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家還是記憶裡的樣子,那椅子他坐過,風扇他吹過,水泥地他走過。
一切的一切,還是五年前的味道,就彷彿他從未離開。
“快坐下吧!傻站着幹什麼。”蘇錦示意他坐下,手腳麻利地給他倒水。
唐明月看着她靚麗的身影,和脣角似有若無的微笑,他纔有些恍然。
這不是五年前,五年前那個內向孤僻的青梅已經成長爲令他都看不透的存在。
即使如此,他依舊心神放鬆,因爲他的青梅從未對他有什麼不喜。
看着杯子裡的白開水,唐明月低低一笑,就連眼稍都勾起那溫柔的弧度,“你還是那麼喜歡白開水。”從小就是這樣,其他小夥伴都攢錢買大白梨喝,只有這丫頭捧着白開水喝的津津有味,連帶着他都只喝白開水。不過因爲這事,母親還好好誇了他一頓,說他知道健康。
想起往事,唐明月整個人都柔和起來,一身媚骨彷彿也全然褪去,融合在熟悉的環境裡,只剩放鬆的坦然。
蘇錦白了他一眼,“怎麼,不想喝白水沒辦法,我家沒有茶葉。”
“不用,白水就足夠了。”唐明月還認認真真地喝了一口,以表示自己的真心。
蘇錦見他這般模樣,也忍不住笑起來。那明亮的眸子笑成一彎月牙,紅潤的嘴脣揚起悅然的弧度。
就是這樣的她,讓唐明月的眸子一瞬不瞬,一秒鐘都不想移開。
這是他回來這麼久以來,見到她對他最不設防,也最真誠可愛的笑容。
她雖然不是那種一眼難忘的美女,可是依舊讓他魂牽夢繞了這麼多年。年少時她靦腆的一抹笑意就如同清流一樣,在他失意時令他振作。現在她的笑容就像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手一樣,輕輕地觸碰着他的心臟,令他心跳如鼓,欲罷不能。
或許是他的目光太過執着,蘇錦的笑意微微僵住,繼而收斂了很多,略微垂下眸子。
雖然這個家裡有令她討厭的人,但是隻要回來,她就會卸下所有的心防,收斂所有的算計和謀劃。剛剛她的確有些太隨意了。
“你就坐着吧,要是沒意思就看看電視。”蘇錦馬上調整好情緒,面色平淡,“當然,你去我屋待着也行。”她的房間裡一點秘密都沒有,有關工作的東西她是不會放在家裡的。
“這…不太好吧?”小時候他的確沒少去蘇錦的房間,但是現在二人都不是小孩了。
蘇錦笑着搖搖頭,“沒事。我勸你還是去我房間比較好,等過會兒某些討厭的人從外面回來了,你可就要煩了。”
唐明月自然知道蘇錦口中的人是誰,下意識的也有些牴觸見到王鐵芳,於是也不矯情,“那成,我就去你房間待會兒。”
二人達成共識,蘇錦便去廚房給母親幫忙。
“你怎麼過來了,白糖一個人待着多沒意思。”沈玉梅一邊和麪,一邊說道。
蘇錦擇着香菜,不以爲然道,“以前不也是這樣。”
“你這孩子!”沈玉梅搖搖頭。不過也沒有強求蘇錦非要陪着唐明月,因爲她也真沒把他當外人。“五年沒見,白糖真的是大變樣啊!”她有些感慨,在她的記憶裡,唐明月還是那個胖乎乎的小男孩。
“人總要變的。”蘇錦低聲說道,“對了,藍姨走了。”
沈玉梅手一頓,難以置信地看向蘇錦,“什麼?你說白糖的母親她……”
“是。”蘇錦點點頭,眉宇間也帶着悲傷,“這事你還是別在他面前提了。”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說走就走了!”沈玉梅感覺頭有些眩暈,鼻尖發酸,就連聲音都哽咽起來。
她一直都把唐明月的母親當好朋友,好姐妹的!真是天意弄人!
蘇錦安慰地拍拍母親的手臂,“我想藍姨應該去那邊享福了,她太苦了,也太累了。”一個身體不好的人在一片議論中把兒子拉扯大,真的太不容易了。這個女人很偉大!
沈玉梅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平緩平緩心情。
忽而,她想到了什麼,說話便有些猶豫,更是吞吞吐吐,“小錦,你…你感覺白糖他…他怎麼樣?”
自己母親的一個神色變化,就馬上讓蘇錦知道她的心思,不過她卻卻沒有點破,而是裝傻道:
“明月哥他挺好的,還像我的哥哥一樣。”
聽女兒這般回答,沈玉梅心這才放下些。
剛剛她也看到了唐明月對女兒的眼神,身爲過來人,她自然懂那是什麼意思。
可是,唐明月真的不適合女兒。
如果唐明月還是他五年前的模樣,在兩情相悅的情況下,她會考慮。
可是現在的唐明月太耀眼了,小錦跟他在一起會很辛苦。
當母親的,沒有一個不希望女兒有一個好歸宿,但是起碼不能有那麼大的差距。
她不贊同早戀,但是也不會硬攔。
可唐明月不行。
這個話題就此作罷,母女兩個人在小廚房裡忙活的熱火朝天。
與此同時,江城來了兩輛京城車牌號的房車。
其中一輛銀色的林肯房車裡,一個面色略有蒼白,模樣卻驚爲天人的女人神色格外開心。
她身材嬌弱,白色的小香風的連衣裙做工精緻,把她襯托的更加蒼白無瑕。
柳眉星眸,膚若梨花嫩白,睫毛如羽翼蹁躚,眉頭微微顰蹙,嬌、喘微微,櫻桃小口豐潤。
不用特意擺出什麼姿勢,她就單單地坐在座椅上,就是一番令人過目不忘的美好風景。
皓腕瑩白,垂在體側,墨發如瀑,卻只在發稍輕輕一束。
這般優雅可人的女子,渾身都充斥着令人舒服的貴氣,眸子中更是通透出善解人意的柔光。
什麼是男人的夢中情人,當看到她的時候,就明白了,就是了。
“三哥,他就是在這裡生活了這麼多年嗎?”美人的聲音如同她的人一樣,如同錦瑟一般悅耳,卻更像天籟一般動聽。
被她喚作‘三哥’的男人也是一位俊朗的男人,優雅俊秀,舉手投足間充滿了世家子弟的良好修養,但或許是年紀還不大的原因,他眉宇間還有些年少的輕狂和浮躁。
姜無涯點點頭,眸子裡透出思念和些許憤慨,“是啊,如果當初不是家裡人攔着我,我也跟大哥離京了!倒是便宜俊陽那小子了!”
“當年…”說到當年事,美人就眼眶略溼,內心的愧疚和煎熬狠狠地折磨着她。
姜無涯看着心裡不落忍,夙雪情是他們寵大的,她從小就身體弱,他哪能見她這般模樣,便寬慰道,“大哥他肯定不會怪你的,那時候你也無可奈何啊!”
“可是終究是我辜負了他…”夙雪情眼淚連連,哭聲都讓人聽了心疼。“當年他是有多麼痛苦啊,我沒能陪在他左右,還離開了,這不是讓他痛上加痛嗎!三哥,你說我有什麼臉面在去見他!”
姜無涯也無法接話,因爲他知道夙雪情這話說的不假,非但不假,甚至還有些輕了。
當年他們優秀、驕傲的大哥是怎樣狼狽失意地離開京城,除了用性命威脅秦家的秦俊陽,他一無所有!
京城少了一個傳奇大少,多了一個茶餘飯後的談資!
那般龍章鳳姿的大哥瞬間從雲端跌入地底,令多少人扼腕感概!
那從那時起,他們京城四少就少了兩個人,最後也鮮少提起‘京城四少’了。
“一切都過去了。我相信大哥他無論在哪裡,他都是最耀眼,最優秀的!”姜無涯臉上充滿了信任,彷彿像是他的信仰一般。
夙雪情也認同的點點頭,香腮旁的淚珠還帶着晶瑩剔透的光。
“這次出來,我還是打着同我表妹出來旅遊的旗號,三哥就勞你費心了。”
夙雪情的表妹就在後面的房車裡。家裡人看她看的緊,如果不是表妹跟着,她根本是不能離京的。
“雪情,永遠都不要和我客套。我是你三哥啊!”姜無涯目光柔和,透過後視鏡看着她。
夙雪情淺笑着,更是憧憬着同那人重逢。
車子開到了約定的地點,姜無涯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倚靠在賓利車上。
他的臉上染上了一層愉悅,迅速把車子靠邊停穩,急不可耐地下車。“俊陽!”
穿着一身休閒裝的秦俊陽穩重地走過去,非常優雅地對姜無涯喊道,“三哥。”
這樣的秦俊陽弄的姜無涯一愣,伸出去的拳頭都沒敢砸秦俊陽的肩膀。
在他記憶裡,秦俊陽這小子一直都沒正形,整天一副狂妄的紈絝子弟模樣,只有他們大哥能收拾的他老老實實。
“哈哈!被我唬到了吧!”突然間,穩重的秦俊陽就恢復和原型,上去就給了姜無涯一拳,並滿臉是惡作劇得逞的調笑。
姜無涯再看不出來秦俊陽是捉弄他,那他就是傻了!
“好你個臭小子!越來越滑!越來越皮了!看我不讓大哥好好揍你一頓!”
“別一口一個臭小子好不!你就比小爺大半年而已!”秦俊陽墨鏡下的眼睛毫不留情地翻了一個白眼,不過臉上的喜悅也是藏不住的。
二人右手心有靈犀的一拍,撞了一下肩膀,彷彿當年京城四少的意氣風發又呈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