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清卓說累了要回家躺下,自然只是託詞。她回到寧家大院,看着熟悉的一磚一瓦,只覺前所未有的孤寂,出神之間,緩步行去了寧如欣房間,就站在門口怔神。一旁卻行來了一人。孫劍鋒沒甚表情立在她身邊,問道:“你心情可好些了?”
寧清卓緩緩閉眼,深深吸氣。再見到這個男人讓她有些抓狂,卻終是斂了情緒,睜眼不答反問:“孫大人,你怎麼還未離開?”
孫劍鋒簡單道:“再見你一面,我便走了。”他朝她伸出手:“你的吊墜給我。”
寧清卓退後一步,警惕捂住衣領口。她知道這人想幹什麼,卻偏偏要問道:“爲何?”
孫劍鋒想了想:“我送了你鳳玉手鐲,又幫了你這許多忙,你總得還我些什麼。”
他不實話實話,寧清卓自然是樂得找個藉口敷衍:“這玉墜是爹爹送給我的,不能給你。”
孫劍鋒繼續退而求其次:“那便將你的手鐲給我。”
寧清卓飛快接話:“手鐲是姐姐送的。”
孫劍鋒看她胸口一眼:“肚兜……”
寧清卓臉色一沉。孫劍鋒收回目光,改口道:“手帕。”
寧清卓一聲冷笑,扭頭就走,再不理他。孫劍鋒猶豫片刻,身形一閃,衝到她身後,手便去抓她的肩!將她反身壓在牆上!
寧清卓掙了幾下,沒法掙脫,偏頭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孫大人這是何意?”
孫劍鋒想要拿一件寧清卓的貼身之物,回京後時時攜帶,便像是有她陪在身旁。可他好好詢問,寧清卓卻不同意,孫劍鋒思量之下,決定不問自取。他本來想拿她頭上的發冠,可看着那一頭秀髮,卻忽然改了主意,佩劍出鞘,冰冷的劍鋒就比上了寧清卓的頸!
寒光逼眼,寧清卓身子便是一顫。她不清楚孫劍鋒想幹嗎,卻也硬氣不再問,只是咬牙不說話。
孫劍鋒便放鬆了禁錮,手撩起她的一縷發,劍鋒輕輕一劃:“你別害怕,我只是拿你一縷頭髮。”
寧清卓沒了壓制,立時退開兩步,低低罵道:“變態!”
孫劍鋒絲毫不以爲意,將那縷頭髮纏在左手食指:“送給我了。”
寧清卓怎會允他!她臉色一板,又想離開。孫劍鋒卻幾步上前,攔在她面前:“你送給我,我便離開盧陵回京了。”
這倒是讓寧清卓頓住了腳步。不過一縷頭髮,如果真能送走這個瘟神,她願意。遂深深吸氣道:“送給你了。”
孫劍鋒便料到會如此。他對此次兩人的“商量”結果很滿意,這才側身讓開了路,自己也重新上馬。他勒馬掉頭,又看了寧清卓一眼,就見那人正眯眼看他。孫劍鋒覺得難捨,第一次告別道:“清卓,再見。我在京城等你。”
寧清卓面色便是一僵:“……我爲何要去京城。”
孫劍鋒輕扯嘴角,篤定道:“你會去的。”也再不多留,轉身策馬離去。
徒留寧清卓一人凝重立在原地。
孫劍鋒離開後,寧清卓的生活逐漸迴歸日常。她又開始了與沈鴻銳一併出入的日子,唯一不同的便是,寧如欣離開後,陳晉安非但沒有減少拜訪次數,反而變本加厲糾纏起她來。寧清卓揍了他幾次,次次將他打到爬不起來,可這人即使鼻青臉腫,也是溫和道歉,那副甘願被她虐以贖罪的模樣,竟然讓她心中發寒。
寧清卓不可能一直這麼打他,更別提這人的身份擺在那,她難免要與他打交道。田裡的水要用陳家的水渠,茶莊的茶葉要通過陳家的船隊送出,就連寧家子弟想要就讀盧陵書院,也要得到盧陵幾大宗族的首肯,其中最有決定權的,便是陳晉安。
寧清卓一時沒法奈何陳晉安,索性決定暫且與他冷漠相處。而另外一件事情的發生,又轉移了她的注意。
這日,寧清卓照舊去茶莊巡視,見到好些長工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其中一人見到她,撇下衆人,幾步朝她奔來:“寧當家!寧當家!出大事了!”原來是康子。
康子跑到寧清卓身旁,壓低聲音道:“馮同知被抓了!”
寧清卓停步,皺眉看他:“你哪裡來的消息?”
康子指着不遠處的那夥人:“老吳親眼看見的!府裡的衙役給馮同知套上枷鎖,押着他出了馮府,馮小姐哭得都暈過去啦!”
馮小姐便是馮同知的女兒,也就是寧修平的妻子。寧清卓有些難以置信:“直接上枷鎖了?!不應該吧……”馮同知在盧陵有權有勢,怎麼可能說倒就倒呢?可事情若還有轉圜餘地,林知府總會多些考慮,行事也會留條後路,總不至於用上枷鎖啊!
康子見她不信,急道:“真的!上枷鎖,押上囚車,直接送去省城了!”
“省城?”寧清卓眯眼片刻,倒是相信了康子的話。無怪直接上枷鎖了,原來是上面插手問責了。估計插手之人還是比較有分量的人物,林知府因此料定馮同知再無翻身餘地,行事纔不留情面。
可馮同知爲人謹慎處事低調,任職這些年,除了包庇他那不成器的女婿一二,倒也不曾做過什麼大奸大惡之事。寧清卓心中犯嘀咕,又問康子:“有聽說是什麼原因嗎?”
康子撓撓腦袋:“好像有人去省城告了他,說他四年前,貪污了饑荒的賑濟糧餉。”
寧清卓微挑眉:四年前!
她細細一思考,果然記起了四年前的春天,盧陵發了水災,的確鬧了一陣饑荒。那時寧爹爹還帶着她去城外擺過粥棚賑濟。可是四年前的事,又不曾鬧出大動靜,怎麼現下倒是被挖了出來?
寧清卓琢磨了片刻,想不出結果,便也不再多想:不準是上面的大人物狗咬狗,抓着馮同知這小羊做了把柄,官場上的事,誰說得清呢!
不管馮同知爲何被抓,情況都對她有利!現下她只需要確定,這消息是否屬實。如果屬實……那寧修平便再無靠山,她也終於可以收回寧家百年的茶莊!
這麼一想,寧清卓只覺近幾日的低氣壓一掃而空!立馬精神抖擻出了茶莊,尋人探聽消息去了。
半個時辰後,她笑眯眯轉回,又找到了康子:“康子,你在茶莊待了也幾個月,熟悉情況。寧修平的人,能留下來用的,便提點幾句,往後繼續用。不能用的,全部趕出茶莊!”
寧清卓一番安排,便晃悠悠回了寧家大院,自個沏了壺茶,坐在小搖椅中,唱起了小曲。那日在茶莊裡,她的確放了狠話,要先寧修平一步,奪走他的一切。可馮同知擱在那,不跨過這個人,她卻沒法奈何寧修平。寧家近年並無讀書人高中,她一介商人一方族長,要想超越馮同知,談何容易!寧清卓已經做好了長期對抗的準備,卻不料,上天竟然幫了她一把。
她在院中坐了沒多久,便聽見了一個男人氣急敗壞的聲音:“寧清卓!你給我出來!”
來了。寧清卓悠悠一嘆,放下茶杯,踱步行出了門。便見到寧修平領着幾名手下站在寧家大院門邊。
寧清卓站定:“喲,哥哥怎生有空來我這?”她勾脣一笑:“不是該正忙麼?”
寧修平的確正忙。馮同知被捕,他的大樹倒了,寧修平鬱悶壞了。他一直在託人找關係,想要設法見他的岳丈大人一面,瞭解情況,順便詢問辦法。可衆人見到他,紛紛打起了太極。寧修平奔波了一天,一無所獲,好容易回家歇息一陣,茶莊的心腹卻又來找他哭訴了。
寧修平眼都氣紅了,見到寧清卓便大罵:“賤人!你竟敢將我的人踢出茶莊!”
寧清卓擡手便是一耳光!狠狠扇在寧修平臉上。她臉上的笑容還未淡去,語氣也依舊和緩:“你罵誰呢?”
寧修平想閃躲,卻躲不及,被她打了個紮實,立時清醒了些:這人不是他家那些小妾,手無縛雞之力,任打任罵。這人可是懂武的!
寧修平掃自己幾個手下一眼,心知這些人不是寧清卓的對手,只得生生嚥下口氣,公事公辦道:“我便是來討個說法!我這幾名手下在茶莊這些年,辛辛苦苦,爲茶莊做了多少貢獻!現下沒緣沒故的,你憑什麼將他們踢出茶莊?
寧清卓撫掌點頭:“說得好!寧三叔他們在茶莊幾十年,辛辛苦苦,爲茶莊做了多少貢獻!當初沒緣沒故的,你又是憑什麼將他們踢出茶莊?”
寧修平被她原話奉還,登時噎住,乾瞪眼半響,總算找到了反駁點:“我是茶莊管事的,你不可以不經我同意,就趕人走!”
寧清卓吃吃笑了起來:“哥哥不要說笑,你何時成了茶莊管事?茶莊管事明明是我啊。”
寧修平面色大變:“你……你什麼意思?”
寧清卓毫不羞愧道:“我是族長,管理族產是職責所在,前段時間,我已經接替你做了茶莊管事,哥哥怎麼不記得了?”
寧修平瞪她片刻,卻笑了出來:“哈哈,寧清卓,你別忘了,寧家茶莊已經轉到了我名下!那契約現下還在我府上!”
寧清卓也笑眯眯回望:“自然記得。可哥哥又是否記得,最初的茶莊作爲族產的契約還在我這。你猜,沒有了馮同知,官府是會認你的契約,還是認我的契約?”
寧修平臉色便是一白。他那契約並不正當,若是馮同知不在,還真做不得數。
——難道……他苦心奪來的茶莊,就要這麼送還回去?
寧修平眼珠一轉,哼哼道了句:“寧清卓,這事沒完!”帶着幾名手下離開了。
寧清卓也不擔心,又轉回院中抿起了茶。約莫過了一刻鐘,卻忽然聽見院外傳來了鑼鼓聲響,便是一皺眉,起身去看。
她還沒走出大院,遙遙見到寧爺爺手中拿着一銅鑼,正一下一下敲着,口中道:“哎!寧家的兒孫!都過來看看!老頭子被不孝女逼成了什麼樣!”寧修平則一副復仇者的姿態,站在一旁。
被寧爺爺這麼一鬧,許多寧家族人圍到了院外。寧清卓心知麻煩,也緩步行出,站去了院門口。
看見她走出來,寧爺爺終是放下了手中的銅鑼,從寧修平手中接過了三炷香。然後他點燃那香,正對着寧清卓,竟是躬身朝她拜了下去!
周圍便是齊齊一片抽氣聲!
老不拜少大不拜小,在場衆人誰不知道!何況寧爺爺是燃香行大禮,這可是用來拜祖宗牌位的,寧清卓哪裡受得起!這是詛咒她早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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