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紀元笑容中的諷刺意味更加明顯,說:“張之燦會有真心?”
陳朝陽不說話,只是看向右側的路面,司機說他需要半個小時才能趕到這裡,此時只過去了幾分鐘,但陳朝陽和李紀元站在一起的感受稱得上度日如年,想了想,他說:“你也要走了?”
“是。”
“那再見,我朝這邊走,司機應該很快到了。”
說完他也不等李紀元回答,只雙手裝在褲兜,夾着自己的公文包晃晃悠悠的朝右側的馬路走去。
李紀元一貫的隱忍,雖然陳朝陽的態度讓他很不爽,他此時也很想走過去將陳朝陽的手拉住,但聯想到陳朝陽對他的冷漠,他還是強忍了下來。
包間裡,張之燦正對着陳朝陽留下那對東西發呆,察覺到他的沉默,離他比較近的那個人靠過來,說:“怎麼了?之燦,動心了?”
“滾遠一點,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
“陳朝陽是直男吧?之燦,我勸你早點放棄比較好。”
明明開始是想作弄他的,卻不知道事情怎麼就演變成了這個樣子。
張之燦正入神的想着這件事時,他又聽見有人說了一句:“我聽說李紀元也喜歡男人。”
幾個人最喜歡看見張之燦露出一臉便秘的樣子,張之燦眼下心情不好,聽見坐在門旁的那個人莫名其妙說出這樣的話,他立刻把面前的那屜抽紙丟到他面前。
“哎!別怪我沒提醒你,我看李紀元看陳朝陽的眼神很不對勁,你沒發現嗎?陳朝陽一出門,他立馬就跟了出去。”
“對,李紀元怎麼說都是舟際未來的大當家,相比較你,一般人都會選他吧?”
說話的人頓了頓,又說:“雖然這件事也說不準,但憑藉他的能力,一切皆有可能。”
那人話還沒有說完,張之燦已經一陣風似的離開,留下房間的十幾個人面面相覷,最終又異口同聲的切了一聲。
張之燦出去的時候一眼看見李紀元的背影,順着他的視線他看見遠去的陳朝陽,手裡夾了個公文包,蹦蹦跳跳的樣子看起來就像個白癡。
好在沒讓自己失望,張之燦臉上淡淡的笑容,心情很好的走到李紀元的身邊,說:“不要對他癡心妄想了,陳朝陽是我的。”
李紀元收回自己的視線,說:“你確定自己已經忘了紀年?”
說完這句話,李紀元已經沒事人般上了那部布加迪。
心尖的傷口被他迅速的撕開,然後變成一個巨大的空洞,張之燦彷佛又看見李紀年的背影,口口聲聲與別人說到自己是變態怪物時的場景。
頭痛的厲害,如果可以忘記,張之燦其實不介意把自己的腦袋掰開,將那份屬於李紀年的記憶生生剜去。
身體顫抖的厲害,等到張之燦發現的時候,右手尾指的指甲已經斷在手心。
“真是,留了很長一段時間呢。”
張之燦笑着將自己的那一小片指甲撕開丟到路上,回去的路上,他臉上保持如常的笑容,但他能感覺到,心臟那裡又開始在流血了。
很多天沒有接到張之燦的電話,倒是徐冬梅,最近一段時間開始頻繁的給陳朝陽打電話。
陳朝陽知道她的想法,自己已經兩年多沒有和陳大壯說過一句話,如今他們已經復婚,春節又即將到來,她不過是想做父子間的調節劑,希望他們能早一點和好。
陳朝陽已經重生,想法也不像從前那般偏激固執,聽到徐冬梅明確的說出你爸在我身邊,你要不要和他說話時,陳朝陽很快說了句好。
徐冬梅的聲音原本帶着許多的猶豫,聽到陳朝陽這麼爽快的答應,她也不由得愣了一下,以後回過神,陳朝陽聽見手機中她說:“大壯,快點,兒子同你說話。”
聲音帶着哽咽,讓陳朝陽隱隱生出一種愧疚感。
陳大壯在電話那頭遲疑了很久,最後是陳朝陽不忍心,說:“爸,以後不要這麼任性了,你能找到像媽一樣對你不離不棄的女人不容易。”
陳大壯的聲音也有些異常,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朝陽,爸真的對不起你和你媽。”
是要哭了吧?陳朝陽笑,說:“不要這樣,都過去了,以後和我媽媽好好過日子就好了。”頓了頓,他又說:“等我春節回去看你們,我給你們帶禮物,用我的薪水。”
“你能有什麼薪水?回家同我們一起過年就好了。”
電話在徐冬梅的數落和嘮叨聲中掛斷,雖然聲音很大,但陳朝陽聽出裡面的心疼,看着手中屏幕已經黑掉的手機,陳朝陽笑,想着總有一個人是願意對另一個人無償付出的,陳朝陽自認他做不到徐冬梅這一步,但如果對方也視他爲唯一,那他肯定也是能做得到的。
擁有這樣一種天真想法的自己,其實根本就沒有長大吧?
抱着一點可憐的期待,即便真的會遍體鱗傷,或者現實已經讓他很失望,但他還是會不停的走下去。
週末的時候,林遠提着一堆菜來找陳朝陽,已經藉口工作很忙不在家之類的理由拒絕過他很多次,但介於林遠精誠所至金石爲開的人生信條,陳朝陽最終被他打敗,答應了他過來參觀一下自己新居室的提議。
也不過是太寂寞,陳朝陽看着在自己公寓隨處遊蕩參觀的林遠,只默默的洗菜切菜。
好像是從實習前的那天開始,林遠就將自己定位在了好哥們的位置,不見從前的拘謹,性格也開朗奔放了很多。
因爲前世林遠永不停息的嘮叨操練,從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陳朝陽已經會做很多的家常小菜,林遠參觀完他的房間回到那間尚算寬敞的廚房時,他已經開始在炒一盤蒜薹炒肉。
“朝陽,你會做菜?”
語氣中很多的驚喜,陳朝陽點頭,說:“會一點。”
“我以爲你是那種什麼都不會做菜的大少爺。”
陳朝陽想你以前也是大少爺,也一樣能將白菜做出七種不同的味道,境遇或者遭遇不同而已。
“對了,你工作忙不忙?”
“忙,辦公室裡的人幾乎不把實習生當人,什麼事都要我們去做,和我一起進去的一個實習生,因爲家庭條件好,家裡人又爲他找好了工作,所以上個星期就走了,招呼都沒打。”
“態度不同,他有那樣的條件可以選擇那種輕鬆的方式,像我們,我們只能靠自己的一雙手去打拼。”
“這個我知道,我也會努力。”
“嗯,相信你。”
陳朝陽將蒜薹炒肉倒進盤中,努力奮發向上一類的詞彙早在林遠的身體裡生根發芽,上一世,林遠靠着自己的努力自考進入一所位於那座沿海城市的綜合大學,以函授的方式,兩年內被他修夠學分拿到學位證,以後到陳朝陽被李紀元命人綁了丟進大海,他已經開始讀研,正式的全日制,學雜費依舊由陳朝陽負擔。
重生以後,很多事都在朝着一個詭異的方向蹦躂,比如他和林遠的關係,前世還你儂我儂,恨不得能日日黏在一起,而現如今,兩人再好不過的朋友般談天說地,就好像過去的一切都是假的。
“朝陽,湯我來煮。”
見陳朝陽點頭,林遠不好意思的笑,說:“我在你面前做飯根本就是班門弄斧。”
林遠其實會做很多的菜,尤其最拿手的是煲湯,不加太多的調味料,卻一樣能煮出那種鮮味。
陳朝陽聽到他這麼說,也不推辭,只爲自己點了一支菸。
煮湯重要的是火候和時間,林遠小心的將金針菇,火腿腸以及少許的調料放進去,就差不多已經完成。
煮沸的水揚起很多的水蒸氣,林遠擦着汗回頭的時候,陳朝陽正倚在門旁抽菸,身上依舊一件簡單白襯衣,因爲熱,領口的扣子被他解開了幾顆,抽菸的時候不知道在想什麼,臉上的表情略顯呆滯,煙霧中,他五官的線條被逐漸的化開,透出一種朦朧的意味,林遠靜靜的看着他,直到他自己回過神,
眼神迅速變得清明,臉上如常的笑容,要不是岌岌可危即將落下的菸灰,林遠會以爲自己又出現了幻覺。
“想什麼這麼入神?”
如果告訴他自己在想從前兩人異常恩愛的日子,林遠會不會覺得自己神經出了問題?笑了笑,他說:“沒事。”
已經八點,兩人吃過晚飯以後,林遠一直抱了一個抱枕坐在沙發裡看電視,看他的神情姿勢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陳朝陽在那間小書房整理資料,看實事新聞,等到他洗完澡出來,林遠拿着他的手機,說:“朝陽,你手機響了很多次。”
陳朝陽看着上面的來電顯示,一邊擦着頭髮一邊坐在沙發上低聲喂了一聲。
張之燦的聲音透着恐慌,一聽見陳朝陽的聲音,他立刻說了一句:“朝陽救我!”
以前張之燦沒少這樣作弄自己,陳朝陽太熟悉他整人的方式,笑着說:“真的假的?遇到什麼事了你這麼緊張?”
“我他媽遇到一個變態,已經被我一個花瓶砸昏在他家的客廳,流了很多血,陳朝陽,我現在不敢過去,我不知道他還有沒有氣……”
張之燦喜歡玩一夜情,想必是最近一段時間不甘寂寞又跑去gay吧勾搭人了,陳朝陽的臉色逐漸變冷,說:“地址,我馬上過去。”
“朝陽……”
見陳朝陽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短褲夾趾拖鞋出門,林遠其實很想讓他換套衣服再出去,只是看陳朝陽的臉色,似乎發生了什麼讓他很擔心的事。
看着陳朝陽丟在沙發上的毛巾,林遠想起剛剛來電顯示上的名字。
張之燦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可惜剛剛電視裡的聲音太大,他沒有聽清兩人的對話,林遠遺憾的搖頭,看着那張舒服的沙發,想着自己此刻離開是不是更好一點。
計程車的司機看見這般打扮的陳朝陽,笑着說:“怎麼了,小夥子?女朋友同你說分手?”
“師傅,我有點急事,麻煩你開快點,等一下我可以多付你一點車費。”
見這個好看的年輕人眉頭緊鎖,師傅說一聲得令,立刻將車速開到允許的最高時速。
那是一套很高級的電梯公寓,陳朝陽被保安攔在門口,以後又同張之燦打了一個電話問明瞭地址,簽了自己的名字身份證號碼才得以進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陳朝陽依舊覺得張之燦是在同自己開玩笑,他以爲那道門一旦拉開,一臉奸計得逞笑容燦爛的張之燦會跳到他面前,趾高氣揚的說一句陳朝陽你這個白癡,你上當了一類的話。
但事實上,張之燦說的是真話。
作者有話要說:林遠其實會做很多的菜,尤其最拿手的是煲湯,不加太多的調味料,卻一樣能煮出那種鮮味。
陳朝陽聽到他這麼說,也不推辭,只爲自己點了一支菸。
煮湯重要的是火候和時間,林遠小心的將金針菇,火腿腸以及少許的調料放進去,就差不多已經完成。
這幾句話把我自己笑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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