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從中間分開一條道,讓李大夫近前細瞧。
“這臉都給血糊起來了,怎麼也不拿水擦洗下!”李大夫不滿道,譚氏止住哭,眼睛朝幾個媳婦射來,金氏被擠在人羣最後面,楊氏躲了開去,洪氏顯然是指派不動的,最後只有孫氏,可孫氏那大肚子……
錦曦見狀,趕緊站出來:“奶,我去給爺端水!”說完,轉身去竈房匆匆端來一盆溫水。
李大夫讚許的看了一眼錦曦。擼起袖子,打開醫藥箱,從裡面取出他的工具,開始給老樑頭檢查傷勢。
“屋裡人多氣悶,大傢伙都出來去飯堂喝口茶吧!”樑愈忠道,衆人於是退出了東屋,誰都沒去竈房喝茶,站在外面院子裡,樑愈忠在一旁陪着,東屋留了譚氏樑俞駒和樑愈洲金氏幾個人在。
大傢伙都在議論當時炮仗爆炸的情景,一個個顯然還沒有從恐懼中回過神。
樑愈忠抱着腦袋蹲在一側,粱禮勝急得在原地直打轉,幾個媳婦孫女們也都不出聲,一眨不眨的盯着對面的東屋。
半柱香功夫後,東屋的門吱嘎一聲,金氏蒼白着臉色從裡面端出一盆水來倒,滿院子都是濃郁的血腥味,衆人的神情更凝重了,洪氏捂着鼻子,三兩步跑到那邊牆角處,扶着牆壁乾嘔不止。
沒人顧得上去安撫她,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東屋。錦曦捏了捏孫氏的手,輕聲問:“娘,我扶你去那邊坐會?”
孫氏微微一笑:“娘不礙事,咱就在這等。”
楊氏扭頭掃了眼洪氏那邊,撇嘴冷哼,嘀咕了一句:“矯情!”
又過了好一會。李大夫終於從屋裡走了出來,身後樑愈洲拎着醫藥箱,樑愈忠一個箭步跨上前去,後面大夥也都跟着圍過去,便聽樑愈忠急切問道:“李大夫,我爹傷勢怎樣?”
“那炮仗碎片飛刺入面部,才導致出血頗多,並未有性命之憂,諸位可以放心。”李大夫道:“老夫剛已挑出老樑頭臉上,眉骨。下顎等多處的碎片,清洗敷藥包紮妥當,傷口處七日內萬不可沾水。待過了七日,我再來給換一次藥,除此外,你們兄弟等會跟隨我回去一趟,待我再開些消炎止痛的藥來外敷內用。理應無礙。”
樑愈忠他們終於鬆了一口氣,對李大夫千恩萬謝了一回,由樑愈洲親送李大夫歸家順便取藥去了。
“樑三哥,既然樑家叔父無礙,那我們大夥今個也就先回去了,回頭等樑家叔父好些了再來看望。”
“誒。那也好,今個耽誤諸位鄉親了,茶都沒喝一口!”樑愈忠道。
“無礙。那我們先走了,有啥事隨時叫!”
鄰居們都散去,老樑家人迫不及待涌進了東屋,除了洪氏。
東屋裡,老樑頭躺在牀上。身上已經換過了乾淨的衣裳,臉上纏着一圈圈的白紗布。就留了一雙眼睛鼻孔和嘴巴在外面,耳朵處也包紮了,遠遠望去,有點像兔子耳朵。
他好像是睡着了,眼睛閉着,呼吸平和。
譚氏坐在牀邊抹淚,目光怒瞪着樑俞駒,樑俞駒則坐在牀前的小矮凳子上,耷拉着腦袋,一副捱了訓斥的窩囊樣。
譚氏瞧見這麼多人進來,收斂起怒目,像趕蒼蠅似朝衆人揮手道:“都擠進來作甚?老頭子好不容易睡着,都出去出去!”
“娘,我來守着爹,你帶着大傢伙去飯堂扒口飯吧!”樑愈忠過去跟譚氏道,怕吵醒了老樑頭,他的聲音壓的極低。
譚氏擺擺手,道:“你爹被炸成這副鬼樣子,我哪還有心思吃飯?要吃你們去吃吧,我就留這裡守着你爹,去吧去吧!”
樑愈忠轉身,看了眼樑俞駒,轉身出了東屋,錦曦扶着孫氏緊隨其後,趕緊跟了出來,後面的人皆魚貫而出。
樑俞駒望了眼外面,又望了眼躺牀上的老樑頭,屁股剛剛從凳子上擡起一分,就被譚氏一聲低喝給嚇的坐回去了。
“畜生,你還有臉去吃飯?你那心是秤砣做的麼?”譚氏壓低嗓音喝問。
樑俞駒憋屈的看着譚氏,扭了扭肥碩的身子,道:“娘,您這話從何說起呢,爹受傷這事,誰也不想啊,我這心裡也難過,可跟我沒啥那個吧?”
“我呸,作死的,別人不曉得,當着老孃的面你還敢推諉?”譚氏三兩步衝過去找準樑俞駒的臉就是一巴掌,啐道:“你個被錢蒙了心的,要不是你弄回來那怪炮仗,你爹能炸成這樣?兔崽子,人李大夫可親口說了,這回是祖宗保佑,那炮仗碎片要是進了眼,你爹那雙眼珠子可就瞎了!作死的,弄回那些怪炮仗來,這下現世報,就報在你爹身上了?”
樑俞駒心裡直打鼓,那炮仗是他一手採購的,他自然清楚內中情況。但因爲那炮仗特別勁爆響亮,他低價買進高價賣出,從年前到現在,可嚐到了甜頭,許是這麼久來都沒出事,他就一直存着僥倖心理,沒想到,今個做清明,老樑頭上前去點放,一下子就中招了。
樑俞駒心虛又惱怒,但面對譚氏的責問,他只能表現出滿臉的愧疚,甚至還淌出了鼻淚。
“娘啊,人一倒黴喝涼水都曬牙縫,何況放炮仗呢?兒子一心爲着這家鑽營,那批炮仗可是賺了不少錢,兒子哪曉得會發生這樣的事?看着爹這幅樣子,兒子這心裡刀割似的難受,恨不得替了爹去受這份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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竈房裡,老樑家其他人都在默默的吃飯,大傢伙折騰了大半日,都早已飢腸轆轆,飯堂裡鮮少有說話聲。
洪氏先前吃的那一海碗全吐了,這會子胃裡翻滾,也吃不下,便讓金氏盛了一小碗米湯。加了一勺糖,坐在竈門口一小勺一小勺的喝着。
樑愈忠和孫氏商議了,等會吃完飯,樑愈忠就去前面跟譚氏請辭,帶着孫氏娘三先回鎮上去,等明天老樑頭醒了,樑愈忠再買些東西過來看望。
樑愈忠隨便扒了幾口就下了桌子出了飯堂,送碗筷去了竈房,順便去跟譚氏請辭。
不一會,樑愈忠便返回了飯堂。跟樑愈洲他們簡單說明了下,便急急忙忙帶着孫氏娘三出了院子,去了前屋。
路經洪氏新房門口的時候。洪氏正依着門,一邊剝花生往嘴裡扔一邊笑吟吟望着樑愈忠四口人,揚聲打招呼道:“三嬸,怎這麼快就要走呀?時候尚早,來我屋再坐會唄?”
孫氏止住腳步。微笑道:“多謝你的好意,今個我們回鎮上還有事呢。”
“今個過節,三嬸好不容易過來趟,就來我屋子坐會唄,喝點茶吃點花生,不耽誤。正好咱兩都懷着身子。我還要跟三嬸好好請教下如何養孩子呢,三嬸不會這麼小氣都捨不得傳授我育兒經驗吧?”洪氏熱情道,恨不得過來拉孫氏進屋。
錦曦瞟見樑愈忠的臉色有些不太好。孫氏是大好人一個,面對如此熱情的招呼,一時不曉得如何推脫。
錦曦靈機一動,上前去拉開洪氏的手,笑道:“都是一家人。大嫂這麼客氣反倒顯得生分了,進了門就是一家人。天長日久還怕沒機會一起坐嗎?再說大嫂育兒哪裡有不懂的,這家裡大娘二孃還有奶,哪一個那不都是經驗老豐富的?大嫂隨便找個人就能請教,誰難道還敢藏着故意不傳授給大嫂不成?”
“那倒不是。”洪氏忙補充道:“雖我是新嫁進來的,可大傢伙都還沒人敢欺負我!”
錦曦便笑了,接着道:“大嫂如今懷着身子,是爺和大伯的掌中寶,還怕沒人陪大嫂說話解悶嗎?”
“曦兒妹妹這小嘴甜的,可會哄人了,大嫂聽得心裡熱乎。那好吧,那今個我就怠慢了三嬸,下回家來一定上我這屋坐會啊!”洪氏鬆了手,站回門邊,笑吟吟道。
“誒,你下回若是去了鎮上,也去我們那鋪子耍啊!”孫氏鬆了口氣,微笑道。
孫氏這說的是客套話,洪氏卻一口就應下了,道:“那是自然,咱都是一家人,三叔三嬸的鋪子我怎能不去捧場呢?是吧?下回我去鎮上,鐵定去三叔那鋪子耍!”
“三叔,三嬸邀我下回去鋪子裡耍,要得不?”洪氏朝已經站到大門口正要邁出去的樑愈忠揚聲笑問,樑愈忠微微一愣,轉過臉來,有點僵硬的‘嗯。’了一聲,便倉促出了老樑家。
“三叔那人脾氣真怪,跟我公公和二叔他們都不太像呢!”洪氏瞧着樑愈忠逃也似的背影,捂嘴咯咯笑起來,還打趣道。
孫氏有點不自在的笑了笑,拉着錦柔擡腳走了,錦曦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洪氏,緊追孫氏而去。
外面牛車上,樑愈忠沉默的趕車,孫氏娘三互換了個眼神,大家都默契的不去招惹樑愈忠。等到車子出了金雞山村,上了官道,孫氏纔開了口。
“我說曦兒爹,你這一路是怎麼了?老是愁苦着個臉,還是在爲曦兒爺的事擔心嗎?”
樑愈忠沒吭聲,搖了搖頭。
“曦兒爹,我曉得你擔心,可人李大夫都說了爹不礙事,都是皮外傷,等到明天,你再去割些肉,買些菜,回來看望一下,我們又不是不贊成!”孫氏繼續道,她很擔心樑愈忠這副愁眉不展的樣子。
樑愈忠微微側首,張了張嘴,卻又欲言又止。
孫氏就跟覺得樑愈忠心裡裝着事情了,道:“你這是怎麼了?吞吞吐吐的,咱一家人早不就說過了麼,什麼事都藏心底,說出來一起想法子,你看你這樣,惹得我和倆閨女都擔心啊!”
錦柔也忙地道:“就是啊,柔兒都不敢說話了。”
錦曦突然捂着嘴笑了起來,孫氏她們莫名其妙的看着錦曦。
錦曦止住笑,湊到孫氏耳朵邊,小聲嘀咕了幾句,孫氏忍不住‘啊’了一聲,驚得嘴巴都合不攏。
“曦兒,你少渾說!”孫氏微微有點惱怒。喝叱錦曦,因爲她一貫的慈愛和溫柔,這份喝叱也是一點力度都沒有。
“娘,你要想曉得我是不是渾說,回頭私下裡你問爹去!”錦曦小聲道,孫氏咬緊了脣,不做聲,目光落在樑愈忠寬闊的雙肩上,若有所思。
一旦回到了鋪子裡,迎接錦曦的。就是忙忙碌碌的事情,有早點鋪子的,更多的還是孫記雜貨鋪那塊。因爲錦曦上了一批新貨品,她要緊跟銷售情況。
樑愈忠和孫氏原本是計劃翌日回孫家溝去的,沒料到當天夜裡,就下起了春雨,淅淅瀝瀝敲打着屋頂的瓦礫。於是乎,樑愈忠他們便滯留了下來,這可樂壞了錦柔,每日裡撐着一把油紙花傘,穿着木屐子,在千里香和孫記兩邊來回的跑。早上忙的時候,還會跟琴丫屁股後面跑堂。
這日,錦曦午飯後。照例坐到孫記的櫃檯後面,翻看着這幾日的賬冊,分析近來一段時日各種貨品的需求量問題,孫二虎被文鼎派來的小廝接去了他所居住的鵲橋巷子,尚未歸來。
“錦曦姑娘。這一批的香胰子和洗髮露這類的貨品,銷量依舊很好。不止沒有下滑,跟前幾個月相比,隱隱還有攀升的趨勢。”張掌櫃坐在一旁,跟錦曦探討。
“那蚊香,顯然顧客們都還抱着觀望的態度,不相信那東西的驅蚊威力,至於那花露水,起初的定價是六十文每瓶,因爲是新品,要廣爲推薦,我把它們擺放在最顯眼的地方,可從這幾日的買賣狀況來看,並沒有預期的理想。我想,那價格是不是定的稍微有點偏高?比豬肉還要貴二十文錢,一般的顧客是捨不得用的……”
錦曦微笑着擺擺手,道:“這會子瞧不見氣色也無需焦急,等到氣候越來炎熱,蒼蠅蚊蟲四處出沒的時候,家家戶戶小孩子和患病的老人,被艾草野篙的煙氣薰得鼻淚橫流,顧客們自然就會領教到這蚊香妙處來。至於花露水嘛,六十文每瓶的定價,我是考慮了成本,定在普通顧客都可以接受的合理範圍內,基本沒有下調價格的空間了。”
“那,依照曦兒你的意思,咱們只有等了?”孫玉寶思忖着道:“我在想,要不,我們先從那些老顧客入手,給他們一定的折扣,通過他們的口授,逐步讓更多的人瞭解到我們這幾種貨品的功效?”
錦曦想了想,道:“舅舅的這個主意是可以採納,咱就先拿下那些老顧客。我有一個想法,等到端午節的時候,咱孫記來搞一次‘入夏大禮包’促銷活動!”
“什麼叫入夏大禮包促銷?細細說來!”
“就是把跟過夏的相關日用品,例如香胰子,洗髮露,洗臉的,洗澡的,還有花露水,蚊香,香水這些,每三樣各取一件隨意匹配,打包捆在一起售賣。價格在綜合了單件原價的基礎上,再打個八折。如此一來,在顧客們的心中,卻是花最少的錢,買到了最想要最實用的東西,可在我們這,卻是薄利多銷,捆綁出售。”錦曦道。
張掌櫃一臉思考,孫玉寶目光一亮,拍掌道:“這個法子我看行!“
“我猜錦曦姑娘必定還有後招,你接着往下說。“張掌櫃道,錦曦微微一笑,張掌櫃說對了,她確實還沒說完。
“我們提前把雜貨鋪裡,那些以往銷售積壓下來的存貨,挑選那些小件的日用品和裝飾品,整理放入獎品櫃子裡。大促銷的時候,凡是在本鋪子一次購物資費達到一百文的,便有機會免費抽獎一次,兩百文便兩次,中獎率定爲八成。花一份錢買東西,還能抽獎白拿,白拿的東西誰都想要呢?“錦曦道,說了太多,順手抿口茶水潤潤嗓子。
人性就是如此,眼睛看到的,是自己白佔了便宜,卻看不到自己悄然付出的代價,請問世間哪有那麼多白送的東西呢?正所謂羊毛出在羊身上就是這個理。
“嗯,這個點子新穎,那些積壓的存貨一旦在一定的時期內賣不掉,後面就會越積壓越難賣,這也是以前我開張記那會,最頭痛的事情,這些積壓的存貨,可都是白花花的銀錢換來的呀!“張掌櫃感嘆着.
雖然抽獎是半賣半送,但抽獎的門檻有了消費資費的限定。而且還能促進顧客的購買慾望,細細算下來,是不虧的,好,好啊,如果自己也能早一些想出這樣的法子來,說不定張記會是另一番光景?張掌櫃暗歎。
再看面前這錦曦姑娘,清秀斯文,淡定的喝着茶水,儼然是一個淡雅的少女。可這腦子裡的精明和靈活,卻是讓張掌櫃忍不住的欽佩。
孫玉寶目光炯炯,道:“曦兒。你這點子好,回頭我就着手準備去,把積壓的存貨下了貨架!“
喝了幾口茶水,錦曦嗓子眼舒服多了,擡了擡手。淡淡道:“舅舅莫急,我這還沒說完呢!“
“啊?“張掌櫃和孫玉寶同時驚訝,她這還有後着啊?
只見錦曦翹了翹嘴角,清澈的眼眸閃動着靈氣的淺光,道:“剛我們說到,一次性消費達到一百文的。都會獲得一次抽獎機會,那麼一百文以下的顧客呢?既然我們是要入夏送禮包大促銷,也不能讓資費沒到一百文的顧客空手而歸吧?“
“那要怎樣?“孫玉寶問。
“到時候。但凡超過二十文的顧客,我們就送他一張千裡香的優惠卡,一張優惠卡可抵六文錢,只可消費不可兌現,時限不限。“錦曦道:“此優惠跟抽獎活動可以重疊。“也就是說。抽獎的那些顧客,同樣可以享受這六文錢的千里香優惠卡。
“哦。我聽明白了,你這是要免費送他們六文錢的安撫獎啊?六文錢在千里香,薄皮大包子可以買三隻呢!你就不怕到時候他們都蜂擁去千里香吃包子,把包子都一掃而空了?“孫玉寶調侃道。
錦曦從容搖頭,道:“舅舅,這個你絕對放心,只要他們能持優惠卡走進千里香,我就有信心能夠讓他們離開時,消費的絕對不止六文錢,如此一來,千里香的買賣也跟着受惠!”
錦曦的這些點子,全是來源於自己上一世的切身經歷。商場打折送代金卷,住酒店送早餐卷,內中運營都差不多,從來只會是商家穩賺。
錦曦說的很篤定,神情間的從容和勝券在握的樣子,讓張掌櫃和孫玉寶甚至都沒有想過要質疑,因爲孫氏開張到如今,也將近半年了,這半年來鋪子裡的每一次決策調整,幾乎都是出自錦曦之手,且從未失敗過,所以,張掌櫃他們如今在經營鋪子這,都唯錦曦馬首是瞻。
錦曦接下來又跟張掌櫃和孫玉寶他們詳細探討了下鋪子裡的其他事宜,看着外面依舊沒有停歇的春雨,估摸着孫氏和錦柔歇午覺也該起牀了,便起身穿上木屐子,撐起油紙傘,去了千里香。
鋪子裡,孫大虎和樑愈忠這對連襟正相向而坐,不知談論什麼,兩人說的正起勁兒,錦曦進來跟他們二人打了個招呼,便脫了木屐去了後院瞧孫氏她們。
先是去自己的屋裡,發現錦柔還在牀上睡得香甜,錦曦接着又去了隔壁的小屋,正準備推門的時候,就聽見裡面傳來女人低低的說話聲,是孫氏和孫玉霞,好像在說着什麼悄悄話,聲音儘管壓得極低,但其間還是有孫玉霞忍不住的驚呼聲。
錦曦心裡念頭一閃,沒有急着敲門,而是把耳朵靠近些,屏住呼吸偷聽起裡面的話來。
“姐,你們老樑家可真是出奇葩的地方,這一個屋檐下住着的,都是些什麼樣的人哪,還好你分家了!我的乖乖,爬灰就爬灰吧,還練出膽子來了,竟然還想把主意往三叔的身上打,真是不要臉!”孫玉霞憤憤不平道,還朝地上啐了一口。
“哎呀呀,玉霞你的嘴也忒快了,我可沒說洪氏勾引你姐夫啊!青天白日的,又是在竈房,她怎麼會有那樣的膽子呢!興許,真是如她自個說的那樣,見你姐夫後背有點髒,就忍不住伸手拍了下唄,許是我們想多了也說不定!”是孫氏的聲音。
錦曦翹起嘴角,不會那麼巧吧?她只是覺着洪氏瞧樑愈忠的眼神,有點飄,難不成清明節那天,洪氏在老樑家竈房當真勾引了樑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