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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來來往往又來了許多的賓客,秦氏忙着應付這些客人倒把剛纔的不快忘了。
這時一個小丫頭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氣喘吁吁道:“回老夫人,陳候府的老祖宗來了。”
“騰”秦氏站了起來,不敢置信道:“你說得可是真的?”
“這人都走進二門了難道還有假的麼?老夫人快快準備吧。”
“快,快,布紅氈,迎接陳老夫人。”秦氏急着吩咐下去,又慌慌張張的迎了上去。
趙老太太眼芒輕閃,不動聲色的抿了口茶。這時賈氏豔羨道:“沒想到秦老夫人面子真大,不但世家來了兩個貴人祝壽,連陳候爺家的老祖宗也驚動了。”
趙老太太不置可否的勾了勾脣,淡淡道:“這看誰還不一定呢。”
賈氏一愣:“這老祖宗都七十多了,不來祝壽卻是爲了哪般?”
趙老太太但笑不語,又神閒氣定的抿了口茶。
票氏眉輕挑了挑,惹得那眉心硃砂般的紅痣也輕顫了幾下,笑着也拿了杯茶品了起來。
這時門外一陣聲音,衆人看了過去後,看到了一個滿頭銀絲一身威儀的老婦人,老婦人一身誥命服飾,走起路來氣勢逼人,這不是陳候家的老祖宗陳老夫人又是誰呢!
趙老太太站起身迎了上去,雖然同是候府,但也分等級的,她們是日落西山的,人家陳家家大業大子孫滿堂,正是如日中天,根本不是趙老太太能比的,加上陳老夫人又年紀稍高,這於禮於理趙老太太是要以晚輩禮拜見的。
陳老夫人笑着受了禮,對秦氏道:“今日冒昧了,還望你不要在意。”
秦氏連忙笑道:“這請都請不來的貴客,哪當得老夫人失禮二字,來,快請上座。”
陳老夫人也不推辭,就坐在了首座上,所有的人又趕快上來見了禮。
陳老夫人始終淡淡的受了禮,直到最後一個禮受完後,纔不解地問道:“咦,楊家大小姐是哪個?”
秦氏一呆,想了想才道:“李大夫人與秦二夫人與晨兮正在兮園。”
她不說晨兮被罰的事,只說兩位貴人與晨兮在兮園,這其中的意思就讓陳老夫人自已去想了。
話音剛落就聽陳老夫人道:“那好,我也去兮園轉轉去,這老骨頭天天坐着倒是坐着累了,散彈散彈也是好的。”
秦氏一驚:“哪有長輩見小輩的?我這就差人把晨兮叫來給老夫人見禮。”
陳老夫人連忙擺手道:“哪有這麼多規矩,不過是轉轉而已,你忙着你的吧,不用管我。”
說完龍頭柺杖一拄,帶着衆丫環堂而皇之的飄然而去,本來還熱鬧非凡的大廳裡立刻安靜了不少。
頓時秦氏尷尬的站在那裡,眼底冒着怒火!這哪是給她來拜壽的?分明是借了她的名譽去兮園來着!別以爲她不知道,這陳家雖然自封爲東陳的旁支,可是卻實在與東陳沒有半點關係,現在聽說李秦兩個世家夫人來了楊府,這不眼巴巴的跑來討好李秦兩家夫人了?好你個陳家簡直是欺人太甚!
一時間內心複雜無比,既爲晨兮攀上了兩大世家而自得又爲自己如此沒面子而生氣!
坐在廳裡各府的夫人們表情各異,心思更是各異,有看笑話的,有譏嘲的,也有憐憫的,而到秦氏這裡唯有尷尬,無邊無際的尷尬…。
幸好這時一個小丫頭匆匆進來替她解了圍:“回老夫人,忠義伯府的大太太來了。”
秦氏順勢坐了下來,心頭卻疑惑不已?:她們楊府除了買下了忠義伯的府宅,平日裡與忠義伯府卻是沒有半點關係的,這好端端的怎麼來祝壽了?
但禮不可廢,於是吩咐李氏道:“你代我去迎一迎。”
李氏領命而去。
不一會把忠義伯府的大太太迎了進來,那大太太一進屋後美目一轉,看了眼衆人後不待衆人上前見禮,只略略地給秦氏道了聲賀後就開門見山道:“哪個是楊家大小姐?”
衆人面面相覷地看着秦氏,秦氏瞬間臉色鐵青,又來了一個趨炎附勢的!
於是連應付都懶了,冷冷一笑道:“晨兮在兮園呢。”
那大太太倒是自來熟,更是彷彿看不到秦氏的臉色般笑道:“那好,這府本來就是我們忠義伯賣給楊家的,這路我也是熟的,不勞老夫人費心了,我自尋去。”
說完竟然轉了個身就走了。
把秦氏氣得坐在那裡渾身發抖。
沈嬤嬤低罵道:“什麼玩意兒!”
所有的人都尷尬萬分,好好的一個壽宴,倒被弄得有些不倫不類了。
這時一個丫環興沖沖地跑了進來,對老夫人道:“老夫人,陳記綢緞店送來綢緞百匹。”
文氏連忙陪笑道:“聽說這陳記綢緞店是連着皇家的,加上賣的東西都是極品中的極品,倒把那些小二都養得沒了規矩,沒想到他們倒也知趣,知道給老夫人送禮來了,還是老夫人身份尊貴,氣勢逼人。”
秦氏這纔好過了些,嘴上卻道:“一個綢緞莊而已,這大西北里還不是成兒說了算的?他們難道還想把胳膊跟大腿扭不成?”
這話說得是綢緞莊,其實是說給在座的夫人們聽的,告訴她們別看她今日受了委曲,但也輪不到她們來笑話,這大西北最有實權的人卻是她兒子!
果然在座的夫人都是人精,一個個眼神又變得敬畏直起來。
秦氏一眼掃過去後,滿意地點了點頭,還好,這些人還是給她面子的。
李氏湊趣道:“可不是這麼說的,聽說這陳記綢緞莊連陳候府的面子都不給的,前兒個陳候府的小世子帶着個小妾去綢緞莊買布料就被小二打了出去,說是這種女子怎麼配穿陳記的服裝呢,可見陳記綢緞店是個剛直的,眼下能給老夫人祝壽,定然是帶着敬仰老夫人的一顆心來着。”
李氏說的這些秦氏怎麼會不知道呢?其實就是說給趙老太太還有別的女眷聽的,就是爲了顯示秦氏的與衆不同來的高貴來。
秦氏聽了滿面笑容,吩咐道:“快多些賞銀打賞,把綢緞送入庫裡。”
那丫環遲疑了一下。
秦氏瞪了她一眼道:“怎麼還不下去?越忙倒越傻了不成?真是不省心的!”
那丫環這才期期艾艾道:“這綢緞是他們掌櫃親自送來的,說其中十匹壽紋祥雲圖案的天蠶絲是給老夫人祝壽的,其餘九十匹是送給大小姐的。”
秦氏心猛得一縮,又是晨兮!她今兒個爲了教訓晨兮把晨兮關在了兮園後,怎麼就弄出這麼多的妖蛾子來?平日她怎麼從來不知道這些貴人與晨兮有這些牽扯?
藏在袖中的手微微的發抖,她看向了衆人,見衆人神色各異的看着她,她想到了剛纔誇了半天陳記,這可好,話尤在耳倒成了天大的笑話了!
好在她浸淫了多年交際手段,只微一閉眼,再睜眼間一片鎮定笑道:“既然如此還不把那九十匹綢緞送給大小姐去?”
文氏連忙道:“這陳記倒是有心,知道老夫人最疼愛大小姐,這是利用送緞子討好大小姐的機會來討老夫人的歡心呢!”
秦氏這才心裡舒服了許多,雖然這個理由有些牽強,但總比沒有的好。
誰知楊婉兒是個不聰明的,不服氣道:“那陳記真是個眼拙的,老夫人明明最不喜歡楊晨兮,卻把綢緞給了她,真是個傻冒!”
話音未落,就聽到暗中傳來嗤笑聲,李氏臉脹得通紅,想死的心都有了,沒想到她竟然生了這麼個蠢貨。
秦氏臉一黑,惡狠狠地瞪了眼李氏,心想要不是剛纔李氏大肆喧揚陳記的與衆不同,她又怎麼會丟這麼大的臉?好不容易文氏圓了過去,卻偏生她生的蠢女兒來壞事!
文氏見了拿了絲絹捂着脣笑了起來:李氏,你跟我鬥?誰讓你生了個傻女兒?!
李氏見秦氏的眼色知道因着自己的女兒,秦氏把自己也恨上了,一時間懊惱非常,恨自己沒事去多那一嘴作什麼!
這時又一個丫頭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對秦氏急道:“老夫人,快,快,羅家來人了。”
秦氏氣怒未消,擺了擺手道:“不用跟我通報,直接把她帶去兮園!”
“啊?”丫頭一愣道:“那可是羅家的公子…。”
“羅家的公子?”秦氏眼睛一亮,現在她是恨死晨兮了,認爲要不是晨兮這些貴人怎麼落她的面子?想到這裡惡向膽邊生,罵道:“羅公子就羅公子唄,他要見晨兮就帶他到晨兮那裡去。”
衆人怪異的看着秦氏,秦氏這才覺得自己做得過份了,哪有當祖母的帶着外男往自己孫女屋裡送的?
老臉一紅掩飾地對丫頭喝道:“他來做什麼的?”
那丫頭遲疑了一下道:“羅公子不是來找大小姐的,是要見老夫人的。”
“見我?”秦氏微微愣了愣,想到不管怎麼說羅家也是與楊府分庭抗禮的,來給她祝壽也是情有可原的,於是態度略好道:“請羅公子進來吧。”
話音剛落,羅霸王邁着大步走了進來,一進來就對秦氏長揖在地,大聲道:“祝老夫人長命百歲,心想事成!”
秦氏聽了高興起來,眼都笑眯了連忙道:“快起來,快起來。”
羅霸王站了起來,對外面命令道:“快把禮物拿上來。”說完自己拿了禮單遞給了秦氏。
秦氏看着厚厚的禮單一愣,爲了表示禮貌隨手打開看了眼,一看之下嚇了一跳,整整有三十多頁紙…。
“這…這…也太貴重了吧!”秦氏眼睛都樂得眯了起來,看到僕人把一個個箱籠擡了進來,打開後一個個珠光寶器的差點把她的眼睛都閃瞎了。
羅霸王笑道:“不重不重。這都是應該的。”
秦氏聽了滿足不已,想到剛纔的事,突然擔心地問道:“這可都是給我的?”
羅霸王怪異地看了眼秦氏:“老夫人這話說的,給老夫人賀壽,賀禮不給老夫人又給哪個?”
秦氏老臉一紅,她都被剛纔的事弄得草木皆兵了,輕咳一聲掩飾了尷尬道:“自然,那是自然。”
這時羅霸王卻笑道:“不過還真有另外一份禮是另有用處的,這件事卻要老夫人成全。”
秦氏眼皮一跳,皮笑肉不笑道:“世侄可是說笑了?”
見羅霸王拿出更厚的一份禮單,臉更是黑了黑。
羅霸王放肆的大笑道:“老夫人看晚生象是愛玩笑的人麼?”
秦氏陰晴不定地看着羅霸王,半晌才一字一頓道:“你可是也要去找楊大小姐?”
羅霸王一愣道:“晚生去看楊大小姐做什麼?”
“你確定不是找楊大小姐的?”秦氏不確定的問了聲。
羅霸王聽了奇怪道:“瞧老夫人說的,晚生連自己找誰都不知道麼?再說了老夫人也忐奇怪了,晚生的名聲也不是多好,怎麼沒事硬把晚生往大小姐身上湊呢?”
他是個沒心沒肺的倒是想什麼說什麼,可是這麼直直白說出來卻是讓秦氏下不了臺了,在座了各夫人更是暗中有些不屑了,都聽說楊家是個寵妾滅妻的,沒想到連個老夫人也是這麼不待見嫡長女,生生要把個壞名聲的男人往自己嫡長女身上湊!
一時間對林氏與晨兮多了許多的憐憫。
饒是秦氏臉皮厚,在衆人不滿的眼神中不免有些不安,她喝了口茶假裝定了定神,訕笑道:“賢侄誤會了,那賢侄倒是有什麼事呢?”
羅霸王這才笑道:“說來咱們楊羅兩府也是有緣,上次我在街上竟然偶遇了楊府的親戚,差點還衝撞了那位小姐,今日我一來是拜壽,二來是道歉的,三來麼。”
秦氏一驚:“三來是爲哪般?”
“哈哈,當然是爲了求親而來。”說完眼看向了躲在秦氏身後對他怒目而視的餘巧兒。
餘巧兒心中一跳,竟然不等羅霸說完就跳腳道:“我死也不會嫁你的。”
秦氏微微皺了皺眉頭,雖然說她也不可能把巧兒嫁給羅霸王,可是不待羅霸王說完話就這麼搶口那是很沒規矩的,是要讓人看不起的!可是到底是自己心尖尖上的人,她只是皺眉卻沒有指責。
只是她可以饒過餘巧兒,羅霸王卻放不過她。
羅霸王冷冷一笑道:“你又算是什麼東西?本少爺能看上你?當初在大街上不過是逗你玩玩的,就憑你這姿色還不如江南春的小桃紅,爺怎麼能花這麼多血本來娶你,你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哼,見你這樣還不如初見,初見時弱不禁風的樣子倒還有幾分靈氣,如今只剩下臭氣了,讓小爺一點性趣都沒有了!”
被羅霸王這麼毫不客氣的說了一頓,餘巧兒的臉是一陣青一陣白,她打出孃胎來又何時受過這樣的污辱?又何曾受過這樣的氣?
可是她也不敢對罵,就算她敢,她罵什麼?難道說自己怎麼怎麼好?這不成了她努力推銷自己去入羅霸王的眼麼?
碰上羅霸王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人,她真是無言以對!一時間她羞得是無地自容!
秦氏聽不過去了,臉色一沉森然道:“羅世侄如果是來賀壽的那麼一會請喝杯水酒,要是來搗亂的那麼…。”
羅霸王立刻換了個恭敬的笑容:“晚輩不敢。晚輩是真心實意求取楊家之女。”
秦氏聽了氣不打一處來,按說羅楊兩家聯姻也算是門當戶對,可是羅霸王這種人素有惡名在外,她要是應了非得被人指着脊樑骨罵不可,可是她也不能將羅霸王趕了出去吧?
於是斂住了怒意皮笑肉不笑道:“我們楊府沒有和羅賢侄般配的小姐!”這要稍懂事的事就聽明白了這是秦氏在推脫呢,可偏大生秦氏碰上了二愣子的羅霸王,他急道:“怎麼沒有?我早就打聽好了,我就要求娶你們楊府最受寵愛的小姐楊如琳小姐!”
楊如琳聽了嚇了一跳,她差點跳出去破口大罵,可是想到剛纔餘巧兒受了羞辱,連忙往二姨娘身後藏了起來。
二姨娘哪會善罷甘休,氣得跳了出來指着羅霸王的鼻子罵道:“你太放肆了,你是什麼人竟然敢求娶我們的如琳小姐!”
羅霸王眼一眯,惡聲惡氣道“:你又是個什麼東西?敢拿着手指着爺的鼻子?信不信爺把你手指一根根掰斷了去喂狗?!”
二姨娘一澀,氣結道:“我。我。我是如琳的…呃。姨娘…”
她本來想說是如琳的母親的,可是想到妾是不能明目張膽的當庶小姐的娘,於是半途改了口。
羅霸王聽了輕蔑一笑:“你不過一個妾也敢跟爺這麼說話?真是笑話!怪不得聽說楊府裡沒有規矩,以後爺成了你們楊府的姑爺後非得好好整頓整頓不可!”
秦氏腦門上數條黑線泛了上來。這個小霸王真是夾雜不清,對鴛鴦使了個眼色,鴛鴦連忙去找楊大成去了。
按奈住了心頭的怒意,淡淡道:“如琳太小了,不能許配給你。”
羅霸王怒道:“什麼太小了,這分明是託詞,難道我們羅家還配不上楊家不成?老夫人這話卻是看不起我了,看不起我等於看不起羅府,看不起羅府就是看不起我叔叔羅將軍!我今兒個倒要問問岳父了,他雖然是將軍,可我叔叔也是將軍,這也是門當戶對的啊!”
秦氏聽他連岳父都叫上了,頓時氣得全身發抖,怒道:“你胡說什麼?簡直是胡攪蠻纏。”
羅霸王正待開口,這時一個丫環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她畏畏縮縮地看了眼秦氏,這時秦氏正在怒頭上見丫環還這般小家子氣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將對着羅霸王的怒意全都發到了她身上,怒斥道:“有什麼事還不快說?這般沒正形的樣子是給誰看?別以爲今日是我的壽宴就治不了你了,要是惹急了我,別管你是誰都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這話的後面卻全是罵給羅霸王聽的,奈何羅霸王是個渾人哪能聽懂,依然立於大堂之上,充耳不聞。
那丫環聽了嚇了一跳,登時忘了門房上的交待,哭喪着臉道:“老夫人,是門口有一男子拿着小姐的信物說是來結親的。”
“什麼?”秦氏震驚地站了起來,再也忍不住衝到了那丫環的面前,狠狠的給了這丫環一個耳光,怒道:“你胡說什麼?你這死丫頭!說!你是哪家的丫環?收了人多少錢敢這麼敗壞我們楊府的名譽?”
要說平日裡機靈的丫頭聽了立刻認了罪下去了,偏生今日事忙,府裡所有的丫環都調動起來了,這個丫頭本來就是打掃,平日只在一門前走動,哪能懂得鑑貌變色啊?
頓時委曲的哭了起來了:“奴婢從小就是楊府的家生子,怎麼會是別家的,確實是有男子拿了小姐的信物來認親的,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胡言亂語啊。”
秦氏氣得要死,這時二姨娘喝道:“你們都是死人麼?就由得這小蹄子滿嘴噴糞的敗壞小姐的名譽麼?”
一羣僕人如狼似虎地將這丫環綁了下去。
這時羅霸王冷笑道:“怪不得不許配給我呢,原來是早就跟野男人私定終身了,這樣不清不白的女人我也不要了!”
他由已及人,自然把別人也當成他一般是求娶如琳的了。
如琳聽了又羞又氣,衝了上來對羅霸王道:“你說什麼?我清清白白的一個閨房小姐又怎麼會與野男人無媒苟合?”
見到如琳跳出來,羅霸王嚇了一跳,往後一退道:“你是什麼人?”
如琳抹了把淚,恨恨道:“我就是你要求娶的如琳,楊府的二小姐!”
羅霸王打量了她半天,突然笑道:“你是不是花癡啊?你纔不過十歲左右的年紀,居然想着嫁人?還求娶你?我羅霸王雖然好女色但卻不是變態,還沒有玩弄女童的嗜好!”
說完譏誚道:“這位小姐,毛遂自薦也等過幾年吧,待過幾年如果你長得還可以想要自薦枕蓆也未必不可。”
聽聽,這話說的,把秦氏二姨娘氣得都快吐出血來了,如琳更是臉脹得通紅,恨不得衝上去撕了羅霸王。
一干陪着的夫人則好笑的看着這一切,不過對如琳的家教卻是多了幾分鄙夷,這姨娘生的果然是上不得檯盤的!
有外男在這裡,居然還敢衝出來拋頭露面,這還不說,居然還敢說自己就是羅霸王求娶之人!羅霸王是什麼人?被他求娶光彩麼?常人躲都躲不及,她倒好卻湊上前去,這被羅霸王恥笑了也是活該!
衆人的指指點點,冷嘲熱諷的眼神讓二姨娘見了又驚又怒又羞又氣,頓時頭腦一昏,再也忍不住了,她衝上去對着羅霸王就是狠狠地一個耳光,惡狠狠道:“哪來的混小子胡說八道壞人的閨譽?來人,把這個混帳東西給我趕了出去!”
羅霸王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被打過,現在被一個姨娘打了,這還得了?
他暴跳如雷指着二姨娘對僕人命令道:“來人,給我打,把她給我活活打死!”
頓時好好的一個壽堂大廳叫的叫,跳了跳,跑的跑,簡直是雞飛狗跳不能用言語來形容!
秦氏見勢不妙,怒不可遏叫道:“住手,你們給我住手!”
可是羅霸王帶來的人都是什麼人?都是跟着他天天爲所欲爲無法無天的人,哪還能聽秦老夫人的,只拉扯着二姨娘就開始拳打腳踢起來。
只幾下二姨娘就被打得哭爹喊娘,如琳見了又是害怕又是着急,忙指揮着楊府的人上去勸架。
楊府的人一起擁了上去,兩幫人馬就這麼旁若無人的打了起來,一時間夫人們的驚叫,奴僕們的叫罵,丫環們的驚呼,還有二姨娘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羅霸王見了忘了臉上的傷,指着混亂的場景大笑道“:好,好,給我打!太過癮了,兒郎們,給爺狠狠的打,打傷一人爺獎你們一人一個小粉頭,咱們今晚醉香樓風流的幹活!”
“好勒爺!”羅家的僕人聽了頓時熱血沸騰,打起來更是手下不留情。
正打得熱火朝天之時,只聽一聲斷喝:“住手!”
那聲音如開山劈地把衆女眷都嚇了一跳,那幫子奴嚇得渾身一抖,情不自禁的停下了手看向了來人。
只見來人身高二丈,雖然一身儒衫,卻肌肉結實,渾身充斥着肅殺之意,尤其是方正的臉上帶着嗜殺的血腥,不是楊大成楊將軍又是誰呢!
頓時一幫子人如老鼠見了貓似的都退了下去,連羅府的奴才都害怕的躲到了羅霸王的身後,羅霸王白了他們一眼,罵了聲:“廢物!”
唯有二姨娘還躺在地上,一身錦繡已然扯得破敗不堪,有幾處甚至露出了晶瑩的肌膚,她頭髮散亂一團,臉上是鼻青臉腫,嘴角更是流出鮮血,…。
她茫然的睜開眼,看到楊大成如神般走了過來,帶着一身的金輝,彷彿是來救她的佛祖,立刻狼狽不堪的爬了起來,一跌一撞地衝向了楊大成:“將軍啊,救命啊,您可得爲妾身作主啊!”
楊大成看到髒兮兮的二姨娘,先是眉一皺,待看到她帶血的手竟然伸到了他身上,立刻將二姨娘一推,哼道:“你丟人現眼還不夠麼?”
二姨娘一呆,又是傷心又是悲痛地看着楊大成擦身而去。
楊大成走到羅霸王面前,雙目炯炯地打量着他,羅霸王雖然渾卻也不是傻渾的,還是能分出好歹強弱來的,這楊大成久在沙場自有一股子殘暴的殺意,這可不是他這種人能抵抗的,於是連忙換了個笑臉道:“岳父大人,小婿這裡有禮的。”
一股怒意從楊大成的眼底閃過,他的拳頭緊緊的握着,差點伸出去揍扁了羅霸王,好在他早就練就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淡淡道:“羅小公子玩笑了,我女兒從未許人,不敢當你岳父之稱。”
羅霸王倒是臉皮厚笑道:“本來小侄是想求娶令愛,想成就兩姓之好,可是今日一見二小姐,嘖嘖嘖,實在讓人不敢恭維,這種女人死皮賴臉的給小侄,小侄都是不要的。”
楊大成一聽更是大怒,這個羅霸王在老夫人生辰胡攪蠻纏不說,還打了他的姨娘,更口出狂言污辱他的女兒,他要再忍下這口氣就枉爲十萬大軍的首領了。
登時臉色一板,對人喝道:“來人,將羅公子請了出去,以後不許放他進來。”
這下不知道捋了羅霸王哪根混筋了,他大怒:“楊大成,叫你聲岳父是給你臉,你別給臉不要臉,別忘了,我叔父也是將軍職位不比你低!今日我好心好意來賀壽,你竟然敢趕我出去!你不就是自己女兒做了些不要臉的事要欲蓋彌彰麼?告訴你,今兒個小爺從這門裡走出去,馬上就把你女兒勾搭外男的事說出去,讓你楊府從此臭遍街!”
羅霸王一臉的無賴相,更是死豬不怕開水燙,讓楊大成怒急攻心卻無可奈何,他轉過頭森然地瞪着羅霸王,怒道:“你要敢胡言亂語一句小心你項上人頭!”
這可捅了馬蜂窩了,羅霸王的渾勁更是犯了,他紅着眼道:“怎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不成?你縱容姨娘打我一個將軍府的少爺,這你還有理了?你自己女兒做下不要臉的事,你不讓我說就能堵住悠悠衆口了?”
楊大成氣急反笑,一把揪住了羅霸王的衣襟,如惡神凶煞般道:“你竟然敢這麼敗壞我女兒名譽?”
羅霸王見楊大成殺人般的眼神也嚇了一跳,他雙腳用力的蹬着,卻始終不能着地,再看到楊大成殺意遍佈的臉,突然倒也不害怕了,心一橫道:“你二女兒勾引外男又不是我說的,而是你們楊府自己丫環說的,這裡所有的人都聽到了,難道你還把這氣撒我身上不成?”
“什麼!”楊大成大吼一聲,聲音震耳欲聾,把羅霸王嚇得臉色瞬白,這時他才知道害怕了,怕楊大成真得不顧一切殺了他。
他戰戰兢兢道:“是…是。你們楊府丫環說的…。我…我。也是…剛知道…的…”
楊大成騰得一鬆手,羅霸王如死狗般掉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氣:太恐怖了,怪不得人說寧見閻王不見楊大成,真他媽的嚇死人了,爺啊,您可真找了個好差使給我啊!
楊大成看向瞭如琳,喝道:“如琳,這是怎麼回事?”
如琳還未開口,二姨娘衝了上來哭道:“將軍這分明是陷害,我們如琳小姐才九歲,哪可能與外男勾搭?要勾搭也是年長的纔會做的事啊!”
言下之意卻是年紀大的纔有嫌疑,這楊府裡年紀稍大的莫過了餘巧兒與晨兮了。
頓時秦氏臉一青,惡狠狠的瞪了眼二姨娘,埋怨她把餘巧兒繞進去了,餘巧兒也臉色一白,她本是寄居在這楊府的,別人還好說,楊大成她是怎麼也不敢得罪的,要是楊大成對她有了不滿之心,那麼就算秦氏護着她,她也無法住安穩的。
一急之下,她連忙扯了扯秦氏撲通一下跪了下來道:“巧兒絕不敢做這事的,巧兒剛到這裡連人都不認識怎麼可能與外男有所勾連?”
秦氏連忙安慰道:“自然不是你,你是好孩子,外祖母是知道的。”
這時二姨娘突然道:“這楊府小姐比如琳大的又不是表小姐一人,難道是那男子弄錯不成?”
話音未落惹來楊大成一道殺人的眼神。
二姨娘只作未見,剛纔楊大成見她被打竟然毫不心疼,她此刻真是寒心了!
哼,你不是自稱娶了個大儒世家的千金麼?自稱有個知書達禮的女兒麼?那麼今日就讓世人看看這大儒世家的千金教了個怎麼樣的女兒,這個知書達禮的女兒又做了怎麼丟人現眼的事!
她將頭髮往後攏了攏,清了清嗓子道:“我們將軍府一直治家極嚴的,斷不能容忍人胡言亂語,今日趁着衆賓客都在,羅公子既然說得有鼻子有眼,我們楊府要是不理不睬倒顯得我們心虛了,既然這樣不妨把外面拿着什麼信物的人叫進來,也好問個究竟,也全了我們楊府小姐的清白!”
秦氏聽了惡狠狠的瞪了眼二姨娘:這個蠢貨,想要敗壞楊晨兮的名譽也不看是什麼日子!這敗壞也只能在楊府裡敗壞,怎麼可以在這賓客滿堂的日子呢?你倒是栽贓陷害了楊晨兮,可是卻沒有想到一榮俱榮,會影響別人在室小姐的婚事的!
楊大成也從未如今日般討厭二姨娘過,虧他一直以爲二姨娘是個懂事的,卻沒有想到關鍵時候這般腦子不清楚,這種事是能夠找人對質的麼?就算找人對質後發現是誤會,那女孩子的名譽也毀了!真是個蠢不可及的東西。
唯在羅霸王倒似有些清醒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二姨娘,對楊大成吊兒朗當道:“什麼時候府上一個姨娘倒能替楊府說話了?看來外面傳聞楊大將軍寵妾滅妻還真是名不虛傳!哈哈哈…不過這個什麼姨娘的分明感覺不懷好意啊…。”
聽了羅霸王的挑拔之語,楊大成眉頭一皺,看向了二姨娘。二姨娘見後心頭一抖,聲音尖銳道:“羅公子,敗壞我們楊府名譽的人是你,我只是要澄清事實,免得你胡言亂語。”
羅霸王嗤之以鼻一笑道:“切,象你這種女人本少爺看多了,不過是個蛇蠍女人,你不就是打定主意要敗壞楊大小姐的名聲麼,嘖嘖嘖,明明是你女兒不要臉勾引我不成還勾引外男,你倒把髒水往大小姐身上潑,真是不要臉!”
說完一臉的不屑。
二姨娘氣得差點吐出血來,恨不得拿刀捅了羅霸王,這羅霸王不是渾人一個麼?這滿府的人都沒看出她的心思,倒被一個渾人看出來了?
她滿面委屈的看着楊大成,垂淚道:“將軍,妾身也是好意,只想還楊府小姐一個清白,既然羅公子這麼說不如…。”
這時文姨娘突然柔聲道:“將軍,事到如此,咱們不查倒顯得心虛了。”
楊大成閉了閉眼,聲音肅殺道:“來人,將那拿信物的人帶進來!”
此話一出,二姨娘臉上閃過一道欣喜。
這些都被羅霸王看在眼裡,他邪邪的一笑…嗤…被二姨娘打的半邊臉突得一疼…。
眼頓時陰鷙起來,惡狠狠的瞪着二姨娘:賤人,給爺等着,今兒個有你的好果子吃!他旁觀者清,已然從中看出了些蹊蹺。
不一會一個畏畏縮縮的男子被帶了進來,那男子年約十五六風歲的年紀,身上穿着衣服也是不新不舊,只是眼底暗藏青色,看着象是酒色淘空的人。
他一進來就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對楊大成道:“小生方建仁,年方十六,與楊府大小姐一見鍾情,大小姐還親手將她的釵子送給小生當定情信物,小生所言皆是實話,還忘將軍成全!”
此言一出,羣皆譁然,都驚呆地看向了楊大成,這真是好笑了,好好一個壽宴,先是羅霸王來求親二小姐,這還未完,馬上又來了個窮書生與大小姐私定終身!這楊府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
衆人都驚懼地看向了楊大成,誰知楊大成竟然彷彿沒聽到般,只是目色深沉的盯着那方建仁。
強烈的壓迫感壓得方建仁頭都擡不起來,只覺一股子威壓從頭頂上壓了下來,讓他戰戰兢兢汗不敢出。
整個大廳裡鴉雀無聲,更是讓方建仁心頭亂跳,他握了握手,手心全是汗,他後悔了,後悔不該貪那五百兩銀子陷害楊府的小姐,可是他要不拿這銀子,賭場也不能放過他的命啊!
寂靜,一望無邊的寂靜,靜得不象壽堂倒象是墳場。
“成兒…”秦氏突然開了口,楊大成猛得把手一揚制止了秦氏,秦氏臉色一變,拿了杯水喝了起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良久才聽到楊大成恍若地獄般冒出來的聲音:“說,是誰指使你的?”
方建仁嚇得渾身一抖,差點癱在了地上…
突然想到那人的話:那日正是壽宴,來來往往都是非富即貴,所謂富貴險中求,只要你這般一鬧,楊將軍爲了楊府的名聲也得把大小姐嫁給你,到那時你就是楊府的女婿,將軍的嬌客,更是大儒世家的外甥女婿你還不是要錢有錢,要色有色,就算是要做個官也是輕而易舉的,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要不是看你長得眉清目秀又彼有幾分才氣,這樣的好事又怎麼能落到你的手上?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就找別人了!
於是他脖子一硬道:“小生知道這事有些唐突,可是確是千真萬確的,小生與大小姐已然是兩情相悅,她非小生不嫁,小生更是非她莫娶。小生自知目前尚無建樹,可是請將軍相信小生,假以時日,小生必將飛黃騰達,總得給大小姐掙個誥命來不可!”
那一番話說得倒是地情真意切,讓衆人不禁有些猜忌了,難道楊府的大小姐真與這書生有了私情不成?
這時二姨娘突然罵道:“你這個無賴!竟然敢這麼攀污我們大小姐!誰都知道我們大小姐從來二門不邁大門不出的,又怎麼會與你相識?”
這話聽着是懷疑方建仁說謊,實際上是的提醒方建仁將兩人相識的事說出來,這樣等於又將此事板上釘釘了。
方建仁一聽馬上道:“小生與大小姐是七巧節那天認識的,當時小生不小心將水潑在了大小姐的身上,大小姐非但沒有怪罪小生,還接受了小生給大小姐買的衣服,隨後大小姐將頭上的珠釵給了小生,說生生世世永遠相隨。”
秦氏聽了有些驚疑了,那日晨兮確實是換了衣服的,難道這事是真的?不是二姨娘安排的?
正在疑惑間,二姨娘尖酸道:“你胡說什麼?我說你就是胡編的,那日大小姐一直與我們表小姐在一起,怎麼可能跟你約見?可見你是胡言亂語,來人,將他打了出去!”
方建仁聽了大急道:“將軍,難道您不求真相將小生打了出去就可以掩蓋住事實了麼?這您堵住小生之口,卻怎麼能堵住悠悠衆口?既然這位夫人說大小姐一直與表小姐在一起,那麼何不問問表小姐,大小姐是不是與表小姐分開過,事實是非就能一目瞭然了!”
楊大成尚未開口,卻聽餘巧兒低聲道:“我與表妹失散過一會,不過我相信表妹不是那樣的人!”
她雖然是爲晨兮辯解,卻也證實了晨兮確實單獨離開一段時間。
暗中二姨娘陰狠的笑了笑,她早就把餘巧兒與晨兮失散的事摸得一清二楚,也知道晨兮換過衣服了,這樣張冠李戴,楊晨兮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加上那個信物,哼,楊晨兮你就等着嫁給吃喝嫖賭的浪蕩子吧!
這時突然聽到羅霸王道:“方賤人,七巧節那天你不是一直跟我們一起喝着花酒麼?你看着那兩個粉頭連拉屎都捨不得動窩,哪有什麼鬼時間與楊大小姐去一見鍾情?你是不是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