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便到了詩酒會的日子。這天中午,沈鴻銳拿了一套嫩黃色的女裝,將寧清卓拽去房間,讓她穿上。
寧清卓將那衣裳抖開,前前後後看了番,讚道:“真漂亮!”可下一秒,卻又將它扔去桌上,高擡雙手,在沈鴻銳面前轉了一圈:“爲了詩酒會,我特地去買了這身衣服!雖然不是綢的,但瞧着也不差,好好的,爲何要我換?”
寧清卓以前那件會客專用衣裳被黃小燕抽破了,本來打算讓人賠錢,哪知當天下午,黃小燕和家人就被陳晉安趕出了陳府,當晚便憤憤離開了盧陵,根本沒去贖回鞭子。寧清卓沒錢,只得買了件便宜男裝穿着。
她珍愛萬分地拍打衣袖上的皺痕,沈鴻銳看着,忍住不笑:“我不是嫌你的衣服差。詩酒會規模如此大,周靈靈很快就會收到我的消息。所以今日宴席上,你就得穿女裝,開始假扮我的相好。”
寧清卓聽言,有些猶豫。本來她想穿男裝,以寧家族長的身份結識些人。若是穿女裝,自然就不方便了。
沈鴻銳見她猶豫,連連搖頭嘆氣:“清卓,按照約定,詩酒會本該是由你一手操辦。可這些天,你對我呼來喝去,花我的銀子,用我的府邸,我有抱怨一句嗎?你是不是也該有所回報了?”
寧清卓便不好意思了:這人有錢有身份,用着實在順手!她的確花了他好些銀子,又指使了他做了些份外的事。此時聽他提起,立時矮了一截,抱了那女裝嘟囔道:“得,我穿!”
她穿好女裝,又有老媽子來給她化妝,折騰半響,這纔出了屋。
沈鴻銳在門口等她。不知爲何,他對寧清卓的女裝扮相很有些緊張期待,可當女子真正出現在他面前時,沈鴻銳還是微挑起了眉:這丫頭稍事梳妝的模樣……還真是超乎他的期望啊!
寧清卓難得有機會穿女衫,見到沈鴻銳後一時興起,扭着小腰邁着小碎步行去,一甩袖子,朝着他拋了個小媚眼,然後用戲劇腔調嬌聲唱了句:“沈——郎——!”
那聲音九曲十八彎繞進沈鴻銳耳中,沈鴻銳笑彎了桃花眼。他繞着寧清卓左轉一圈,再右轉一圈:“不錯,不錯,這麼一打理,總算能見人了。”
下午,文人士子陸續前來。申時中(16點),詩酒會開始。沈鴻銳和一衆人在前廳品茶,寧清卓無所事事在後堂等。正昏昏欲睡之際,聽到前廳有人喊話“上呈筆墨紙硯”,立時一個激靈!端了那事先準備好的木盤,行了出去。
陳晉安便見到一名黃衣女子端着紙筆行了出來。他只隨意暼了一眼,心中就是一驚,不可置信扭頭看去!就見到寧清卓一身女裝,嫋嫋娉娉走到了沈鴻銳身邊。
她穿得只是普通女裝,卻到底較男裝更顯身段。嫩黃色對襯之下,整個人也有了些平素少見的女兒家溫婉。臉上淡施脂粉,容貌更顯豔麗,一顰一笑間,真真是風嬌水媚。
陳晉安呆呆看她,心頭只有一個念頭:他有多久沒有看過她的女裝了?
——這個極少穿女裝的人,竟然爲沈鴻銳穿女裝了!
寧清卓將筆墨呈放在沈鴻銳面前,又朝着沈鴻銳柔柔一笑,盡職盡責。沈鴻銳扭頭看她,忽然抓了她的手,含情脈脈道了句:“清卓,你今天真漂亮。”
寧清卓完成了任務,就準備退下,卻被他抓住了手。又見那雙桃花眼含情望着自己,心便是一跳。卻忽然想到上回這人耍自己,立時清醒了過來,心中不悅,面上卻含羞帶怯道:“鴻銳,別這樣,人多……”暗中卻反手去扣他的脈門,一邊壓低聲音道:“我們的約定裡,可沒有說要有親密動作。”
沈鴻銳豈能讓她掙脫,手在袖中靈活一轉,先一步掐住了她的手腕,目光依舊柔情似水:“你害羞的模樣……更漂亮。”他朝周圍的人們望去,低笑着回話:“這也需要說?若是相好,自然要有些親密之舉,咱們只是牽手罷了。”
人多眼雜,寧清卓不好將不滿表現得太明顯,只是眯眼盯他。偏偏這人皮糙肉厚,把她的眼刀當情趣,拉着她的手不放,溫情脈脈回望。寧清卓只恨自己沒這人臉皮厚,被他幾句話輕鬆激起了愧意,如他所願,穿了這身女裝。她盯了沈鴻銳一會,便也沒了辦法,思量片刻道:“也行,那我辦詩酒會花費你的五百二十六兩銀子,便不還你了。”
沈鴻銳吃吃笑道:“那我可得牽久些,纔不枉費我的銀子。”
這些小動作悄悄話,坐在下方的人們自然不清楚。陳晉安只看到沈鴻銳拉了寧清卓的手,寧清卓半推半就小小掙扎了下,兩人低低說了會話,沈鴻銳很開心地笑了,寧清卓也害羞偏過了頭。
陳晉安垂眼,只覺一口氣悶在胸口,頭腦一陣發熱,死死握住茶杯,半響才剋制住了心中突然奔騰的暴躁感。
待他勉強平復情緒,再朝上方看去,卻發現寧清卓已經退下了。
沈鴻銳取筆蘸墨,對着衆人風流一笑:“諸位,見笑!”這纔開始作畫。
衆人皆會意微笑,可陳晉安卻對這人再無一絲好感。
文人茶會過後,宴席尚未開始,商人們此時進了沈府,四處遊走着結交人。沈鴻銳身邊人很多,陳晉安一人靜靜呆在一旁,只待機會與這人單獨說話。
他等了許久,終於有了機會。沈鴻銳與衆人告辭,朝內院走去。
陳晉安連忙幾步追上:“沈公子!”
沈鴻銳停步,扭頭看他,禮貌一笑。
陳晉安也微微躬身一禮:“沈公子,我是寧清卓的姐夫,陳家族長陳晉安。”
沈鴻銳挑眉。他自然從寧清卓口中聽過陳晉安,可是這人的介紹……是不是有些不對勁?
——陳晉安是因爲他叔叔的身份,纔能有幸參加文人的茶會。因此,他若是前來結交,自我介紹本該是“陳大學士的侄子陳晉安”,可他卻說“寧清卓的姐夫”。難道他來找自己的目的,和寧清卓有關?
沈鴻銳回以一禮。一番寒暄後,陳晉安果然道:“我見沈兄讓清卓爲你操辦詩酒會,卻不知……是何原因?”
陳晉安其實想問“你們是什麼關係”,只是說得比較委婉。沈鴻銳聽明白了,卻只是勾脣一笑:“原因嘛……剛剛茶會上,陳兄不是都看到了麼?”
沈鴻銳說得其實含糊,畢竟陳晉安是寧清卓的姐夫,他和寧清卓只是演戲,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讓她的家人誤會。但陳晉安卻朝着自己的思路理解過去,臉色便是一沉:“沈兄與清卓是相好?”
沈鴻銳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陳晉安卻誤會了這是默認,那種無法抑制的暴躁感又浮上心頭,瞬間冷了臉:“清卓已經在祖宗牌位前發過誓,不能出嫁,沈兄切莫戲弄她。”
陳晉安的語氣很不好,話說得也不留餘地,沈鴻銳心中不悅。這讓他想起那個時時與他父親作對的陳大學士,也是一樣令人生厭,遂風度翩翩一笑:“我沒有戲弄她。你說她誓不出嫁,我也知道,可那是我們倆的事,我們自會想辦法解決。”
說着,他別有含義上下打量陳晉安一番:“陳兄如此掛念清卓,這個姐夫,當得還真是盡責。”
陳晉安被他戳中痛處,一時啞然。他今天情緒有些失控,追問沈鴻銳這事做得着實不夠漂亮,立時收斂心神,措辭如何回話。沈鴻銳卻不等他,微一躬身:“我還有事,先行一步,陳兄請自便。”就朝後院行去。
陳晉安望着他的背影沉默片刻,竟然也不等晚宴,便獨自離開,回了陳府。
寧如欣前些日子幫陳晉安求了個護身符,歡歡喜喜幫他做了個小香囊,打算晚上送給他。卻見着陳晉安推門進來,很是吃驚:“晉安,你怎麼就回來了?”
陳晉安行去她身邊坐下:“參加完士子的茶會就回來了。晚宴不過是些商人,以後也有機會見,所以回來陪你吃飯。”
寧如欣很是感動:“晉安,你都爲我耽誤好些事務了……”
陳晉安摟過她:“不礙事。現下我既然在盧陵,便好好陪陪你。過些日子,我又得去京城跑生意,要好幾個月不能見面。”他看見了寧如欣手上的香囊:“你在做什麼?”
寧如欣軟軟靠在他身上,小手牽了他的手,將平安符送給了他。聽着她細細柔柔的訴說,陳晉安心中總算寧靜,遂揮手斥退了下人,與寧如欣一番親暱。眼見到了飯點,這才叫了晚膳,兩人一併用飯。
飯桌閒談上,他貌似無意,終於提到了下午的事:“如欣,我今日去詩酒會,見到了寧清卓穿女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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