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的時候,張之燦的其他家人就從國外回來了。
看着依舊一個人回來的姐姐,張之燦握着陳朝陽的手不由得輕微用力。
自己的姐姐與姐夫的關係很好,當初兩人爲了在一起,也花費了不少的心思,想着是因爲自己的原因使得他們在這麼重要的節日都要分開,張之灼爲了隱瞞自己的秘密,一定會引起自己姐夫不少的誤會,張之燦就覺得有些難受。
很多時候,恰恰是爲了不讓自己給他們增加不必要的煩惱,才寧願一個人承受那些所謂的孤獨與痛苦。
張之燦的所有心事陳朝陽都知道,見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姐姐發呆,陳朝陽輕輕晃了晃他的手,在他擡頭的時候,忙投給他一個讓他安心的笑容。
張之燦感覺到心裡升起的暖流時,剛剛坐下的張之灼已經起身,手裡拿着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說:“之燦,朝陽,上次來的時候太匆忙沒給你們準備合適的禮物,來,這是我送你們的。”
見張之燦一直不動,陳朝陽忙輕推了他一下。
張之燦拿過張之灼遞給他的禮物,低着頭低聲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自己與張之灼的感情與其他家人多少有些不同,自己的姐姐自小就不怎麼喜歡說話,但不論什麼時候回頭,張之燦始終覺得她就站在默默的注視着自己,在自己需要幫助的時候,姐姐也一定是第一個同他生出援手的人。
想着這些年自己的所作所爲,張之燦的聲音不免有些哽咽。
張之燦習慣將所有的心事藏在心底,也很少說出這樣的話,見他猛然與自己道歉,張之灼也不由得愣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她纔回過神,淺笑着說:“說什麼啊?快把禮物拆開,看喜不喜歡我送你們的禮物。”
張之燦的性格改變的很明顯,若說以前他是個張揚任性被所有人慣壞了的小孩子,那麼到現在,他已經逐漸的成熟穩重。
知道體貼別人,知道有的話不能隨意的說出口,想着這是陳朝陽的功勞,又可能是他自己懷了孩子的原因,張之灼就朝一直細微觀察着自己弟弟表情的陳朝陽投去一抹感激的笑容。
禮盒中一對做工精美價值不菲的男式對戒,款式簡單,由白金鑲嵌一圈碎鑽拼接而成,看着戒指內自己和陳朝陽名字的縮寫,張之燦目光灼灼的擡頭。
“喜歡嗎?”
“喜歡!”
“那你還不戴上?”
見張之灼盯着自己,張之燦忙興奮的點頭,只是等到他看見無名指上那枚陳朝陽專門爲自己買的戒指時,他臉上的表情又有些爲難。
“捨不得嗎?之燦?”
每次和自己的弟弟說話,張之曜的聲音中就會多出一種套打的意味。
張之燦瞪了他一眼,在回頭盯着自己時,陳朝陽就看清楚了他臉上糾結的表情。
遇見讓他爲難的事,張之燦都會不自覺的皺眉,眼神呆滯,明明很想要,卻總要等到別人勸說他幾句,他纔會一臉不甘心的同意。
能看見張之燦與他的家人和好如初是陳朝陽最大的心願,見他可憐巴巴的看向自己,陳朝陽忙笑開,說:“這是姐姐送給我們的禮物,還不趕快戴上?”
眼神中很多的鼓勵,但這次,張之燦卻一反常態的沒有聽陳朝陽的話。
“怎麼了?”
“怎麼說都是你送我的戒指,我捨不得……”
見張之燦吞吞吐吐,總被自己家人無止境忽視的張之曜突然笑開,說:“笨蛋!要不你手上戴一枚,脖子上再掛一枚?反正兩枚都是你的,到時候豈不是更開心?”
張之曜原本以爲自己習慣與自己反着來的弟弟會趁機諷刺自己幾句,但這一次,張之燦竟然只是點了點頭,而後揚起一臉明媚的笑容,說:“這個主意不錯!這樣的話,戒指就不會被弄丟了!”
陳朝陽有些頭痛的看着他,說:“你真的要這樣做?”
“當然!”
說完這一句,張之燦已經開始張羅自己的媽媽爲他和陳朝陽尋找合適的項鍊,以方便自己將另一枚不戴的戒指戴在脖子上。
陳朝陽看着他一團忙碌,終於還是忍住了自己原本想要說的話。
家裡有祖傳的對戒,是爲了將來自己結婚徐冬梅和陳大壯特意爲着他留着的,而且以張家人對他們的重視程度,如今又知道張之燦對這樣的戒指抱有極大熱忱,只怕以後他們還會收到更多這樣的戒指……
想象着張之燦的脖子上戴着幾個沉甸甸的戒指又不時抱怨的模樣,陳朝陽也不由得因爲自己的想象笑開。
晚上一家人就在家裡吃飯,張之燦性格上的改變誰都能感受的到,其中以一直不停的用張之燦從前最討厭的那些話試探他,又一次次被他悄無聲息化解的張之曜最甚。
想着以前總被自己氣的炸毛,如今已經對他的挑釁熟視無睹,並且眼神始終只會注視着陳朝陽的自己親弟弟張之燦,張之曜心裡淡淡的失落感。
人終究都會長大,隨着他們三人各自結婚生子,家人成員間的不斷擴大,那他們曾經最親密的五口之家,那些其樂融融聚在一起,相互依靠,一同解決所有困難的日子,最終也就只能成爲自己的回憶了吧?
想到這裡,張之曜有些食不知味的吞嚥着碗裡的飯菜,突然明白,這樣的自己一點都不願意長大。
還有結婚什麼的……
“之曜,在想什麼?”
張之曜擡頭,說:“沒什麼。”
“是因爲看到我們太甜蜜,自己卻孤身一人,因此有些難過吧?”
“張之燦!”
“幹嘛!我說錯話了?”
見到張之燦臉上略顯嘲諷的笑容,張之曜一臉的無奈,想着自己剛剛還在想他性格變好了,結果他立刻就來這麼一出。
“就是,之曜,你年紀也不小了,又是他們的哥哥,怎麼?你還不打算結婚?還是你準備保持一輩子單身?”
“追求他的人其實也挺多的,什麼mary,lily,kristin,天天把電話打到家裡來,是不是啊之曜?”
聽出自己媽媽語氣中的調侃,張之曜不由得叫了一聲媽!
語氣和臉上都透出一股濃濃的委屈意味,餐桌上的一家人開始大笑時,張之曜的腦袋裡浮現的又是那個男人那張英氣的臉。
靠!老子這是要學張之燦轉性了?明明老子喜歡的是女人!
張之曜有些氣餒的丟掉手中的筷子,想之燦是天生的,自己呢?自己最近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老是不停的想起那個該死的臭男人!
離開餐廳的時候,張之曜伸手摩挲着自己的嘴脣,想着兩人沒有發生那樣的烏龍事件就好了,現在倒好,快連朋友都當不成了。
“之曜?之曜!你不吃飯了嗎?”
聽見自己的媽媽在後面叫自己,張之曜放下自己的手,沒好氣的說了一句:“不吃了!”
“靠,都三十歲了!還耍什麼小孩子脾氣?!”
見陳朝陽一言不發的盯着自己,張之燦吐舌,臉上立刻綻放出一個無比明媚的笑容,說:“朝陽,我錯了!以後我不再說髒話了!”
陳朝陽點頭的時候,張志成看着自己的老婆,臉上了然且欣慰的笑容。
偌大的別墅因爲張家人的到來變得越發有些熱鬧,好像是到了這種時候,陳朝陽就總會不自覺的想起自己的爸媽。
想着空蕩且冷清的房間,他有時候會不自覺的沉默。
“朝陽,是想回家看叔叔阿姨嗎?”
快到年三十,聽見張之燦突然問起,陳朝陽擦頭髮的動作不由得頓住,笑着說:“很明顯?”
“嗯。”說完張之燦頓了頓,說:“現在我爸媽都來了,有他們看着我,我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再說孩子還有過幾個月纔出生,不如你先回家看看他們?”
“之燦……”
“真的,我沒事的!”
見他一臉強裝的鎮定,陳朝陽不由得的將他抱住,說:“辛苦你了,我去幾天就回來。”
陳朝陽回去那天是張之曜送他去的,看着人來人往的候機廳,陳朝陽接過他手中的行李,說:“麻煩了你。”
“辛苦什麼?!你可是我的……”
說到這裡,張之曜因爲想不到合適的詞彙有些頓住。
乾笑了兩聲,他又伸手將陳朝陽抱住,語氣歡快的說:“早去早回!一路順風!”
本質上,張之曜其實很喜歡陳朝陽,可能是因爲看見他對自己的弟弟一心一意因而受了感動,在心裡,陳朝陽如今就是他的另一個弟弟。
之燦的哥哥姐姐性格都很好,陳朝陽忍笑說好時,他就聽見有人叫了一聲張之曜。
面前的張之曜表情呈現出一種類似便秘般的扭曲,與陳朝陽匆匆說了一句替我同你爸媽問好好就一陣風似的逃離了機場。
不遠處站着一個五官英俊且神色冷峻的男人,見他用一種審視的眼光打量着自己,陳朝陽與他笑了笑,轉身過安檢。
最近的張之曜看起來非常的煩惱,想來是因爲這個男人的緣故也不一定。
陳朝陽忍笑,等到他在機場看見自己的爸媽,臉上的笑容因此變得更加的明顯。
“朝陽!”
原本陳朝陽是說不回來的,等到今天早上接到他的電話說他下午就回家,一時間,徘徊在徐冬梅和陳大壯身邊的寂寞和清冷就迅速的煙消雲散了。
陳朝陽微笑着與自己的爸媽擁抱,隨即將手中張之燦特意吩咐他買的禮物遞到爸媽的手中,說:“爸,媽,這是之燦讓我給你們帶的。”
兩人的表情有些糾結,但最終,他們還是接過陳朝陽手中的禮物。
朝陳朝陽的身後看了看,徐冬梅有些疑惑的問了一句,說:“之燦怎麼沒有來?”
陳朝陽笑,說:“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格,害羞過分,因爲我們的關係……他始終擔心你們生他的氣……”
見徐冬梅變得有些黯然的表情,陳朝陽又默默的補上一句,說:“明明是因爲我他才變成了這樣的……”
“朝陽……”
“先回家吧,朝陽,你媽爲你準備了很多好些吃的。”
見徐冬梅和兒子相對無言,各懷心事,陳大壯很快出聲。
“好。”
徐冬梅略顯愧疚的表情陳朝陽看見了,雖然自己這樣的行爲有些卑鄙,但爲了幾個人美好的將來,他也只能這樣。
與自己爸媽上車的時候,陳朝陽的手機就響了,見他一直不接電話,坐在副駕駛位的徐冬梅看了他一眼,說:“之燦打來的嗎?”
在陳朝陽擡頭的時候,她有些彆扭的說接吧!說完她有些不樂意的嘀咕了一句反正都這樣了。
徐冬梅側頭的時候,陳朝陽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因爲她的那句話輕鬆多少。
電話並不是之燦打電話的,而是前段時間才承諾過再也不與他見面的李紀元打來的。
出門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