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屬下跟着追到這裡,卻再也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了。”
一羣旭日國的侍衛遠遠的迎上了墨君昊,恭敬的彙報着追蹤的結果。
風雪中,墨君昊凝然而立,眉間那顆紅痣更顯得鮮豔,彷彿白雪中的一點紅梅,美得觸目。
他依然是那麼風華萬千,前世的他是仙姿飄然,今世的他道貌岸然,無論前世也好,今世也罷,他依然有一副驚天動地的好皮相。
只是每次,他的心思總是那麼的詭譎莫測。
他跨坐在黑色的駿馬之上,皚皚白雪之中遺世而獨立。
目光深覺的注視了遠方半晌,他面色微沉,喝道:“繼續追!”
“是!”
一羣人策馬而去,留下一地凌亂的腳印,風,呼呼的吹過,幾瞬間就掩去了所有的痕跡,彷彿從來未曾有人走過。
直到沒有一點的聲音,司馬十六才抱着晨兮一縱而起,抖落了一身的厚雪,掠步往避風之處馳去。
兩人來到一處山嶴之間,揹着風生起了火。
“十六,你說墨君昊爲什麼這麼急着要阻止我們去神醫谷?不要說什麼他愛我至深,他可不是那樣的人。”
“我自然不會這麼說,今世也好,前世也罷,唯有感情這種東西是墨君昊所沒有的,他的眼裡只有權力!就算他對你有些情意,那也是前世的不甘延襲到今世罷了。”
“那他這麼緊追不捨定然是有貓膩在裡面呢!說來真是好笑,追咱們兩人竟然帶了這麼多的侍衛,整整上萬的人,這知道是追人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打仗去呢!”
話音剛落,兩人的眼睛同時一亮,驚叫:“打仗!”
兩人互望了一眼,墨君昊果然一如前世那麼陰險,就在所有的人都認爲最不可能挑起戰爭之時,他卻準備讓人來個措手不及!
“十六,快,好好想想,他這是準備去打哪個國家!”
“神醫谷的地理位置本來就很奇妙,他正好在旭日,攬月,大辰,不丹四國的交界處,千年前也不是沒有他國想將之攘於自己的國土之中,卻一直因爲神仙谷地理位置比較特殊,加上師傅布的陣法及山中的險惡,才讓一些國家望洋興嘆了。
不過自從白無涯接管神仙谷後,那裡已然成了白無涯的地盤了。”
“可是千年前你不是滅了白虎國了麼?”
“是的,千年前我只顧着吞併各國,而且初始合併後事情特別的多,加上我之所以這麼急切的擴張疆土本來就是爲了打擊白無涯與軒轅氏,並沒有別的想法,所以就一直沒有去管神仙谷的事,沒想到倒成了隱患了。”
晨兮神情凝重道:“十六,那如今看神醫谷的行事分明違背了師傅的初衷,相信現在掌管神醫谷的人定然是白無涯的後人,那麼現在要知道的是白無涯的後人是不是與旭日有所勾結,如果有的話,那真是……不堪設想!”
“是的,那神仙谷裡自有暗道可以無聲無息的進入各個國家邊境,要是有人利用了暗道去突擊他國,那麼定然能讓該國措手不及!”
“不好!”晨兮驚跳起來,急道:“十六,墨君昊一定是去偷襲攬月國的國都了!”
司馬十六神色微凝,鄭重道“你是說他早就與神醫谷勾結了,準備利用暗道進入攬月國,然後化整爲零,神不知鬼不覺的偷襲攬月國的國都?”
“是的,一定是這樣的,而且我能肯定攬月國一定有他的內應,要知道父皇一直沒有納妃,所以族裡的人都蠢蠢欲動,一個個都認爲自己姓了白姓就可能繼承大寶,不想父皇卻認了白大哥爲義子一下滅了許多的人的幻想,試想,這些人怎麼可能善罷甘休?所以一定會與墨君昊裡應外合!”
“丫頭,走,我們立刻跟上他們。”
“好。”
兩人拔足就追,剛纔兩人還千方百計的甩掉那批人,現在卻窮追不捨了。
就在追了不到三公里的樣子,兩人突然停在了那裡。
“十六,居然有兩條足印,咱們追哪條?”
司馬十六臉色一沉,冷:“墨君昊果然狡猾,看來千年的歷練讓他變得更爲陰險了,他怕我們會覺察他的陰謀,竟然兵分兩路迷惑我們。”
“這一條定然是往旭日國而去,是用來迷惑我們的,而另一條自然是往神醫谷而去,那纔是他真正的目的。而且,就算咱們追上他,他也能說是爲了追我去的神醫谷,墨君昊,果然心機深沉,算計的滴水不漏!”
“丫頭,咱們絕不能讓他們進神醫谷,一旦進了谷中,那麼以咱們二人之力就拿他們毫無辦法了。”
“可是就算是現在以咱們二人之力又能做什麼?”
司馬十六搖了搖頭,皺眉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們可以趕在他們之前,這樣隨時可以根據他們的行蹤想出對策來。”
“對。”晨兮眼睛一亮道:“我們超小道走,一定能趕在他們的前面,到時看看有沒有辦法阻止他們。”
“好。抱緊我!”
“啊?”
“傻瓜,你不抱緊我,我怎麼用輕功帶着你飛?”司馬十六笑着調戲道:“看你那樣子是不是想到什麼歪裡去了?要是你實在需要的話,爲夫可以立刻滿足你!”
“你胡說什麼呀!”瞪了他一眼,她噘起了紅脣,都什麼時候了,還開這種玩笑。
“哈哈哈。”他大笑:“我哪胡說了,我是真的這麼想的,不是你說的麼?夫人有要求夫君要服從麼?那三從四德我可是倒退如流,每日夜裡都得讀上一遍才能入睡呢。”
“還胡說!”晨兮臉微紅,啐道“還不快走,難道真等被墨君昊得逞了再走麼?”
“好,娘子說走咱們就走!”司馬十六微微一笑抱起了晨兮飛奔而去。
前世記憶中的小道就算是歷經了千年依然存在,他們很快就趕到了墨君昊的前面,並遠遠的看着墨君昊一行人按營紮寨。
“十六,並沒有看到墨君昊,難道他自己跟着那個隊走了麼?”
晨兮疑惑的打量着,找尋着墨君昊的身影。
“不應該!”司馬十六搖了搖頭,目色突然一凜,喝道:“墨太子,竟然來了不妨出來一見吧。”
“哈哈哈,濯帝就是濯帝,果然聰明之極。”
隨着墨君昊得意地大笑,一條條黑色的人影閃現出來,在綿綿白雪之中顯得刺眼之極。
晨兮身體一僵,情不自禁的靠近了司馬十六。
“不要怕,一切有我!”司馬十六攬緊了她的細腰,輕聲安慰。
“我不怕,我只是不想靠他太近。”嘴裡這麼說着,心頭卻有不祥的感覺。
他們躲着墨君昊,卻沒有想到還是投入了墨君昊的包圍圈中,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墨君昊故佈疑陣,爲的就是牽制住他們,得到進入神醫谷的路徑。
墨君昊目光復雜的看了眼晨兮,輕道:“我是叫你小師妹好呢,還是叫你楊郡主好?或者是白公主?”
晨兮心頭一凜,他居然叫她白公主!難道他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了麼?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要拿她當人質來要脅父皇與母后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她更不能讓墨君昊得逞了。
她神情戒備的看着墨君昊,聲音清冷:“一個稱呼而已,有什麼區別麼?不論墨太子稱我什麼,也改變不了你我對立的局面。”
“是麼?”墨君昊微微一笑,額頭紅痣更是冶豔,整張臉都散發出誘惑的光澤:“小師妹這話真是傷了我的心了,要知道千年前你可是師傅親口許配給我的,不過被濯無華奪了頭籌罷了。”
“閉嘴!”晨兮一陣惱怒,千年前明明是他將她送於濯無華的,眼下卻來說這些有的沒的,簡直無恥之極。
她反言相譏道:“墨太子,你要是這麼執着千年前,不如這就去死,說不定魂歸千年之前,你亦能作你的千秋大夢!”
“千年了小師妹愈加的伶牙利齒了呢。”墨君昊倒是不以爲意,而是漫漫輕笑看向了司馬十六:“本太子是叫你大師兄好呢,還是十六王爺,還是濯帝呢”
司馬十六不動聲色,淡淡譏道:“墨太子不但是腦子不好使,連耳朵也不好使了,本王看你年紀不大倒是未老先哀的症兆出來了。”
墨君昊勃然色變,慍道:“十六王爺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徒逞口舌之利能改變什麼麼?”
“是改變不了什麼?不過有人犯賤送上門找虐,我要不虐豈不是對不住自己?”司馬十六勾脣一笑,笑得千樹萬樹梨花開,美得不可方物。
墨君昊眼中閃過一道嫉妒之色,要說千年前的濯無華多了分霸道逼人的氣勢,那麼千年後的濯無華磨光了棱角,倒變得更加的溫和了,可是就這種表面的溫和才另他更加強大可怕,因爲當你氣勢外露時,任人都會防着你,可是當你顯示出無害之時,那麼隨時就有可能在你毫不防備之時被咬上一口。
此時的司馬十六就是這樣,明明擁有強大的內心,無比倫比的力量,卻偏偏顯現的那麼溫潤無害,彷彿一隻毫無殺傷力的綿羊!
而只有同類才能聞到同類的氣息,所以墨君昊十分了解面前這人的危險性!
而除了讓墨君昊戒備之外,他更氣的是司馬十六出色的外表,竟然每一世都比他強上了那麼幾分!
他除了嫉妒外,根本忘了佛家有一句話,那就是相由心生!
一個居心不正的人怎麼可能超越一個天生龍命的人呢?
墨君昊強忍住了內心的嫉妒怨毒,臉上卻更加的平靜,眸,那對彷彿無波無慾的眸掃過了晨兮後,突然展顏一笑,亦如司馬十六的笑,笑得春暖花開,更有一番別樣的風姿
只是他說出的話與他的容顏卻截然的相反:“十六王爺,你可知道其實小師妹一開始是向我表白的,只是我沒有迴應她才選擇了你,所以,不管是千年之前也好,千年之後也好,其實小師妹的心裡第一個男人永遠是我呢。”
“是麼?”司馬十六不動聲色地笑:“可惜,不管是千年之前也好,千年之後也好,你永遠是那個錯過她的男人,而我永遠是她心儀的男人,既然這樣,你還有什麼值得炫耀的?墨君昊,做人做到你這種地步,說實話,我要是你就買塊豆腐撞死得了,免得丟人現眼!”
“司馬十六!”
“本王在這裡,耳朵也好着呢,不用這麼大聲顯得你外強中乾!”
司馬十六輕掏了掏耳內,一副輕蔑的樣子。
墨君昊氣極,差點一揮手就令手下圍攻司馬十六,可是就在他要下令時,他突然長吸一口氣,冷笑:“司馬十六,本太子差點上了你的當,你以爲你這麼激怒本太子,本太子就會上你的當麼?哼,今兒個本太子就好好的給你耗着,耗到你死!”
手一擺,所有的黑衣人將晨兮與司馬十六團團的圍住,不留一絲的縫隙。
晨兮與司馬十六對望了眼,兩人眼中閃過一道堅定。
“兮丫頭,對不起,今日是我決策錯了。”
司馬十六拉住了晨兮的小手,要不是他硬要與晨兮單獨相處而拋開了那些暗衛,他們也不能到這種被動的地方。
要不是他與晨兮追來,也不會落入墨君昊的圈套。
“傻瓜,不能怪你,要怪只怪敵人太狡猾。”晨兮輕搖臻首,將身子偎依在司馬十六的懷裡:“說來還是我連累了你,要是沒有我憑着你的武功突圍出去是易如反掌的。”
說到這裡,她的眼睛一亮急道:“十六,你先想法出去……”
“你想都別想,我是絕對不可能放開你的手的。”
“爲什麼?”晨兮急道:“難道咱們就一起等着捱打麼?只要你逃出去了,叫來救兵一定能救我出去,這總比兩人一起被抓好吧?”
“抓?他能抓得住我麼?”司馬十六高傲的昂着頭道:“就算我死也不可能被墨君昊所俘的。”
“是啊,他也不會抓你,你可不是前世的濯無華!他人毫不留情的殺了你!”
晨兮沒好氣道。
“哼,我豈是這麼容易被殺的?”
“十六……”晨兮見他不爲所動,硬的不行來軟的,剛撒了個嬌就被司馬十六打斷了。
“乖,不要撒嬌了,現在不能給你,等我們突圍了,你要想怎麼做我都配合好麼?”
他的聲音暖昧而溫柔,不過明顯是顧而言他,有意歪曲了晨兮的話,爲了就是堵住了她的嘴,不讓她繼續勸說自己先行逃跑。
晨兮臉一紅,怔怔地看着他半晌,突然小拳敲着他的胸急道:“你爲什麼這麼傻啊?你難道不知道今日的放手是爲了他日的相聚麼?爲什麼一定要弄個兩敗俱傷呢?你這樣讓我怎麼辦?嗚嗚……你說啊!”
“乖,不哭了,哭腫了眼就不美了。”他握住了她的小手,順勢親了親她的小手。
她猛得抽回了小手,可是想到兩人身陷囹圄,也許再也親近不了了,又不忍心再抽回手,任他的脣吻遍了小手。
就在他輕咬了她的小手心時,他突然笑道:“傻丫頭,你的夫君是這麼容易被人算計的麼?要知道算計你夫君是要付出代價的!”
晨兮一愣,就在這時,司馬十六突然仰天長嘯,那嘯聲尖銳如魔音穿耳,每一聲都如利劍般劃破了天社會穹,在天際劃破一道道的裂痕。
一羣黑衣人臉色微變,彷彿禁受不了嘯聲的侵襲。
墨君昊臉色一變,氣急敗不道:“堵住耳朵,堵住耳朵,不要聽他的嘯聲,他的嘯聲裡有魔性!”
“晚了!”
司馬十六沖着墨君昊譏諷一笑,就在墨君昊縱身躍向他時,他突然用盡全身的力量將晨兮送出了數十丈之外%
“十六!”
半空中,晨兮驚恐地看着司馬十六與墨君昊纏鬥在一起,兩人如蛟龍出海,惡鬥連連。
又是一聲長嘯,隨着這聲長嘯,晨兮的心碎欲裂!
只聽隨着長嘯後,竟然傳來了地裂山崩的聲音,那咔咔的聲音彷彿人間最恐怖的聲音,牽扯着晨兮一顆脆弱的心……
“轟隆隆!”
終於細微裂痕的聲音變成了洶涌而來的雪崩之聲。
“不!”晨兮絕望的尖叫,眼睜睜地看着雪團如洪水泄洪般奔向了十幾丈外的人羣。
看着那羣黑衣人驚恐的奔跑,看着司馬十六與墨君昊纏鬥,甚至她看到了他最後向她投來溫柔一笑……
她還眼睜睜地看着雪,白色的雪,潔淨的雪,美麗的雪,毫不猶豫的將他們所有的人都吞噬!
“不……”
一股撕心裂肺的痛瞬間襲捲向了她,她瘋狂的叫,瘋狂的跑,瘋狂的撲向了面前數十丈高的雪山。
是的,雪崩的位置正好在她面前一毫米處停住了,可是就是這一毫米,卻讓她與司馬十六再次陰陽兩隔了!
“爲什麼……嗚嗚……爲什麼要放開我的手……嗚嗚,你曾說過這輩子再不放手,可是你卻還是放開了,司馬十六……我恨你……恨你違反的誓言……嗚嗚……”
“呯!”
脖子後突然一痛,她暈了過去。
“小乖乖,哭得真傷心!好了,以後由我來疼你!”
一道欣長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身後,將她溫柔的抱起,幾個起縱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中。
白雪依舊,潔淨而明快,讓人根本不會發現曾經的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