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谷市是華國南方的一個三線開外的小城,雖然說是城市卻比不上臨市的一個小鎮富裕,市長換了一茬又一茬,人們卻還在溫飽線上掙扎。好在,人們不指望靠一個人發財致富,所以陽谷市的人大多外出打工,出賣勞力爲生。
臨山村這種情況更是典型,在溫柔的記憶裡,年關將近時,父母踏雪揹着行李回來,正月初十,父母摸完溫柔的小臉蛋,便毅然決然地坐上火車離開。
而溫柔的大伯又是村裡人生活的另一種寫照,溫大伯因爲娶了個好婆娘,即使這婆娘剋死了她的前任丈夫,溫大伯還是不顧父母兄弟反對,把人娶進了門。
婚後,二人搬出溫家,在村裡建造了一幢二層水泥樓,離山腳下的溫家遠遠的。溫大伯靠着婆娘的嫁妝在鎮上開了一家小飯館,幾年下來,雖然賺不了多少錢,但溫大伯一家的日子過得算瀟灑了。
“砰砰,砰砰……”溫柔進門不久,外面又響起了敲門聲。
溫柔不滿地皺眉,這力氣,是想把門敲破嗎?溫柔攔住起身去開門的溫爺爺,“爺爺,我去看看到底是誰。”
破舊的木門不堪客人的大力錘擊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聽得溫柔眉頭緊擰。溫柔拉開門栓,門外的人沒收住力道,上身跌進門檻內,兩腿在門外,中間的腰卻是受了大罪,竟然直愣愣地嗑在了門檻上。
只聽那人一聲悽慘喊叫,溫柔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彷彿是她在路上撞倒的那位。溫柔考慮是否攙扶一把,摔倒在地的那人卻直接罵道:“操你老孃的X,嘴巴爛了嗎?開門也不吱聲,疼死老孃我了。”
溫柔心頭火起,生她養她的母親豈容人滿口髒話玷污。溫柔抱胸而立,嘴角泛起冷酷的譏笑,“不好意思,我媽十幾年前就死了,你想去找她,就去閻王爺那報道吧!”
趴在地上“哎呦,哎呦”直喊的人身軀一僵,而後放聲大哭,邊哭邊喊:“爹呀,娘呀,這死丫頭就這麼對待長輩,她這是要殺了我啊!你們還管不管啊……”
呦,原來是她十幾年沒見面的大伯母,怪不得一聽她說話就來氣。
屋裡的二老也被驚動,特意相互攙扶出來瞧瞧怎麼回事。溫奶奶看着滿地打滾的大兒媳,心裡就發怵,這大兒媳的本領她早已領教過,看今天這樣,柔丫頭非得吃虧不可。想到這點,溫奶奶把溫柔護在身後,生怕有點閃失對不起九泉下的兒子媳婦。
溫爺爺被大兒媳的嗓門擾得心煩意亂,又不是誰家死人,幹嘛搞得嚎喪似的。“大兒媳,你躺地上哭什麼呢?”溫爺爺蹲下身,湊近人問道。
“呸”,誰料地上的溫大伯母一口濃痰不偏不倚正好吐在溫爺爺臉上,並且撐起半身罵道:“你個老東西,說是不是你們指使的,不然這個死丫頭怎麼作弄我?”
溫柔暗罵一句“不好”,她連忙從奶奶身後走出來,扶起全身氣得發顫的爺爺。溫柔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面巾紙,擡手就要去擦爺爺臉上刺眼的濃痰,但爺爺伸手拉住了她,“溫丫頭,不許擦。你去把老大找來,看看他娶的好媳婦,尊卑不分,連公公都敢欺辱,滿村子裡也尋不出一個。我倒要看看老大該怎麼處置這事?”
溫柔遲疑了一會,溫奶奶推了她一把,她立刻跑出了家門。循着記憶一家家看去,溫柔總算找到了矗立在村中顯眼的二層水泥樓。
大門上貼好了對聯,顯得分外喜慶,溫柔卻覺得這幅對聯礙眼之極。她不敲門就直接進去了,在院子裡喊了幾聲,過了一會,一個穿着拖鞋張口打哈欠頭髮亂翹的青年罵罵咧咧地從裡面走出來,“你他媽找誰啊?”
哼,母子都是一個臭德行。“我找大伯。”
“大伯?”青年狐疑地看了溫柔一眼,轉眼卻是色迷迷地盯着溫柔瞧,爸什麼有了一個如此漂亮的侄女了,也不介紹給我做女朋友?
溫柔半點笑臉都不給人,“告訴大伯去爺爺家,爺爺找他。”
溫柔跑回家裡,大伯母的哭喊聲已經吸引一圈鄰居圍觀了,鄰居們指指點點,大伯母好似得了理,越哭越來勁。而溫爺爺臉色鐵青,有濃痰一襯托,更是受人注目。
鎮上的溫大伯得了鄰居的信,趕緊坐車回來了。他擠開人羣,着急忙慌地往媳婦那邊跑,“秀菊,秀菊,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老子非殺了他不可。”
溫爺爺氣得身子往後仰,幸好有溫奶奶和溫柔一左一右扶着,不然老爺子又要受一番罪了。
“爺爺,爺爺,你要撐住啊!”溫柔抓緊了溫爺爺的袖子。
“老頭子,老頭子,你不要嚇我啊!”溫奶奶握住老伴粗糙的大手,不停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