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楊大成轟地站了起來,不敢置信道:“春兒,你再說一遍!”
春兒看了眼晨兮,見晨兮面無表情,才提高聲音道:“二夫人拿着刀殺向這裡了,說是要讓大小姐替四少爺償命!”
“”楊大成狠狠地一掌拍向桌子,頓時桌子在他的掌擊下碎了開來,他冷笑道:“她瘋了麼?晨兮憑什麼替繼業償命?讓她進來,我倒看看她要怎麼發瘋!還有你們的二老爺呢?就不管着她?任她發瘋麼?”
“二老爺是勸也勸不住,拉也拉不住,您也知道二老爺平日就全聽二夫人的。現在二夫人經歷了喪子之痛,眼睛都紅得滴血似的,二老爺哪拉得住?”
“這老二還是男人麼?這就由着李氏胡鬧不成!去,把院門打開,我倒要看看這李氏敢不敢胡鬧!”
晨兮一陣頭疼,父親這是當戰場麼?還大開房門等待李氏?
她對春兒道:“你立刻讓所有的僕人都保護好夫人,不要讓夫人受到波及。”
春兒遲疑道:“人都去保護夫人了,那您呢?”
晨兮道:“有父親在這裡,二嬸嬸怎麼會傷得了我?”
春兒有些擔心地看着楊大成,楊大成一怒道:“怎麼?還不相信本將軍不成?本將軍要是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了,本將軍就枉爲將軍了,去,去,聽你們小姐吩咐的。”
春兒這才放心的去了。
這時晨兮道:“父親,還請讓人去保護旭兮纔是,萬一二嬸嬸腦子糊塗了,做出什麼傷害旭兮的事,到那時您就後悔不及了。”
楊大成一凜道:“對,你說得對,楊風,你快帶十人去保護二公子!還有楊威,你帶二十人去保護大公子。”
晨兮心中一冷,看來父親果然偏心偏的厲害,先不說如琅都十四了,本身院裡就有好多的護院,李氏根本傷不了他,而且李氏既然是衝着她來的,也會拿她的親弟旭兮下手,又怎麼會衝着如琅去呢?
父親這厚此薄彼真真是讓人心寒,好在她也習慣了,一時間除了齒冷倒並不十分傷心。
只是提醒道:“父親,旭兮還小十人怕是不夠。”
楊大成這纔有些尷尬,想了想又吩咐道:“楊武,你再帶五人去保護二少爺吧。”
直到一切安排好了,楊大成纔看向了晨兮:“那個老夫人交待你的事,你怎麼看?”
“什麼怎麼看?”晨兮一愕,不解地看向了楊大成。
楊大成也似乎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道:“聽說老夫人讓你替九皇子與巧兒拉線?”
晨兮心頭一冷,都這種時候了,父親不關心一會李氏來了怎麼辦,卻還想着榮華富貴,這父親還有沒有一點當父親的自覺?怎麼一點不替女兒擔心,卻還想着利用女兒?
她撇了撇嘴,似笑非笑道:“父親認爲女兒該怎麼辦?”
一股惱意劃過楊大成的眼中,他虎目圓睜瞪向了晨兮,欲看到晨兮戰戰兢兢大氣不敢出的樣子,誰知道晨兮竟然然巍然不動的與他對視,那一對眸子彷彿清泉般的冷冽,讓人一望無底根本看不到裡面的內容。
良久,在兩人的對視中,他竟然有些退縮了,因爲他竟然發現晨兮目光中的堅定是他所不能及的!
心中更是懊惱!他不着痕跡地地將目光移去後沉聲道:“不管你祖母這麼做是不是合乎道理,可是這卻是對楊家有利的,身爲楊家的女兒必須負起興旺楊家的責任。”
晨兮慢慢地收回的目光,將一切又歸於平淡,彷彿剛纔分毫不讓的人不是她般,她不卑不亢道:“父親的話是沒錯,可是老夫人卻是想讓巧兒表姐與九殿下結親,這跟楊家有什麼關係呢?”
楊大成頓時譏嘲的一笑:“她想得美,一個外來投靠的破落戶,沒名沒份的也想嫁給九皇子?當個妾都不夠資格!”隨後他看向晨兮道:“倒是你,不如藉着這個機會讓九皇子對你另眼相待,只要九皇子開口向聖上求婚,由聖上指婚,你就是九皇子的正妃,到那時楊家有光,你母親也有光彩不是?”
晨兮的心頭一沉,這是拿林氏來要脅她了。
心裡越是憤怒,臉上卻越是平靜:“恐怕九皇子未必看得上我!”
楊大成冷嗤一聲道:“看不上?我楊大成的女兒他看不上還看得上誰?他又不是傻子怎麼會看不上你呢?”
這麼自信倒不是替晨兮自信,而是替他自己的兵權自信的。
晨兮不屑地一笑“:父親該知道鳳女之說吧?也該知道這大西北最近人物彼多,都是衝着鳳女來的。”
“鳳女?”楊大成的眉皺了起來,懷疑道:“真有鳳女麼?難道真的得鳳女者得天下麼?”
“這有沒有誰也不知道,但人就是這樣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是麼?何況對男人來說不過是後宮裡多一個女人而已,他們又沒有什麼損失,但卻多了一份保障,不但能得到臣子們死心踏地的擁護更能得到一個君臨天下的藉口!那又何樂而不爲呢?”
楊大成眼突然看向了晨兮,眼底全是探究與打量。
晨兮微微一笑,她是有意露出自己的風華的,她就是要讓父親知道她的能力,從而不會輕易把她當成一個廢棋而隨意拋棄,總有一天,她要讓父親離不開她,事事聽她擺佈,到那時她就要…。
眼裡射出了毀滅性的恨意…。
她始終低着頭將這些掩飾得很好。
“兮兒,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麼?”
她慢慢地擡起頭,堅定地點了點頭道:“是平日裡女兒自己翻着書看,看不懂的就問母親,慢慢地女兒就懂了許多,也不知道說得對是不對,還請父親指教。”
楊大成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感慨地嘆了口氣道:“你母親當年被稱爲京城才女,果然是不同凡響,能把你教得這麼好,真是讓我很欣慰。”
晨兮抿了抿脣,心想:讓你“欣慰”的還後面呢。
突然楊大成眼睛一亮,對晨兮道:“兮兒,你說…。”
“不好,一點也不好!”晨兮不待楊大成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
楊大成臉一板道:“你可知道我要說什麼?就這麼打斷我了?”
晨兮搖了搖頭道:“女兒不敢讓父親說出來,怕說出來之後讓楊家有滅門之災!”
“你說什麼?”楊大成跳腳跳了起來,怒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啊!”
晨兮眼光清明折射着看透世事的睿智之光,就這麼毫不退讓地看着楊大成,就是她這樣淡淡如風的感覺卻讓人有種強烈的信服感!讓楊大成更是不禁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想到這裡他搖了搖頭,他真是瘋了,竟然在自己女兒的面前感到自己的粗魯無知了!這簡直是太可笑了!
他拋卻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又將聲音儘量放軟道:“你爲什麼這麼說?”
“父親,那就讓女兒猜猜您剛纔想說的話好麼?”
“好。”
晨兮微微一笑,漫不經心道:“如果女兒所料不錯,父親是想在楊家衆女中製造一個鳳女了?”
楊大成頓時如被針紮了般縮了縮,猜對了,這個才十一歲的女兒竟然猜中了他的心思!連他自己都是靈光一現的想法就這麼被女兒捕捉到了,這到底是女兒揣測人心的本事太高呢?還是心中更有丘壑呢?
他清了清嗓,試探道:“你怎麼…。”
晨兮自信一笑道:“分析大局,猜測人心,只要有些野心的人,有些能力的人,有些謀略的人都會這麼想,所以由已及人,女兒想父親應該也會這麼想的。”
她有意將這種想法歸於大衆,免得被楊大成誤會她猜測他的心思,從而引起楊大成的顧忌。
楊大成果然沒有懷疑,看向晨兮的眼光卻變得炙熱了,帶着期待道:“你是不是有辦法?”
晨兮搖了搖頭道:“父親您怎麼會這麼想呢?要是女兒有辦法也不會剛纔阻止您說出來了!就算女兒有辦法也不敢去做啊!這可不是把楊家送上通天大路的捷徑,相反卻是要把楊家送上斷頭臺的階梯啊!女兒要做了就是楊家的千古罪人!”
楊大成頓時跳了起來,指着晨兮罵道:“逆女!你胡說什麼?”
晨兮毫不害怕,如一朵清蓮漫漫而立,眼裡折射的是高瞻遠矚的自信:“父親息怒,請聽女兒慢慢分析!”
“哼,你倒說來聽聽,要是沒有道理看我怎麼治你!”楊大成怒哼了一聲。
面對威脅晨兮恍若未聞,淡淡一笑道:“父親您既然知道鳳女之事,也應該知道這天下有多少人想要這個鳳女吧?”
“這個自然!”楊大成傲然一笑道:“這天下的有志之人哪個不想做成一番事業?”
“那鳳女有幾人?”
楊大成一愕道:“自然就一人!”
“那一馬如何配數鞍?一女怎可嫁數人?父親是準備把這鳳女獻給哪個皇子呢?又或者說父親認爲哪個皇子將來一定能登大寶呢?父親您是否想好了?”
楊大成頓時啞口無言,他要是知道哪個皇子能最後榮登大寶,他還在這裡搖擺不定做什麼?
不待楊大成回答,晨兮道:“父親不知道吧?那父親您要這個鳳女做什麼?需知匹夫無罪懷壁有罪,父親是想讓楊府成了權謀者眼裡的肥肉麼?”
楊大成身體一僵。看向晨兮的眼更是有着驚懼了,他沒想到他的見識竟然遠不及一個閨閣女子!而且還是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
這時晨兮又道:“好吧,先不說咱們大辰國,就說說別的,這鳳女勢必會成爲所有的人搶奪之物,到時免不了一陣的撕殺,甚至天下大亂,到時誰有實力誰就能保住鳳女,相當於保住了自己的萬里河山,父親我說的對不對?”
“很對。”
“可是沒有實力的人未必沒有雄心,沒有實力的人未必不是梟雄,父親如果換你易地相處,您會怎麼樣?”
楊大成眼中利芒一閃道:“得不到便毀之!”
“好!父親果然是英雄氣概,王者之風!”
晨兮大讚一聲後,才道:“父親知道的道理,那些亂世豪傑又怎麼會不知道?到時得不到之人便會殺了鳳女,這鳳女死了倒也罷了,還會連累出鳳女的家族!鳳女出世,父親如果把鳳女獻給皇子,那就會引起儲子之爭,那麼聖上必會恨父親,恨父親讓他的兒子兄弟鬩牆!如果鳳女被他國奪去,那麼聖上還是會恨父親,恨父親把這天大的好事送給了他國之人,這定個叛國罪是輕而易舉的!如果鳳女被他國之人殺死,聖上還是會怪父親,認爲父親沒有盡到保護之責,讓本該皇室得到了鳳女成爲了冤死的亡魂,以至於大辰不能一統江山!所以父親您要是手中有鳳女,那麼等於將自己送向了絕路,把楊府送進了地府!父親,您說女兒說得對不對?”
楊大成頓時驚出來一身的冷汗,他真是鬼迷了心竅,光看到了榮華卻沒看到這富貴背後的刀光劍影,更沒有看到這危機重重,差點生生的毀了楊家。
這時看向晨兮的眼光又不同了,良久才讚道:“都說林家世代大儒,爲父之前還不是怎麼佩服,現在才知道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更有救命策!兮兒你要是兒子該多好啊…”
晨兮譏嘲的勾了勾脣,就算自己是兒子父親就會珍惜了麼?旭兮也是兒子,她更相信旭兮將來會比她更聰明,她不過是仗着太子妃的五年中學到了許多,看透了許多,領悟了許多而已。
她自嘲地笑了笑道:“父親是不是還認爲如果家中有鳳女送給聖上就對了?”
楊大成心中一動,他其實倒沒有想到。
晨兮亦知道他一時沒想到,但卻知道他總有一天會想到的,所以爲了絕了父親弄個鳳女出來的念頭,她一定要把父親所有的想法都扼殺於萌芽之中!
因爲她絕不會當這個鳳女,當父親權力的犧牲品!
“聖上老矣,皇子們卻個個年輕力壯,父親獻鳳女於聖上取媚了聖上卻是絕了各皇子君臨天下的夢,您說哪個皇子登基後能饒得過父親?”
楊大成全身冷汗直冒,虧他剛纔還認爲是個好主意呢,沒想到才一轉眼晨兮就破滅了他的幻想。
看來這個鳳女絕不能造假,別說造假了,就算真的有鳳女出在楊府也得瞞得緊緊的!
“兮兒,你可知這鳳女怎麼辯別?”
“不知道。”
楊大成又一陣愁眉,剛纔他是想怎麼在楊家弄出個鳳女,可現在他是擔心楊家真出個鳳女了!這一瞬間就是天差地別的期待了!
這時門外傳來喧鬧之聲,他擡頭看去,卻見李氏披頭散髮的衝了進來。
看到晨兮後,頓時如見仇人般拿起了長刀衝向晨兮,聲嘶力竭道:“楊晨兮,我要殺了你!”
晨兮一下躲到了楊大成的背後,作出害怕狀。
楊大成怒哼一聲,只跨上一步,手指輕巧一夾就夾住了李氏的長刀,怒道:“二弟妹,你這是作什麼?”
李氏見長刀只一下就被夾住了,就拼了命地往外抽,可是任她用盡了吃奶的力氣也一動不動。
“啪答!”一聲脆響,那長刀被楊大成的指力夾成了兩斷。
李氏看着手裡只剩下的半截刀,先是一呆,呆呆地看着手裡的刀,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她痛苦的號道:“爲什麼?爲什麼你要害死繼業啊?他才這麼小,他怎麼就妨着你了?你要這麼狠心害死他?爲什麼?爲什麼啊?…。”
李氏彷彿入了魔般不停的重複着這幾句,來來回回,那聲音是讓人聞之斷腸,聽者留淚,連楊大成這樣的鐵石心腸的人都忍不住一陣陣的心酸。
“咣啷”李氏手中的刀落在了地上,她的人軟軟的躺了下去。
“夫人。”
“夫人…”
李氏的兩個大丫環容玉,容德嚇得臉色霎白,連忙扶起了李氏。
李氏失神無光的眼珠轉了轉,看了眼容玉又看了眼容德,眼雖然看着卻沒有一點的焦距,嘴裡喃喃道:“你們說她這是爲什麼啊?爲什麼要害繼業啊?繼業才那麼小…那麼可愛…他半個時辰前還甜甜地叫我娘…還高高興興的蹦着出門玩…。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容玉與容德眼淚也跟着一串串地流。
晨兮的鼻頭也一陣陣的泛酸,低聲道:“二嬸嬸,繼業弟弟的死我聽了也很難過,甚至可以說感同身受,只是弟弟已然去了,您還得節哀順變…。”
晨兮不說話還好,這麼一說讓李氏彷彿被馬蜂蟄了般蹭地跳了起來,那無助失神的眼中射出了怨毒的戾色,吼道:“楊晨兮,你還敢說?要不是你繼業怎麼會死呢?是你殺了他!你就是那個兇手?你還好意思假腥腥的裝好人麼?”
晨兮愕然又悲痛道:“二嬸嬸,我知道您悲傷過度,可是也不能這麼冤枉我啊?知道繼業弟弟掉入了水中,我是拼了性命不要去救的,這許多人都看到的,怎麼說是我害死了繼業弟弟呢?”
“你還敢說?”李氏不聽這話還好聽了更是怒不可遏了,就要撲向晨兮,卻被容德,容玉緊緊的拽住了。
她一時掙不開聲嘶力竭道:“你這個惡毒的人,我真是錯看了你!你說你與繼業並不深厚,你怎麼可能去救他?你還不就是爲了要殺他?你也太狠毒了,殺了我的繼業還要給自己掙個舍已救人的美名麼?天啊,你怎麼可以這樣喪盡天良?你難道不怕天打五雷轟麼?我知道平日我對你們並不好,可是我從來沒有害過你們啊?你們爲什麼要這麼對我?就算你們要對付我,可是你們有本事衝着我來啊?爲什麼要衝着一個小孩去?繼業才六歲啊,他多麼的小啊,他可是叫你姐姐的,你怎麼能忍心下這毒手啊!嗚嗚……”
哭着哭着,李氏差點背過氣去。
晨兮的眼也紅了,聲音哽咽道:“我知道我說什麼二嬸嬸都不相信我,可是我真是去救繼業弟弟的,我怎麼可能喪盡天良去害繼業呢?就算要害又何必舍了自己的性命去害?”
李氏一愣,但馬上又哭又罵道:“說什麼救人,你要是不救還好,救了反而送了繼業的命!大夫說了這繼業是救援不及時,要是及時救出來我的繼業怎麼會死?是你,是你!是你這個禍害精!誰要你跳到水裡去了?誰要你救了?要不是爲了救你耽誤了救繼業的時間,繼業怎麼會死?就是你害死了繼業,我要你償命!”
說完不管不顧的就衝向了晨兮,容玉她們一個抓不住眼睜睜的看着李氏往楊大成身上撞去。
楊大成見李氏衝向了他,爲了避嫌他眉頭一皺往一邊閃了過去,卻將晨兮露了出來。
晨兮冷冷一笑,這就是楊大成,剛纔還信誓旦旦的說要保護她,轉眼間爲了他的名聲就忘了她了,把她置於了危險之中。
好在這些日子她學了些內功心法,雖然沒有什麼太大的進展,但身體卻是靈活許多,幾乎是身隨心動,腳一下滑也讓了開去。
“撲通。”用盡全力撲向晨兮的李氏撲了個空,撞在了椅子上,登時撞暈過去了。
“快來人,快來人。”晨兮一驚,她可不想害了李氏。雖然李氏對林氏也不好,對她們姐弟也是暗中使絆子的人,可是畢竟沒有害過她們性命。
李氏的丫環容玉和容德嚇得面如土色,一邊一個扶住了李氏急道:“這可怎麼好?這可怎麼好?”
晨兮心中不忍勸道:“你們也先別急,不是府裡還有大夫麼?快擡去見大夫吧。”
容玉剛想說好,容德卻怒道:“不用你假好心!要不是你,我們夫人怎麼會撞暈過去?”
晨兮的臉一板,憤怒不已,這些丫環李氏要殺她時倒不拉着,李氏撞昏了倒怪上她了?
於是冷冷道:“要不是你們沒看好二嬸嬸,二嬸嬸怎麼會受這罪?”
容德臉一白。
這時楊大家匆匆的趕了進來,看到楊大成後微一愣,連忙上前見禮。
楊大成怒道:“都這時候還見什麼禮?你就由着你媳婦瞎鬧麼?我說老二你還有沒有一點男人的氣慨?好歹也是參將!你這懼內的毛病傳了出去,你怎麼一正軍風?”
楊大家更是不敢出聲,低着頭聽楊大成斥責。
見楊大家還是那一拳打不出一個悶屁來,楊大成氣更是不打一處來,但看到李氏又暈在那裡,遂掩住怒意道:“快把弟媳擡回去,讓大夫好好看看。”
“她怎麼了?”楊大家一驚。
“哼。”楊大成怒而不語。
晨兮這才走到楊大家身前行了個禮道:“二叔。”
“兮丫頭…”楊大家有些尷尬道:“這事怪不得你,你別放在心上。”
晨兮眼圈紅了紅,搖頭道:“聽二嬸嬸言是救晨兮而耽誤了救繼業弟弟的時機了,如果真是這樣晨兮真是萬死莫贖其罪了。眼下二嬸嬸不小心撞昏過去了,二叔如果不介意的話,可否讓晨兮陪着二嬸嬸一起去您那裡,晨兮也想見見繼業弟弟最後一面。”
楊大家臉上現出悲痛之色,神色複雜地看了眼晨兮後才點了點頭道:“好吧,既然你要去就去吧,唉…繼業他…。”
楊大家話音未落,眼淚一滴滴地流了下來。可是他到底是男人就算再心痛也不會在人前流的,轉過身去將眼淚抹了抹,然後抱起了李氏道:“走吧。”
晨兮點了點頭。
這時楊大成想到剛纔還說保護晨兮的話,要不是晨兮躲得快,那麼暈在這裡的人就是晨兮了,不禁有些慚愧,叫住了晨兮道:“兮兒…。”
晨兮搖了搖頭道:“父親放心吧,有二叔在女兒不會有危險的。”
抱着李氏往前走了楊大家身體微僵了僵後才跨步離開。
晨兮跟在楊大家身後往大家園走去,心裡沉甸甸的,她聞到了陰謀的味道,一隻看不見的黑手正向她…不,也許是整個楊府伸展開來了。
經過了她的重生,改變了許多人原有的軌跡,前世的繼業是活得好好的,至少她死之前還是活得好好的,可是今世繼業卻是死了,就這麼眼睜睜地死在了她的面前!
到底是誰?是誰要針對她?想要利用李氏的手來除掉她?是從繼業的死開始就是爲了設計她呢?還是因爲繼業死了被人利用來設計她的呢?
如果是前者,那麼說明楊府將會迎來更多的風雨,如果是後者,那麼她一定要抓出這個幕後黑手,她不能讓這個幕後人一次又一次地利用楊府的事來陷害她!
她一定要找到那個指點她救人的丫環,是這個丫環讓她跳入了水中,讓她滿嘴說不清!那個設計她的人早就想好了怎麼陷害她了,以她與繼業的關係,她能捨身救人這就是一個疑點,是任何一人都會懷疑的疑點!
還有到底是誰挑唆李氏找她的人,那人也要查出來!
所以她一定要看一眼繼業,確定繼業到底是怎麼死的!只有確定了繼業的死因她才能一步步的走下去!
她正想着,前面的楊大家突然站在那裡。
她擡起了頭,看到“大家園”三個燙金的大字龍飛鳳舞的寫在門楣之上,這三個字是二叔寫的,二叔雖然是武將,但武並不在行,只是靠着父親的功勞而蒙上的,但二叔的文采卻是不錯的,否則也不讓候府出身的李氏一見鍾情了。
楊大家也擡頭注視了一番這三個字,然後嘆了口氣走了進去。
晨兮心頭一陣黯然,這大家園裡從此就要少了一個少爺了,想來二叔是觸景生情感傷了。
莫說二叔了,就連她也心酸不已。
繼業雖然死了,卻因着李氏不肯接受這個打擊,還把繼業放在主屋裡李氏的榻上。
楊大家抱着李氏走入內室後,看到牀上的繼業愣了愣,眼微微的閉了閉,將眼中的痛苦深深埋藏後,才用低啞的聲音問道:“怎麼還把少爺放在這裡?”
容玉哭道:“夫人不讓移走,偏生說少爺還活着。”
楊大家沉默了一會緩緩道:“把少爺抱走吧。”
容玉哭得跟淚人兒似的應了。
這時晨兮道:“我來抱吧。”
容玉頓時用仇恨的眼光射向了她。
楊大家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怕麼?”
搖了搖頭道:“繼業也是我的弟弟,有什麼可怕的?”說完俯下身子抱起了繼業。
容玉的眼裡閃過了一道迷茫,突然道:“大小姐,您不怕少爺的冤魂纏上您,找您報仇麼?”
楊大家怒道:“容玉!”
容玉抿着脣眼卻緊緊地盯着晨兮。
晨兮看也不看她,卻低頭對繼業溫言軟語道:“繼業,聽到姐姐叫你沒有?告訴姐姐到底是誰害了你?姐姐一定讓那人爲你償命!”
晨兮的聲音是這麼溫暖,是這麼的軟懦,可是卻彷彿平地起冷風,讓屋裡的人都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楊大家有些不自然道:“兮丫頭,你把繼業放在軟榻上吧。”
晨兮點了點頭,把繼業放在了軟榻之上,放下繼業後,她有意捏開繼業的嘴看了看,一看之下心下一驚。
“大小姐,您在做什麼?”突然耳邊一個陰惻惻地聲音把晨兮嚇了一跳。
晨兮回過頭去看到竟然是容德站在了她的身後,當下眉皺了皺,這容德是鬼麼?走路竟然沒有一點的聲音?
“沒什麼?看看繼業嘴裡是不是乾淨,聽老人說冤死的人如果嘴裡不清理乾淨會變成厲鬼遊蕩人間,而且專門吃害他之人的血肉。”
容德臉一白,緊張道:“那少爺嘴裡乾淨麼?”
“我沒看清楚。”
容德想了想道:“奴婢幫您,您好好看看。”
“嗯。”
容德拿起了一個夜明珠放在了繼業的脣上,晨兮又仔細的看了看,終於看清了,還是跟她剛纔看的一樣,沒有一點的污泥!乾乾淨淨!
謀殺,絕對的謀殺!
繼業絕對不是淹死的!
前世她當太子妃時曾碰到過一次謀害親夫的案件,那妻子就說丈夫是醉酒掉河裡淹死的,可是她看那婦人眼見着自己的丈夫死去卻還面帶春色,感覺不是太對,於是查了許多的書籍,終於知道掉河裡淹死的人與死後掉在河裡是不一樣的!
見晨兮眉頭緊緊地皺着,容德不禁害怕道:“大小姐,少爺嘴裡是不是…。”
“很乾淨,非常乾淨!”
“那就好了。”容德這才放心的吁了口氣。
這時李氏幽幽地醒來,當她看到睡在自己的牀上時,先是一愣,再一個激靈摸向了身邊,卻發現沒有摸到繼業的身體,頓時尖叫了起來。
晨兮嚇了一跳,連忙轉過身去,這一轉身卻露出了繼業的身子,李氏見了不要命的撲了上來,抱着繼業拼命的親着,一面親還一面道:“孩子,孩子…母親在。不要怕啊。母親會救你的…。”
晨兮眼一酸,淚也含在眼眶裡,扶向了李氏道:“二嬸嬸…”
“啊…”這時李氏彷彿受了刺激般一下叫了起來,隨即怒吼道:“你怎麼來了?你害死了繼業還不夠麼?你給我滾…滾出這屋去了!”
她剛罵完突然想起不對,放下了繼業隨後惡狠狠道:“楊晨兮,今天我要你替繼業償命!”
說完拿起了書桌上的銅紙鎮就要向晨兮頭上砸去…。
楊大家一把抓住了李氏的手怒吼道:“好了!別鬧了!你就消停點吧!”
李氏定定地看着楊大家,不敢相信地呢喃道:“你竟然吼我?你竟然敢吼我?你居然吼我?你的兒子被她害死了,你不去報仇,你卻還不讓我報仇?楊大家你還是不是人?你還有沒有一點心?這繼業是不是你兒子?你怎麼可以這麼漠然?這麼無動於衷?”
楊大家默不作聲,可是態度卻很堅決,抓緊了李氏的手怎麼也不放,不讓她傷了晨兮。
李氏掙了半天無法掙開,終於放棄了,悽然一笑道:“我明白了,在你的眼裡我與孩子根本是無足輕重的,你只有你的榮華富貴,你爲了巴結你當將軍的哥哥,可以連兒子的命也不要了!我李玲真是看錯你了!我當初怎麼就瞎了眼看上你了呢?”
楊大家怒氣頓生,可是看着躺在那裡毫無聲息的繼業時一陣慚愧,他將怒意壓下,痛苦道:“夫人,何苦傷人又傷已呢?你明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這事確實不能怪晨兮…。”
“不怪她怪誰?”李氏尖銳的聲音打斷了楊大家的話,眼更是如刀般射向了晨兮。
晨兮跨上一步道:“二嬸嬸,說實話我來時也很自責,因爲您說是爲了救我而耽誤了繼業。可是剛纔我看了繼業弟弟後,我很痛心,很心疼,卻不再自責了,因爲繼業弟弟不是因爲我而死的!你要怪就怪那個殺了繼業弟弟的人!”
李氏突然怔在那裡,如見鬼般看着晨兮:“你說什麼?你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晨兮堅定道:“你要怪就怪那個殺了繼業弟弟的人!”
這次李氏聽明白了,她怒極大笑,笑得涕淚橫流:“哈哈哈…哈哈哈…楊晨兮,你爲了擺脫你的罪行,你居然編出這麼個理由來?你當我是好欺騙的麼?”
晨兮淡淡地看着李氏,眼裡一片清澈卻流淌着淡淡的憐憫,淡淡的心痛,淡淡的苦澀,唯獨沒有逃避與愧疚…。
這樣的晨兮讓幾乎歇斯底里的李氏漸漸的安靜下來,她笑着笑着慢慢地停了下來,脣顫了顫終於沒有說出什麼話來。
晨兮這才走上一步,執起了李氏的手道:“二嬸嬸,相信我,我也很心痛,可是我們不能讓親者痛仇者快!在事實沒有清楚前請您相信我好麼?”
李氏定定地看着她,卻不說一句話,但手卻沒有推開晨兮。
晨兮心頭一定,用清脆而冷冽的聲音命令春兒道:“春兒,將楊府所有的僕人丫環都招集在一起,不要放走一個,也不要漏了一個,我要一個個審問!”
那語氣中的陰冷與狠意讓李氏不禁顫了顫,她擡起頭看向了晨兮,發現這個才十一歲的女孩身體裡竟然蘊藏着她都害怕的氣勢,這一刻她竟然有種信任的感覺在身體裡漫延開來…。
楊大家有些擔憂道:“兮丫頭,如此興師動衆恐怕不好吧?”
晨兮慢慢地轉過身,眼犀利如刀的射向了楊大家:“二叔,難道繼業弟弟的死不足以興師動衆麼?”
楊大家一愕,眼底劃過一道憎恨與痛楚,沉痛道:“那這事交給你吧,只是不要牽連太廣了。”
晨兮冷冷一笑一字一頓道:“只要參與謀害繼業弟弟的人,無論是誰都要他血債血償,以命抵命!”
李氏也厲聲道:“讓他以命抵命!不,要讓他五馬分屍!”
這時華兒匆匆的走了進來:“小姐,忤作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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