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西笑着拍拍晏圭來:“看看,其實你很聰明的。”
晏圭來大概是第一次受到表揚,他的臉都興奮得紅了,有點手舞足蹈了,他用手摸着腦袋,哎、哎地想了一圈,終於想起來:“老師,你說,我怎麼就記不住第一人稱後,是用什麼am,第二人稱後面用什麼的?“
何西想了想,道:“你這麼記,我就是I,暗暗地羨慕,班上那個女孩兒,簡單說,就是暗幕嘛,你呢,渾身都是油啊,我們和他們呢?啊,不用說了,所以,我們他們都是啊,他呢?咳,他的日(義)(東北讀音)子不好過啊。“
晏圭來嘎嘎地笑起來,笑着笑着突然道:“老師,你會不會暗暗羨慕我姐姐?“
何西冷不防被他問了這個問題,還沒等他回答,晏圭來就說道:“你可千萬別羨慕她,已經有好幾個……“
何西拍了他的腦袋,道:“想什麼呢?“
大概是晚上八點多鐘,才結束了補課,何西今天講了不少基礎,又給晏圭來寫了幾句對話,他是按照英語900句來的,他告訴晏圭來,以後他要是來了,每天都要對上一通,這樣,等以後補到結束,晏圭來的對話水平會提高很大。
自從晏圭來補課以來,請的老師已經十幾個了,何西是唯一講課時間這麼長的人,也是唯一的,讓晏圭來笑聲不斷的人,晏家老太眼神裡,有笑意,她囑咐晏嫺妮:“妮子,開車送送去。“
晏嫺妮不說也不笑,還是那麼溫文爾雅,還是那麼不急不徐,把何西讓上車,然後就送回了龍大,臨下車了,晏嫺妮突然說話了:“何老師,你學習任務很累,需要補腦,我送你幾個山核桃,補補腦子。“
說着遞過來三四個山核桃。
山核桃是東北的特產,在火爐上燒烤後,破裂一條縫,撬開後,把裡面的仁撬下來,特別地香。
山核桃和內地核桃完全不一樣,內地核桃很容易就捏碎,但是山核桃卻特別堅硬,沒有人能捏碎。
何西被晏嫺妮弄楞了,他搞不懂晏嫺妮這是什麼意思?送禮哪有送什麼山核桃的?再說了,你要送,怎麼也得送個十斤二十斤的?怎麼只送三四個?
他愣在車了,沒去接那山核桃,他拿不準晏嫺妮的用意。
晏嫺妮笑了,她故作恍然地道:“哦,你看我這記性,這山核桃太硬,你打不開是吧?來,我幫你。“
說着,拿起一個來,放在手裡,眼神猛然一亮,射出凜冽的光來,接着,那核桃就碎了。
接着,她笑吟吟的遞給何西:“老師,要是還想吃,我這還有,哈。“
何西暈乎乎地下了車,手裡還託着一堆核桃碎末,有點被晏嫺妮弄蒙了,他傻乎乎地往宿舍走了兩步,忽然叫道:“哦,原來是這麼個意思啊,用心真是良苦啊。“
就算前世的何西,看了那麼多功夫片,經見了那麼多能人,但是真正能把一個山核桃捏碎的人,不敢說沒有,但是起碼非常少。
就算給你個大鐵錘,未必能一下敲爛個山核桃,可是,晏嫺妮卻用一隻芊芊玉手,就搞定了,這可是太恐怖了,任誰都想象不到,一個美麗到了極致的女子,居然還身懷絕技。
那麼,對方爲什麼要莫名其妙地送給自己三個山核桃呢?無非是對自己的一種警告,對自己在人家的家裡揍了人家的弟弟,表示的一種不滿。
自己這件事做得確實過份,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她的弟弟罵自己,完全可以讓她出面解決,自己二話不說,就給揍了,這讓人家很難堪,有點太不把人家當回事了。
所以,人家這是給自己一個colourseesee,潛臺詞就是,你以爲你很能打嗎?少得瑟,你還沒個核桃硬實呢。
尤其是那句“老師,要是還想吃,我這還有。”擺明了就是說,你要再敢得瑟,我就收拾你。
溫婉如玉的晏嫺妮,美麗脫俗的晏嫺妮,武力強悍的晏嫺妮,竟是一號大猛人,大妖孽,和風細雨、笑意妍妍中,就把事情給辦了,絕對沒有傷筋動骨,也沒傷面子,給了何西一記響亮的耳光。
何西嘿嘿地乾笑兩聲,進了宿舍。
宿舍裡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何西端着臉盆去水房裡,把一天換下來的衣服洗一洗,
水房裡和往常一樣,只有幾個女生,何西找了個位置,開始搓洗起自己的衣服來,學校的水房很粗糙,都是水泥砌的水槽,跟前世後期的大學條件比,差得很遠了。
他正在洗着,忽然就傳來一聲招呼聲:“嗬,何西啊,你也在這洗呢?”
何西聽着這熟悉的聲音,就知道是老鄉楊笑濱來了,他轉身過去,笑道:“好巧啊,學姐,你也來了。”
只見楊笑濱穿着一身休閒的家居服,端着水盆走進來,她本來就漂亮,又把髮辮解了開來,雲鬢如瀑,從腦袋一側落下來,真是別有一番韻致。
何西那一刻,看得有點發呆,楊笑濱感覺到了何西的失神,臉上一紅,就轉身對她身後的一個女生指了一指:“來,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好朋友,林雅芝,我們一個寢室的。”
何西心裡笑了一下,跟前世的某個香港明星名字就差一個字,稍微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個女生,就覺得這個女生長得乍一看,不是那麼扎眼,但是絕對經得起端詳,戴着一副眼鏡,靈巧的鼻子,靈巧的嘴,怎麼看怎麼是旺夫旺家的女子。
楊笑濱則回身對林雅芝道:“這是我的小老鄉,何西,你可千萬別小瞧他,他是我們丹江市的文科狀元,他的成績可以進京了,卻執意要來龍大讀俄語,對了,他的英語高考是滿分,他的作文是滿分,進了《全國高考十五篇滿分作文集》,喏,我一說你就知道了,就是前一段,爭論得很厲害的那篇關於調查研究的作文,就是出自他的手。”
“是嗎?這可是名人呢,太有幸了。”林雅芝大方地伸出手來。
在河西看來,林雅芝倒是沒怎麼着,倒是全水房的女生,都唰地看向了他。
饒是何西以成年人的心態,也有點不好意思了。
他臉有點紅,道:“學姐,可不要這麼說了,我都不好意思了,太張揚了。”
這時候,快人快語的楊笑濱已經把注意力轉到了何西的要洗的衣服上,又引發了她的議論:“據說我們班的有的男生特別懶,從來不洗衣服,襪子換着穿,後來襪子都發粘了。”
林雅芝跟着說道:“是啊,像你這樣又能當狀元,又這麼幹淨利索的,真是少見。”
何西有點明白了,他每次來洗衣服,總感覺到有女生在瞄着自己,其實就是這個緣故,瞄着自己的女生欣賞的可能就是這一點。
何西就說:“不洗怎麼整啊,本來像我這樣的,個人條件就不好,個子不高,人也挺醜,再不乾淨點,以後討老婆就更難了。”
“沒事,討不到老婆,姐姐給你洗。”楊笑彬快人快語,說完了竟然還沒發現自己的話裡,有多大的毛病。
林雅芝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不遠處的幾個女生,也偷着樂了起來,楊笑彬臉一下紅了,她嗔怪地瞪了一眼林雅芝,道:“笑什麼?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嗨,你怎麼還笑?”
發現自己越描越黑,她索性真的從河西的盆裡,拿出了一件衣服,道:“來,來,來,姐姐幫你洗。”
她是想用這個行動,來表示自己不過就是要幫助河西洗衣服,沒有別的意思。
何西焉能聽不出楊笑彬的話裡的意思?俗話說,言爲心聲嘛。只不過是楊笑彬快人快語,說話時候沒經過大腦。
他絲毫不懷疑楊笑彬,在1996年的時候,人們還沒有那麼物質,在這個年代,貓還是抓耗子的,魚還是游泳的,河水還是清澈的,商店還是不賣假貨的,女人還是相信愛情的,才華還是有人欣賞的。
就在前兩天的綏東同學會聚餐的那次,何西就發現了,楊笑彬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特別的。
但是,何西不敢面對這份感情,因爲前世他有個老婆安麗娟,前面我們說過,前世的兒子,是何西內心最大的軟肋。
就女人來講,眼前的女生哪一個都比前世的老婆強,楊笑彬就是個不錯的女人,而今天晚上見到的林雅芝,更是很好的老婆人選,單就她的這個面相而言,誰娶了她誰就押對了寶。
楊笑彬因爲說錯了一句話,弄得臉紅心跳,爲了給自己解圍,她又故意幫着何西洗衣服,誰知越是着急越出錯,她又拿錯了衣服。
她拿起的是何西的短褲,當楊笑彬發現的時候,可是尷尬得不行了。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一個大姑娘家家的,拿着人家大小夥子的短褲,這算怎麼回事啊?
她臉紅到了耳朵,眼睛都不知道看向哪裡了,何西也不好意思了,但是卻沒法解圍,這個事不能說出來,也不好給她奪下來。
正在這時,林雅芝說話了:“咳,我也幫忙伸伸手。”說着,把另外一件衣服給拎了起來。
這樣一來,有兩個人作伴,就給楊笑濱解了圍,何西對她的印象一下就飆升起來:“真是個秀外慧中的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