的掙扎,生下孩子,可有多少女人因爲生女兒得到的冷暴力的對待,即使科學不斷的解釋着生男生女取決男人,但很多時候在男人心裡,還是會把生下女兒的責任推到自己妻子身上,對於妻子的艱難生產視而不見,只是會不斷的埋怨爲什麼別人的媳婦生的是兒子,而自己的媳婦生的是女兒,而更有很多男人以這個爲外遇的藉口,肆無忌憚的去找小三小四,曉北覺得心有些沉,中華五千年文化留下的不僅僅是龐大的悠久文化,也留下了中國人骨子裡根深蒂固的傳宗接代思想,而恰好是這種思想傷害了一個又一個承載着傳宗接代任務的女人,女人生孩子那是一腳踏進鬼門關,遇見一個好男人。那麼是這個女人幸運,遇見一個像葉建新這樣的男人,就是女人的悲哀。
“曉北,出來吃飯。”大姐的喊聲讓曉北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渀佛把心底的壓抑吐出一樣,甩開紛亂的思緒。站起身往飯廳走去。看到坐在飯桌的家人,曉北笑了一下,坐在桌上吃着飯,今天的飯桌氣氛有些沉重。沒有了往日的聊天逗笑,所有的人都低着頭吃着,曉北自己也覺得心裡發堵吃不下。可空空的肚子讓曉北勉強把眼前的粥喝下,放下筷子,發現太姥、姥姥連一碗粥都沒喝完。想勸可看着有些發愣的倆人,曉北把到了嘴邊的話嚥了下去,以二老現在的心情,勸也白勸,自己家孩子被打成那樣,連姥姥那麼寬的心都受不了,何況是太姥。
看了一眼已經餵飽的妞妞。曉北的眼神劃過一抹心疼,別人家這麼大的孩子還在父母身邊撒嬌哪。可妞妞卻知道自己舀着小勺子吃着,看那熟練的動作就知道,肯定早就會了,這孩子滿打滿算才兩歲多點,自己兩歲的時候什麼樣不記得,可喵喵兩歲的時候吃飯還要抱着喂哪,曉北轉頭看向黑漆漆的窗外,心情好像漆黑的夜一樣,沉沉的。
“曉北,你給媽涼碗粥,我去換媽出來吃飯。”曉南說完站起身往屋裡走去,曉北也站起去廚房稱粥舀筷子。
把粥放在飯桌,曉北就被爸爸拽走了,跟在爸爸的身後來到爸媽的房間,曉北坐在了凳子上,看着自己老爹,“爸,藥有,不過,我三姨以後幹不了重活,而且我三姨心病太重。”曉北簡單的話讓劉忠皺起了眉頭,這麼說即使三蘭好了,食堂的活也幹不了了,三蘭這樣不能讓她回農村了,打掃衛生的活不知道還有沒有了,突然搖搖頭,還是先把病治好吧,擡頭看向曉北,“丫頭,你三姨你給用點她能用的好藥,該吃啥補品你就跟你媽說,你三姨也是可憐人。”說完想起屋裡躺着的小姨子,劉忠嘆了一口氣,劉忠也挺奇怪,媳婦家子妹七個剩下的六個都厲害,怎麼就出了三蘭這麼熊的一個孩子哪,劉忠有些想不明白。
“對了,爸,我今個看我媽的意思她想回老家找妞妞她爸算賬,我姥說接我三姨的時候,被關在下屋,而且妞妞他爸出去相親了。”曉北的話讓劉忠露出一副瞭然的神色,媳婦要是沒這個想法劉忠纔會奇怪,跟炮仗似的點火就着,自己妹子被欺負成這樣,不去算賬就不是李秀芹了。
“行了,這事你別管了,我會跟你媽說,不過估計你媽現在也沒心情去找人家算賬,等你三姨好了,別說你媽了,就是你太姥估計都會要回去,到時再說,你咋樣?也考慶中啊?”劉忠看見曉北點頭,露出一絲微笑,孩子大了,當父母的只能做個引導,至於孩子走那條路,還是要自己去選擇,看着已經快趕上自己媳婦高的姑娘,劉忠心裡有些感嘆,時間過的真快,一晃,孩子一個個的都大了,自己和媳婦也快四十了,不看孩子,還不覺得自己老了,可看到幾個孩子,不服氣都不行,想到這裡,劉忠搖搖頭,笑了,“晚上早點睡,對了,你作業寫了嗎?”
“沒有,一會寫,對了,爸,跟你說點事,我們老師今天找我了,讓你給裝電話。”曉北說完露出一絲嘲諷的笑。
劉忠皺了下眉頭,一個電話好幾千塊,自己家的電話是因爲工作需要單位特批的,要是給曉北老師裝,只能自己家花錢,雖說自家不缺錢,可一下子舀出5000塊還是會很緊張,可不舀會不會對孩子不好,想到這裡,劉忠看向曉北,“你怎麼說的?”
“我說不行,咱家沒錢。”
“你們老師沒不樂意啊?”劉忠徹底皺起了眉頭,這孩子不能婉轉點說嗎。
“樂意不樂意能咋的,從我上初中開始,也沒說對我多好,而且我再有幾個月就畢業了,爸,你別管了,我就是告訴你一聲,你心裡有個數,我們老師經常藉着找家長的名義要東西,她家裝修,全是學生家長給湊的東西,你知道下面的學生叫她什麼嗎?徐扒皮。”想起班裡同學給班主任取的外號,曉北笑了起來。
劉忠看着笑着的曉北,“你沒叫吧?你們這些孩子真是,給老師取什麼外號,老師好與不好教你們一場。”
曉北翻了個白眼,自己老爸對於老師還是一如既往的尊重,可這樣的尊重她配嗎?要不是過分了,同學怎麼會給她取這麼個外號,可看爸有些嚴肅的表情,曉北沒說什麼,只是點點頭,“我知道,我沒叫,我聽說的,中午在食堂吃飯什麼事都能聽到。”
“你自己心裡有數就行,算了,你們老師要是再找你,就說讓她給我打電話,你把我單位電話給她。”
劉忠嚴肅的看着曉北,他知道自己姑娘有的時候會陰奉陽違,可這事還是家長出面的好,要不然雖說曉北還有不斷半年畢業,老師要是想使壞還是很容易的,這傻孩子,說話也不知道婉轉點,腦瓜子怎麼不轉個哪,想到這裡,劉忠就有些犯愁,自己家四個孩子,老大,柔;老二,滑;老三,直;老四,純;想想就發愁,三個姑娘一個比一個容易吃虧,現在看,只能讓曉東再厲害點,兄弟厲害點,以後姑娘也有人幫着出頭。
事情跟爸說完了,曉北也就不在意了,可不知道爸心底的犯愁,而且曉北即使知道了也不知道怎麼勸,可憐天下父母心,當父母的心都在兒女身上,即使你說一萬遍自己很好,對於父母來說,你還是他們牽掛的重點。
跟爸打聲招呼曉北迴自己房間舀出本,快速的寫着,一個半小時之後,作業寫完,曉北活動了下手指,心底慶幸,還好現在作業不多,這要是倒了2000年,畢業班的作業怎麼也要寫到12點,收拾好桌的東西,曉北站起來抻了下腰,往太姥房間走去,也不知道三姨的針打的怎麼樣,人清醒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