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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奶奶……”司馬九急道:“孫兒知道自己身上的責任,孫兒也從來沒有忘了母妃的仇,更知道要想登上那位置必須有強大的背景,可是孫兒就是喜歡楊小姐了,難道皇奶奶想讓孫兒娶一個相看兩厭的女人麼?這樣孫兒就算坐到了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又有什麼樂趣可言的?那不是行同行屍走肉麼?”
“混帳!”太后氣得拿起了杯子就要砸他,可是看到他痛苦的樣子,不禁又心軟了。
太后用力將杯子重重的放在了桌上,犀利精明的目光緊緊地盯着司馬九,道:“你真是要氣死哀家才甘心麼?啊?”
司馬九重重地跪在了太后的面前,膝行到了太后身邊,仰着頭道:“小九不敢,皇奶奶息怒。”
見司馬九這樣子,太后又心疼了,連忙將他拉了起來,淚,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
“傻孩子,你以爲哀家不知道你心裡的苦麼?你那些苦衰家也曾嚐到過……”拿出了絲絹輕輕地掖了掖,她迷濛的眼悠悠的看向了門外,門外繁花似景,美不勝收……
她譏嘲一笑:“人人都道皇宮好,人人都說富貴好,可是隻有真正進了宮的人,才知道這富貴不過是個牢籠,是要用自由幸福一生去交換的!如此富貴得之又有何用?可笑的是在裡面的人想出去,而在外面的人卻拼了命,打破頭的想進來……唉……”
她將目光收了回來,落到了這個最心愛的孫子身上,其實說是孫子,這所有的孫子沒有一個跟她有血緣關係的,因爲皇上並非她的親子,她雖然貴爲皇后,卻沒有一個兒子,這是她一生的痛!
眼,輕輕地閉了閉,將辛酸的淚都攏於眼底。
說什麼地位高貴,母儀天下,可是這母儀天下卻是她用一生的幸福,永遠無子的痛來換取的。
先帝雖然寵她,敬她,卻更防着她,始終不讓她生下子嗣,唯一生下的也就一個女兒,而這麼做的一切只是爲了不讓慕容家外戚專權!
所以她只能扶持了柔妃的兒子坐上了那高高在上的地位,並讓新帝納了她孃家的侄女爲妃。
可是新帝也一如先帝般冷酷無情,竟然一面削弱了慕容家族的勢力,一面又縱容其他妃子欺凌她的侄女,也就是司馬九的母妃,最終她亦是隻保住了司馬九的一條命而已。
這皇宮裡,只有司馬九與她還有血緣關係了。
她能依靠的也只有司馬九,要想讓慕容家再現輝煌也只能靠司馬九了!
所以她不允許,不允許有絲毫的變故了,她再也等不起了,她不能再等司馬九的孩子生出來了!
想到這裡,她的心變得堅硬了,冷冷道:“小九,事到如今,你的終身大事一切聽衰家的!”
“皇奶奶,爲什麼?”司馬九眼見着太后剛纔似乎已然鬆動了,怎麼突然又變了呢?
他一急之下抓着太后道:“楊小姐不但聰明,而且身後有楊將軍的三軍勢力,更有林家千年大儒的世家底蘊,門生天下,這對孫兒也是一大助力啊,皇奶奶您爲什麼不考慮不考慮呢?她當正妃如何不好了呢?”
太后頓了頓,想了想後,搖頭道:“楊大成雖然身爲三軍將領,但爲人人品不好,大西北時寵妾滅妻,前些日子又爲要錢不要兒子的命,這種人好色成性,自私涼薄,根本不顧及子女的死活,有的只是他自已的榮華富貴,怎麼可以相信?並寄以重任?說不定哪天就倒戈一擊成了你的心腹大患,不妥不妥!至於林家,雖然門生天下,但向來不管朝廷之事,林厚澤爲人更是老奸巨滑,謹慎小心,又怎麼可能爲了一個外姓的孫女而扶持於你呢?否則以他們林家世代帝師的地位,加上積累的大量的人脈,早就招了歷代帝王的忌憚,哪能容得林家還如此風光,屹立不倒?所以小九,你別看楊小姐看似背後權力人脈都樣樣齊全,其實卻都是虛的,用不上啊!”
司馬九低下了頭,他何嘗不知道這些?何況他從來沒有指望過利用晨兮身後的這些可用的勢力,他對晨兮就是純粹的喜歡,就是想擁有她,與她白頭到老。
可是沒想到這些藉口也被皇奶奶給否決了,他該怎麼樣才能娶到晨兮呢?
他可不會忘了晨兮要求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個他只能說盡量做到,可現在不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問題,而是連正妃的位置也不能給晨兮,那晨兮怎麼可能相信他?
“皇奶奶……”
“好了,不要說了。你先坐下來,一會還有客人來。”
司馬九一愣,見太后沒有想讓他說下去的意思,遂不敢再說,免得引起太后的反感對晨兮不利,剛纔他可沒錯過太后眼中的殺機。
要不是晨兮聰明,太后說不定就動手了。
雖然有他在,他就算是拼着跟太后撕破臉也會保護晨兮的,可是他怕的是不能一分一秒地看在晨兮邊上,給太后找到機會對晨兮不利。
欲速則不達,還是慢慢來吧,也許讓晨兮多與太后接觸,等太后喜歡上了晨兮,自然就鬆了口了。
當下心情又好了,遂坐在一邊陪着太后聊起了家常。
太后也漸漸地露出笑容。
兩人正聊着,一個宮女走了進來,行了個禮道:“太后,左相的千金吳小姐來了。”
太后頓時笑了出來。
司馬九臉色一變,瞬間明白了太后的意思。
他豁得站了起來,對太后道:“皇奶奶,孫兒想起還有些事要處理,就先告退了。”
太后眼一瞪威脅道:“你敢走,哀家就立刻下旨讓楊小姐進九皇子府當侍妾!”
司馬九瞬間軟化了下來,側妃還有機會升成正妃,這侍妾是永遠不可能當正妃的,他絕不能因爲一時衝動讓太后作出害了晨兮一輩子的決定。
當下他陰沉着臉坐在了那裡。
太后見他聽話的留了下來,眼中浮出滿意的神色。
不一會,一個美貌的少女隨着宮女嫋嫋而入,應該就是左相的千金吳小姐了。
吳小姐進了殿後,妙目就看到了坐在客坐上的司馬九,臉上頓時飛上一團紅暈,眼微斂着,掩飾住眼底的愛慕與喜歡。
她的神情都落於太后的眼中,太后笑得更滿意了。
左相一直是她所要拉攏的對象,可是左相十分的圓滑,從來保持中正,不偏不倚,讓她有種狗咬刺蝟無從下口的感覺。
幸虧在她的百般打聽之下,知道左相最疼愛這個最小的女兒,簡直可以說愛若至寶,聽說此女當初出生之時,霞光滿天,更有仙鶴羣飛,乃是大大的祥瑞。
故有人傳此女命中大貴,這也是左相寵愛有加的原因。
“拜見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后連忙笑道:“快起來吧。”
吳小姐順勢站了起來。
太后招了招手道:“來,讓哀家好好看看。”
吳小姐輕移蓮步走到了太后的跟着,太后打量了一番後,讚道:“嘖嘖嘖,真是個漂亮的丫頭,長得這個水靈啊,讓哀家看了都捨不得放開了呢。”
太后身邊的沈嬤嬤笑道:“既然太后捨不得就留在身邊就是了。”
太后啐道:“盡胡說,這可是左相心尖尖上的女兒,哀家怎麼可以橫刀奪愛呢?”
吳小姐靦腆地笑了笑,頭更低了,露出了脖間了一段陽春白雪。
太后眼一閃,指着司馬九對吳小姐道:“那是九皇子,你們都是年輕人,也認識認識,不必拘禮。”
吳小姐立刻作出了惶恐狀:“呀,是臣女失禮了,眼裡只看到了太后,竟然沒有注意到九皇子,真是該死。”
這話既是拍了太后的馬屁,又是把她自己擡高了幾分,意思是她品行端正目不斜視,從來不會去注意到男子。
太后聽了當然更滿意了,笑道:“沒這麼嚴重,小九也是一個隨意的人。”
吳小姐這才走到了司馬九的面前,用最優美的姿勢,用自認爲最動聽的聲音:“臣女見過九皇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司馬九毫無反應。
吳小姐有些尷尬地蹲在那裡。
太后臉色一沉,向着司馬九使了個眼色。
可是司馬九彷彿老僧入定般,沒有反應。
吳小姐臉色更是難看了,她保持着這種姿勢很累人,腳已然有些發抖了。
太后見狀連忙道:“吳小姐快平身吧。”
吳小姐這才站了起來,長吁了一口氣。
這時太后聲音陡然一厲:“小九!”
司馬九蹭得一下站了起來,道:“皇奶奶。”
末了還抹了抹眼睛。
太后心裡那個氣啊,這熊孩子是有意拆她的臺,竟然給她裝睡了。
當下對着吳小姐強笑道:“想來他昨晚睡晚了,這坐着都睡着了,真是。”
吳小姐十分體貼地笑道:“很正常呢,有時我爹爹吃吃飯都能睡着了呢。”
太后露出關心狀道:“左相真是憂國憂民,你得讓他好好保重身體纔是。”
“得太后關心,爹爹也感激不盡。”
太后笑了笑,對着司馬九使了個眼色,道:“你跟吳小姐多聊聊吧。”
吳小姐聽了小臉通紅,欲語還羞。
司馬九的眼緊緊地盯着她。
她被司馬九盯得一顆小心臟跟小鹿似得撲騰撲騰,又是高興又是害羞。
太后倒是樂見其成,她就怕司馬九不屑一顧,這般看着她倒是不覺得司馬九無禮,反而高興。
這時聽司馬九懶洋洋道:“會畫畫麼?”
這是考才藝了?看來九皇子也是對她有些意思的。
想到這裡她羞答答道:“會一些,只是不怎麼精通。”
太后笑了起來,幫着宣揚道:“這孩子就是謙虛,說什麼不精通,這京城誰不知道吳小姐畫是一絕?”
吳小姐又喜又羞,妙目期待地看着司馬九。
司馬九不置可否的勾了勾脣,又問:“可會作詩。”
“平日裡無事就與姐妹們吟詩作對,倒是會那麼一點。”
太后又笑道:“又謙虛了不是?前些個你們京城小姐的賞詩會,你的詩可是拔了頭籌的。”
聽太后這麼稱讚自己,吳小姐又是驕傲又是高興,看向司馬九的眼更多了幾分炙熱,只希望九皇子聽了後對她更是喜歡,不是她自吹,她要認詩畫第二,整個京城沒有人敢認第一!
這時司馬九漫不經心的掃過了吳小姐,看着那虛僞虛榮做作的臉一陣心煩,一張清秀可愛又帶着兇狠的小臉卻慢慢地浮上了他的心頭,心中一甜,頓時冷寒的臉上有着冰雪融化的跡象。
吳小姐一呆,原來九皇子笑起來還這麼勾人心魄,這麼好看啊。
連太后也有些詫異,沒想到剛纔還口口聲聲說不喜歡別的女人的小九竟然會對吳小姐笑了,想來小九看上了吳小姐了,頓時心花怒放。
她說嘛,這天下的男人哪有嫌女人少的?
她對吳小姐使了個眼色,吳小姐渾身熱血沸騰,輕移蓮步走到了九皇子邊上…。
一陣濃烈的香氣襲來,九皇子眉不自覺的一皺,看到站在邊上的吳小姐,心頭一怒,剛想大聲喝斥卻心頭一動:“你可會研墨?”
吳小姐一呆,她一個千金小姐怎麼會研墨呢?
見她期期艾艾的樣子,九皇子一陣厭惡,不禁聲音提高道:“這個問題很難回答麼?既然這樣本皇子說得淺顯點,你可是願意爲本皇子研墨?”
太后臉一沉,正好喝斥,這不是存心埋汰人吳小姐麼?哪有一個堂堂千金小姐給別人磨墨的?
吳小姐聽了卻欣喜不已,在她看來這是九皇子邀她紅袖添香呢!她抑制住心頭的激動,紅着臉點頭,細如蚊吟:“臣女自然願意。”
“嗯,那好,既然你是千金小姐,本皇子也不會虧待於你…。”
吳小姐聽到這裡渾身血液沸騰了,難道九皇子真是如她一般,對她一見鍾情了麼?
連太后也詫異不已地看着司馬九,這個轉變也太快了吧?也不問問吳小姐的意思?
這時聽司馬九深沉的嗓音道:“好,既然這樣,本皇子每月給你五十兩俸銀,包吃包住,期限嘛先幹一個月,看看你的適應程度再說。”
“不。不。九皇子您說什麼?”吳小姐頓時小臉瞬白,不敢置信的看着司馬九。
司馬九挪揶地看了她一眼,勾勾了冷薄的脣:“你不是太后找來的侍墨丫環麼?”
“九兒!”太后勃然大怒,重重的一拍案臺。
司馬九邪魅的笑了笑,對太后一躬身道:“父皇還有事安排孫兒去做,孫兒辭了。”
說完看也不看吳小姐,施施然而去。
太后氣得全身發抖,吳小姐更是委曲地哭哭啼啼,哭得太后一陣心煩,強打起精神對吳小姐道:“吳小姐,今日是個誤會,等小九回來,哀家定會讓他跟你道歉的。”
吳小姐收了淚,悽然道:“是婉兒不好,纔不能讓九皇子滿意。”
見吳小姐這麼識大體,太后滿意的點了點頭,安慰道:“放心吧,這事哀家替你作主了,改後必給你父親一個交代。”
吳小姐低着頭不說話。
“沈嬤嬤,拿哀家那套頭面給吳小姐,就當作今兒給吳小姐的陪禮。”
吳小姐連忙作出不敢當的神色,忙不迭的拒絕:“不,不,太后,是臣女讓九皇子誤會了,是臣女的錯。”
太后一把拉住了吳小姐的手,心疼道:“哎呀,這麼懂事的丫頭,真真是心疼死哀家了。這頭面你一定要拿着,這可是哀家對你的一片疼愛之心。”
吳小姐見推辭不過,這才勉強地收了下來。
“好了,今兒個你也累了,早些回家吧。”
“臣女告退。”
待吳小姐走了後,太后臉色一變,怒道:“去,把那個孽障給哀家找回來!真是氣死哀家了。”
走出了宮門,吳小姐眼中射出怨毒之色:“九皇子,你欺人太甚了!”
轉過眼對身邊的丫環道:“去,打探一下,之前有誰進了宮,九皇子平日又喜歡與哪家千金來往!”
“是。”
司馬九一出了宮就直奔了楊府而去。
纔到門口,還沒報上名字,就見門房戰戰兢兢地走了出來,支支唔唔道:“九皇子請回吧。”
“回?回哪去?”司馬九沒好氣道:“去,快給你家小姐通報,就說小九來了。”
“九皇子,就是我家小姐說的,您要來了,就讓您回去。”
“什麼?”司馬九臉陰晴不定,好你個楊晨兮,我爲你得罪了左相千金,還得罪皇奶奶,你倒好還給我氣受?
當下一氣之下掉頭就走。
門房看了長吁了一口氣,抹了抹頭上了汗,大小姐啊,以後這種差使可別讓奴才做了,那可是皇子啊,弄不好要掉腦袋的。
他還未把這口氣全吐出來,就見司馬九一陣風似的回來了,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只見一道紅衣如血一閃而過,直奔向了楊府內宅。
“啊”他張大了嘴,完了,他怎麼向大小姐交待啊。
只幾個起縱司馬九就來到了兮園。
“楊晨……”
兮字還未喊出來,只見兩道銀光帶着犀利的冷意襲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