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穿上衣服,別發呆,我馬上完事,你把繩子準備好。曉北也不管張慧明白不明白,把自己揹包準備好,直接背在後背。
轉身搶過張慧的被子繩子快速的打起來,剛剛打好還沒等幫着張慧背上,門口傳來一聲大吼,“趕緊出來。”
曉北邊拽着張慧往外跑,邊幫着把揹包背上,到了操場,一看大部分小隊都出來,只有我們算是慢的,昏暗的月光下,秦大勇的表情雖然看不清楚,但只要想想就知道心情肯定不會好。
戰好後曉北快速的掃了下週圍的戰友,突然曉北僵住了,豬腦子,還幫人家哪,自己連武裝帶都沒綁還在席子上扔着哪,可現在這種情況,別說回去拿了,就是東一下都不行,可就是剛剛掃的那一下曉北知道明天肯定挨罰,好多人衣服釦子都沒扣完,甚至還有抱着被子出來的,沒穿鞋的也有,曉北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嘆了一口氣,明知道訓練營不會這麼好,晚上大家還樂呵哪,這會估計想哭的不在少數。
“立正,向右轉,跑步走。”一聲嘹亮的口號聲響起,曉北知道這是開始了三公里越野,跟着大隊伍往前跑着,不知道跑了多久,突然一聲有些刺耳的喊聲響起,“我的孩子不見了,教官我的孩子不見了,誰踩到我的孩子了。”
這聲尖銳的高喊給大家嚇了一跳,沒聽說訓練營還有孩子啊?曉北也有些摸不到頭腦,大半夜的,誰還把孩子帶着了?
一陣混亂後。部隊停止了前進,當教官跑過去問清楚後,氣的差點沒踹那個學員,相隔不遠。曉北就聽見一聲大吼,“你家鞋子叫孩子,膠鞋掉了就掉了。你看誰像你似的,鞋被踩掉了,還喊孩子不見了。”
雖然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但一陣陣笑聲響起,教官的大吼繼續響起,“四川兵多了,就沒你這樣的。純屬搗亂。”
“跑步走。”突然一聲接着一聲的口號聲響起,把累的呼哧帶喘的大家同學本想借此休息會的願望打破,揹着揹包繼續噴跑着。
“曉北,你知道出什麼事了嗎?”身邊傳來的輕語,李雅麗輕輕的問着。
“不知道。明天就知道了,這麼多人哪,什麼事都瞞不住,等明天吧。”曉北看了一眼周圍,小聲嘀咕了一句。
“恩,我明天去打聽打聽。”李雅麗的聲音中帶着濃濃的好奇,曉北也好奇,但最多到中午,全營都會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當一個小時候。天矇矇亮的時候,曉北她們終於跑回了訓練營,一個個狼狽不堪的模樣讓秦大勇深深的皺起了眉,沒想到不光是身體素質不行,就是反應也比別的小隊慢,秦大勇想起緊急集合的哨聲想過。自己帶的小隊,一直沒人出來,而最後出來的時候,好像逃難似的裝束讓秦大勇像上去踹幾腳,尤其是看到那兩個被子都沒打上,抱着出來的學員,秦大勇的氣就有些壓不住。
三公里越野,秦大勇跟在隊伍後面,好傢伙,一個大揹包愣是沒裝下這些人掉落的東西,牙缸牙刷這些小東西就不說了,有的人甚至沒等跑完一半,被子散開了愣是不知道,也不知道平時教她們的時候腦子裡是不是進水了。
秦大勇黑着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學員,把身上扛着的大揹包和幾牀被子扔到了地上,“都看看自己像什麼樣子?你們還是兵嗎?你們還是中國人民解放軍嗎?你們真正理解穿在你們身上這身橄欖綠是什麼含義嗎?一個小小的三分鐘緊急集合,你們可到好,四分半了還沒出來了,好不容易出來,一個個像逃難的似的,衣服釦子沒扣好的,帽子沒戴的,膠鞋沒穿的,甚至還有抱着被子出來的,你怎麼不把席子也抗出來。”
秦大勇停頓一下,看着低頭看着地面的學員,“看着揹包打的挺好,你們看看前面這是什麼,這一路上,小的牙缸牙刷咱就不說了,腰帶掉的,被子散花的,膠鞋跑掉的,你們可真行啊,可真長臉,全營就沒有一個小隊有你們這麼狼狽,逃難還知道把東西綁好省着掉哪,你們可到好,被子掉了愣是不知道,你們心的多大,都長了一顆牛心是不是。”
秦大勇這頓毫不留情的訓斥讓很多人哭了,曉北也覺得臉上火燒火燎的,聽到底下的哭聲,秦大勇大吼了一聲,“哭什麼哭?有什麼可哭的?哭要是能讓你們進步,今個放假讓你們使勁哭,回去好好想想,自己的缺點到底在哪裡,這訓練纔開始一個星期,以後有你們哭的時候,所有人檢查看看自己少了什麼自己倒包裡找,明天的訓練翻倍。”
秦大勇說完轉身離開了,往回走的路上,秦大勇心裡有着淡淡的無奈,打不得罵不得,說深了就哭,抹了把臉,有些上火,這纔開始就這樣,受不了動不動就哭,什麼時候是個頭,女生就是麻煩。
心煩意亂又帶着氣的秦大勇回到教官所,一進屋看見九小隊的隊長張尚海,“老張,你隊咋樣?”
張尚海擡頭看向秦大勇,“你看我的臉色就知道了。”
秦大勇看了看張尚海發黑的臉色,突然想起,今天說孩子丟的那個就是他們小隊,秦大勇有些好笑,“你們隊裡的學員怎麼回事?怎麼還喊孩子丟了。”
張尚海想起緊急集合發生的事就頭疼,“四川兵,鞋子不叫鞋子,叫孩子,跑步的時候,不知道誰踩到她了,鞋子踩掉了,就嚷嚷起來了,她這一嚷嚷,大家都以爲是真有小孩哪,這不是胡鬧嗎。”
秦大勇哈哈哈的笑了起來,“我說的,那你沒問問四川兵管孩子叫什麼?”
張尚海白了明顯看熱鬧的秦大勇一眼,“我閒的,那麼多人,我都要氣炸了,還有心情問,小同學,你們四川人管孩子叫什麼啊。”
秦大勇哈哈哈的笑着,笑聲傳出房間,讓陸續回來的教官都有些好奇,別看平時他們在學員面前很嚴肅,但回到自己的地盤就鬆快多了,沒事開個玩笑打個屁之類的是常有的人。
陸續走進秦大勇寢室問着,當所有的教官都知道晚上發生的事時都是一陣笑,教觀中唯一的一個四川兵,王佔海就成爲了大家攻擊的對象,一個勁問爲什麼他沒發生這種事,王佔海只是笑,當問到四川人管孩子叫什麼時,王佔海說了唯一的一句話,“娃子。”
大家笑過也就過了,各回各寢休息,別以爲訓練人不累,也累,尤其是累嗓子,部隊爲此專門給他們配發了胖大海,可惜效果不是很好,畢竟無論是誰像他們這樣一天基本不住嘴的說都白扯。
哭的抽抽搭搭的學員回到寢室,一陣陣沉默中除了偶爾的哽咽聲沒有一個人說話,曉北也覺得發堵,順風順水過了這麼多年,第一次讓人這麼說着,雖然不是說自己,但還是覺得心裡難受的要命,這身橄欖綠是曉北喜愛的,是曉北追求了很久的,今天卻被重重的敲了一錘,打開揹包重新收拾利索躺在席子上的曉北,不禁在心底問着,自己做到了嗎?不斷的追問中,曉北偷偷的哭了,沒有,沒有做到,自以爲是的覺得學過的東西能很輕快的撿起,雖然也確實是,但曉北忽略了,不單單忽略了這是訓練,這是軍營,也忽略了什麼是軍人。
這一刻曉北感覺到了羞愧,嘴裡嚷嚷着喜愛,可這份喜愛有的時候反而成爲了一種炫耀,炫耀自己的成功,炫耀自己的選擇,炫耀自己沒有虛度時光,可到了這裡,真正的穿上橄欖綠的時候,卻在心底悄悄的褻瀆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寂靜的房間內突然響起一聲輕輕的問話,“我們是不是真的錯了?我們是不是真的不配做一名軍人。”
一陣陣的沉默回答着這聲輕問,怎麼回到?回到什麼?每個人心底都在不斷的回想着一個星期所發生的一切,每個人都在不斷的檢討着,是不是真的不配做一名軍人?是不是真的不能成爲一名合格的軍人,答案在那裡?在每個人的心裡。
曉北不知道同學們想了些什麼,只是知道當推遲了半個小時的起牀鈴聲響起時,一個個佈滿紅色血絲的眼睛出現在曉北眼前,曉北揉揉了自己同樣發澀的眼睛,苦笑了一下,誰又別誰好到哪裡,都是一樣的。
洗臉刷牙收拾內務,吃早飯,去操場,當重新站在秦班長面前時,曉北知道自己的心態變了,曉北也知道身邊的同學態度變了。
秦大勇看着眼前這羣雖然帶着黑眼圈,眼中含着點點血絲但周身的氣質卻發生變化的學員,暗暗的點了點頭,還算有上進心,不怕你學不會,就怕你沒上進心,這一刻秦大勇決定,按照訓練男兵的方式訓練眼前這羣孩子,秦大勇覺得不管你是學生兵也好,新兵也罷,首先,你是一個兵,一個通過檢驗走進大軍營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