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李紀元訂婚的是城內一個富豪的女兒,家裡所擁有的資產與舟際總裁李勝強的差不多持平,同時陳朝陽還注意到,電視裡播放了李勝強已經正式將舟際交與他的大兒子李紀元打理的消息。
以李紀元如今的身家,他其實不一定要找一個這樣的女人與她結婚,但在與人說起時,有一個各方面都和自己相匹配的人做自己的老婆,想必也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
想起從前李紀元一臉嚴肅的問自己爲什麼他不行張之燦卻可以時,陳朝陽的臉上逐漸浮現出一抹不明顯的笑容。
那時候,他就想告訴他,張之燦可以爲自己的戀人付出一切,爲他做所有自己能爲他做到的事,而李紀元,終其一生,他都不能做到這一步。
所以上一世的林遠,最終也沒有得到他想要的那種生活吧?
李紀元與人結婚,他就在李紀元的庇護下過着一種不能見光的生活。
即便衣食無憂,但這樣的生活又有怎樣的意義?
陳朝陽的臉上又出現了自己所看不懂的那種陰沉神色,張之燦以爲那是李紀元訂婚的消息引發的,因此一時之間,他也不由得有些黯然。
雖然在此之前陳朝陽已經對自己說過無數次的我愛你,自己也對此深信不疑,但無論如何,李紀元之前確實喜歡過陳朝陽,而且用情至深。
喜歡自己的人即將與別人訂婚,換做是他,心情也不見得會好到哪裡去。
“朝陽。”
“嗯?”
見陳朝陽回頭,張之燦又搖頭,說:“沒什麼。”
“笨蛋!”
那種自己看不懂的神情已經很快從陳朝陽的臉上消失,到現在,張之燦也依舊不明白它們來源於何處,只是等到他看見陳朝陽面對自己時露出的那種略顯寵溺的笑容,他又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明明自己今天才回來,但這一天張之燦卻表現的無精打采的,陳朝陽以爲那是他因爲懷孕的緣故,因此等到晚上衆人都睡下,兩人又都洗過澡,他才小心翼翼的拿出那兩枚許冬梅交給他的戒指遞到張之燦的手上,淺笑着說:“之燦,禮物。”
見又是戒指,張之燦有些疑惑的擡頭,說:“怎麼又是戒指?”
“那是我爸媽送的,是我們陳家祖傳的寶物。”
寶物其實也說不上,不過是年代有些久遠,陳朝陽又太過喜歡張之燦臉上出現的那種類似呆滯的表情。
“你爸媽送的?”聽出張之燦語氣中的詫異,陳朝陽忍笑點頭。
“朝陽……”
“嗯。”
“所以叔叔阿姨是答應我們的事了?”
“是,還有,下次看見他們的時候,我建議你叫他們爸媽。”
“朝陽!”
見張之燦猛地撲倒自己的懷裡,陳朝陽不由得皺眉,說:“之燦,小心一點,你懷了孩子……”
“太好了!朝陽!”
陳朝陽挑高一遇到煩心事或者心情很好時就喜歡朝自己懷裡猛鑽的張之燦的下巴,說:“很開心?”
“嗯!”
張之燦的臉上一眼可見的喜悅和欣喜,陳朝陽受了他的影響,在他脣邊輕吻過一下後,才一本正經的說:“之燦,明天我覺得你應該給爸媽打個電話,謝謝他們送你的禮物什麼的。”
“朝陽……”
見張之燦吞吞吐吐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陳朝陽故作不知,說:“怎麼了?”
“我緊張!”說完張之燦深吸一口氣,說:“叔叔阿姨會不會不喜歡我?”
“怎麼會?”陳朝陽揉了揉他的頭髮,說:“戒指的都給你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他們已經承認了我們的關係。”
“朝陽……會不會很辛苦?”
“什麼?”
“同叔叔阿姨出櫃的過程。”
陳朝陽沒想到他會說出這般貼心的話,愣了好一會兒,他纔將面前仰視着他,表情因此顯得特別天真的張之燦狠狠揉進自己的懷裡,說:“雖然一開始是有一點,但一想到我們以後可以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就覺得什麼都值了。”
這一晚的張之燦比較激動,翻來覆去,以後是陳朝陽因爲擔心他的身體將他抱緊,他才逐漸安靜了下來。
第二天陳朝陽看着張之燦頂着一對黑眼圈從被子裡迷迷糊糊鑽出來的模樣,一時也有些哭笑不得,說:“之燦,只是打個電話而已。”
張之燦的起牀氣一向有些大,聽到他這麼說了以後,不由得狠瞪了陳朝陽一眼,以後又想到他在自己家人面前落落大方的表現,他又有些心有不甘的補了一句:“你以爲誰都可以像你這般處事不驚?!”
說到底,他其實是在誇自己吧,陳朝陽一邊忍笑爲他穿衣服一邊又說:“不是一早告訴過你嗎?我爸媽人很好很好說話的。”
“我知道……”
可怎麼說他和陳朝陽都是男人吧?他爸媽又對他寄予了這麼厚重的希望。
等到吃早飯的時候,大家都或多或少的察覺出了張之燦的緊張,雖然有意無意的問過他幾句,但張之燦對此始終都保持了一種緘默的態度,衆人只能無奈的搖頭。
張之燦的心理素質一向不怎麼好,尤其是他真正看重的那些事。
眼見他上樓後就開始在房間不停的踱步,陳朝陽一臉無奈,說:“要不我們明天再打?”
躺在牀上支着下巴朝自己看過來的陳朝陽動作再輕鬆悠閒不過,張之燦咬牙,說:“老子都醞釀這麼久了,你覺得我現在還有放棄的可能?!”
“不,我覺得你勇氣可嘉!”
一本正經的說完這句話後,陳朝陽就撥通了手中的電話。
想躲開已經來不及,又加上自己剛剛信誓旦旦的說了那樣的話,等到陳朝陽叫自己過去接電話時,張之燦的臉上已經呈現出一種視死如歸的神情。
可以察覺張之燦逐漸繃緊的神經,聲音發軟,陳朝陽一動不動的看着低着頭正經危坐接着電話的張之燦,想自己有生之年,估計都不會聽到他會用這麼溫柔的語氣與自己說話。
“不不,阿姨,這都是我的錯,不怪朝陽。”
也不知道徐冬梅在那邊說了什麼,陳朝陽發現張之燦的耳朵開始發紅。
沉默了好一會兒,張之燦才閉了閉眼睛,以一種大義凜然的神情低聲叫了一聲:“媽。”
聲音軟的不能再軟,陳朝陽一臉詫異的看着把自己一張臉憋的如同一個熟透的番茄的張之燦,過了片刻的時間,又聽見他小聲的叫了一聲:“爸。”
所以自己的爸媽果然是太偏心了吧?早知道他們在之燦面前這麼好說話,自己就把他也一併帶過去了!
如臨大敵般與陳朝陽的爸媽打完那通電話以後,張之燦只覺得一身說不出的輕鬆,想着陳朝陽的爸媽真的很好說話,再回頭時,張之燦臉上的表情就變得十分的柔和。
可惜坐在牀上的陳朝陽一臉糾結便秘的樣子,發現張之燦落在自己身上略顯疑惑的眼神,陳朝陽狠狠砸了一下的抱枕,說:“我爸媽會不會太過偏心了一點?!”
一句話勾起張之燦無數的傷心事,說:“你呢!我爸媽永遠就知道說你好!就算是你的錯,他們也覺得那是我引起的!”
見張之燦憤憤不平的想拿沙發上的抱枕丟自己,陳朝陽大驚失色的下牀,說:“別這樣!之燦!你懷孕了!不能做這樣威脅的舉動!”
“你就知道欺負我!”
說話的時候,張之燦就哭了,陳朝陽苦着臉摟着他站在一旁小聲安慰。
只是他知道張之燦流淚的真正的原因,僅僅的,是因爲他夢想成真,又或者,是因爲他們得到了彼此最重要的幾個親人的祝福。
陳朝陽並沒有午睡的習慣,見張之燦入睡以後,他才小心的開門下樓倒水,想着等一下要把最近準備與科宇合作的新公司的資料看一下。
“朝陽!”
聽見張之曜壓低的聲音,陳朝陽回頭,見他正探頭探腦的趴在餐廳的門框上看向自己。
“有事?”
張之曜的表情有些猶豫,左右張望過一陣,才小聲的說:“宋遠如呢?”
“好像和自己的朋友出去吃飯了。”
張之曜聞言舒口氣,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說:“媽的,這幾天快累死我了。”
他們的爸媽尤其的恩愛,對自己的孩子也十分的照顧,想着是因爲這樣的原因才使得幾個孩子的性格這般特別,陳朝陽的嘴角不由得上揚。
張之曜卻誤會了他笑容中的意思,雖然很想出言諷刺比自己小了幾歲卻總喜歡做出一副淡定模樣的陳朝陽,但現在自己有求於他,眼見陳朝陽準備上樓,張之曜又將他叫住。
見陳朝陽回頭,張之曜弓着背將他拉到戶外泳池旁的那張長椅上坐定,說:“朝陽啊……”
聲音裡帶着一種長輩纔有的意味深長的意味,陳朝陽忍笑點頭。
這一天的陽光不錯,經過漫長的冬季,陳朝陽只覺得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很舒服,等一下,他也要把睡醒的之燦帶到這裡。
泳池的水面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張之曜沉默了許久,才幹咳兩聲說:“朝陽,你,你是天生的gay?”
“不是。”
“那你……”
“過程挺辛苦的。”
已經明白了張之曜想要說的話,陳朝陽看着表情開始變得有些呆滯痛苦的張之曜,說:“你呢?你和宋遠如究竟是怎樣的關係?”
“就……就接過一次吻。”
聽到張之曜這麼說了以後,陳朝陽不小心就把嘴裡的水噴了出來。
可能是因爲張之燦的家人常說他是勾女無數的花花公子,再加上張之曜平日裡的言行舉止……見張之曜臉上因爲自尊心受到打擊明顯有些受傷的神情,陳朝陽連忙道歉,想自己和之燦,果然是對張之曜的所作所爲腦補過盛了吧?
“靠!和自己的好朋友在一種莫名其妙的情況下接了吻,再加上那人天生就喜歡男人,換做其他任何一個正常的人,恐怕都會混亂吧?”
見張之曜即將炸毛的架勢,陳朝陽忙換上一臉嚴肅的表情,說:“你呢?你喜歡他嗎?”
“不。”
張之曜坐下,過了片刻,他纔看着眼前顯得有些寒冷的泳池說:“我只是不想失去他這個好朋友。”
陳朝陽正準備安慰他幾句,側頭的時候,他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宋遠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