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爲刀俎我爲魚肉

賀家婷盯着肖重華說:“方恆……要是她也燒成我這副模樣,你也就不會丟下我去愛她了。”說到最後,她的臉上流露出極大的遺憾。

肖重華從未有這樣的感覺,當他看見賀家婷要殺死歐陽暖的時候,一種躁怒之氣不由自主衝入五臟肺腑,此刻聽了賀家婷的話,他覺得太陽穴上的青筋像要爆裂似地“嘴蹦”直跳。深深地吸了幾口氣,他才冷冷地說:“如果你今天就是要我來聽你講這些,那麼,我要告辭了。臨走前,我要告訴你,即使她的臉被火燒傷了,我也仍然不會討厭她。因爲,大火毀滅不了她的靈魂,她的性子,而這些,纔是最可愛的。”

肖重華扶着歐陽暖,大步朝門口走去。

但是賀家婷已從地上跳起,趕過來,攔住了他:

“不。別走,方恆,求你……”

她突然跪倒在地上,兩手緊緊拉住肖重華的衣襬,哭着哀求道:“求你,別這樣丟下我就走。無論如何,再給我一個機會,你不是有求於賀家嗎,只要你答應娶我,我什麼都可以幫你……”

這個女子,竟然會爲了一個男人變得這麼瘋狂,歐陽暖看着賀家婷,不知道爲什麼,她對她竟然無法產生恨意,也許在前生,她也曾經爲了蘇玉樓而瘋狂,做出了很多愚昧可怕的事情。

肖重華緊皺着雙眉,捏緊了拳頭,閉上了眼睛,沉重地說:“你起來。”

賀家婷仍跪在地上,抓住他衣襬的雙手也不肯鬆開:“那,你答應我不走……”

“你還有什麼話,就請快說吧。”

賀家婷這才站起身來,她盯着肖重華,緩緩地道:“我知道你在和我父親商量什麼,也知道他還在猶豫,若是你答應娶我,平城賀家糧倉裡頭的一百萬石的糧食,我保證,我爹一定會雙手奉上!”

一百萬石糧食?歐陽暖在聽到這一句的時候,心中電光急閃,皇長孫在打仗,糧食是迫在眉睫的,可是肖衍畢竟攻佔了那麼多城池,他的部隊更是占城爲據點,幾乎遏制了所有秦王軍隊得到當地供給的可能,按照道理說,需要遠途運糧過去的人是秦王纔對,難道說……她看了肖重華一眼,目光中滿是驚疑,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麼?不知爲何,歐陽暖覺得近日發生的事情彷彿變成一團亂麻,令她無法理出頭緒,也許表面看來,太子和皇長孫退避的太容易,反倒叫她心中生了無限的懷疑……

“很抱歉!”肖重華慢慢地道,“這件事情,只是一場心甘情願的交易,若是令尊執意不肯,我不勉強!”

賀家婷一字一句惡狠狠地說:“你以爲,我會眼睜睜看着這個女人把你奪走?”

“我警告你,不要再傷害她!”肖重華想了一想,口氣嚴厲地說:“再要搗鬼,我立即命人在平城貼滿你的畫像。除了丟盡臉面外,你別想再得到任何東西!”

肖重華再也不想多留片刻,他毅然扶着歐陽暖離開。

“方恆,你回來!你快回來!”背後傳來賀家婷的話語,聲音是那麼陰森、冷酷、恐怖,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從小樓裡走出來,肖重華才鬆開歐陽暖,口氣竟是說不出的嚴厲:“你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你知不知道她是個瘋子!若是我晚來一步……”

歐陽暖眼圈早已紅了,只是她不習慣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心中的痛苦,不得不強自露出一個笑臉,用那帶着鼻音的聲音輕輕說了一句:“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那一刻,對肖重華來說,這樣的畫面無疑是殘忍的猛獸,一口一口無情地撕咬着他的心肺。他力持着鎮定,可心疼的感覺卻難以抑制,潮水一般奔涌而來,將他整個人淹沒。知道她是個倔強硬氣的女子,不願被人看輕,不想對人示弱,他便只好裝作什麼也沒有看見,“暖兒。”他沒發覺自己已經換了稱呼,“你要來見她,怎麼不先知會我一聲?”看着她明明泫然欲泣,卻還強擠出笑臉的模樣,他心底被狠狠揪痛的地方仍然近乎燒灼地痛楚着,可卻又不得不做出微笑的表情,紓解她的緊張。一步一步走近,見她低下了頭,躊躇的模樣,他臉上的笑終於再也無法維持,只是上前,壓低了聲音安慰她:“不要緊的,她不會再傷害你。”

其實,他更想說的是……

我不會再讓她傷害你。

可惜,歐陽暖並不知道他心裡想的是什麼,只是垂着頭,強抑着惶悚悸痛的雙眸,腦海中一片茫茫地惶然,心裡突然有一股惶惑驀然翻了起來,低低地開口:“那一切都是假的,是你們設計的,是不是?”

肖重華的心跳因着她突如其來的問話而漏跳一拍,眼不由自主地地眯了起來,那一向內斂的眸中,突地就滲出一縷毫不掩飾的受傷,可是,對着歐陽暖所說的話,卻是一絲一毫的痛楚也嗅不出來,有的只是無盡的溫柔與包容:“不要多想。”

只是一句話,歐陽暖便已經什麼都明白了。

林元馨那樣相信肖衍,所謂的相信,不過是她一個人編織的感情光環,那所謂的妥善安排,也不過是利用、謊言和傷害交織而成的網,留下了痛不欲生的疤痕。在垂死邊緣掙扎回來,換來的不過是丈夫的欺騙與隱瞞,若是林元馨知道了這一切,她要如何面對?

“我們只是棋子,我,表姐,鎮國侯府,賀家,所有人,都是肖衍的棋子,所有的一切,他早已計劃好了,包括秦王的反叛。”揪心的苦痛如血似的無形噴灑在空氣中,她閉着眼,低低地開口,像是極力壓抑着她所有的不安,最終,她揪住肖重華雪白的衣袖,卻是像個孩子似的淺淺啜泣起來,字字皆是真情流露的哀求,一字一字,那麼清晰:“告訴我,他根本是早有預謀的是不是?”

肖重華的眼中流露出一種深切的痛苦,不忍看她的表情。

歐陽暖看着他,終於肯定了心中的猜測,她的聲音激動:“他瘋了嗎?就算他不在乎表姐的性命,太子妃是他的親生母親,皇后是他的祖母,他設局給秦王,最後卻讓他的親人,那些真心愛着他的女人承擔痛苦?!”

在歐陽暖看不到的角度,肖重華咬住牙齒,將最深沉的痛苦深藏其中,帶着冷冽的寒意,透徹骨血地冷。他也只是這棋盤上的棋子,當他從京都九死一生地回到倉州,當太子將一切都告知他的時候,他連殺了肖衍的心都有!原來,他們都只是肖衍的棋子!他沒有想到,在不知不覺中,那個英明睿智的皇長孫早已變成了一個不擇手段的政客!

肖重華的第一個感覺,就是要將肖衍碎屍萬段,皇后是向來疼愛他們的祖母,太子妃又是個多麼溫柔善良的女人,在肖衍的計劃中,並沒有爲她們考慮一絲一毫,他只是一步步布好局,等秦王慢慢地走進來!其他人的性命,根本不在他的考慮之中!

他去質問那個男人,只得到一句冷冷的回答,沒有什麼是不可以犧牲的。

是,爲了將秦王連根拔起,爲了得到那個至高無上的皇位,肖衍可以動心忍性,眼看着親人被屠戮,他根本是用她們的鮮血在矇蔽秦王!

肖重華知道與其等秦王羽翼豐滿後再動手,先下手爲強是對的,但他絕不苟同這種以至親之人的性命爲代價的犧牲!所以他想轉身就走,可是他不能,肖衍咬準了他不能!燕王、大公主,還有無數與太子派利益攸關的人,成千的人性命都在京都,在秦王的一念之間,縱然不願,縱然痛恨,他也要將這場爭鬥繼續下去,哪怕受到千夫所指,他也不在乎!可是現在看到歐陽暖質問的目光,他幾乎喘不過氣來,緩慢地,他一字一句地道:“我們沒有退路了,暖兒,只能繼續往前走。”

肖重華那雙深斂如海的黑眸,目光炯炯的注視歐陽暖,向來深邃的眸底,取而代之的是某種難以隱藏的痛苦:“這不是爲了肖衍,是爲了還在京都的那些人。”

他不知道自己如今該怎麼面對向歐陽暖,對於這樣高傲的一個男人而言,此時此刻,他最擔心的是,她看他的眼神會不會滿是鄙夷,她不會不會在下一瞬罵他“殘忍可怕”?她會不會給她一連串的諷刺和嘲弄,讓他出醜,難堪至極?他完全無法預料,可是他知道,他在乎,在乎她所說的每一句話。也許在一次一次的交鋒中,不知不覺,她在他的心中,已經變得比他想象的更重要……

“我明白了。”歐陽暖看着他,好半晌,才低低地嘆息一聲,眉尖微微地蹙了起來,似乎是有什麼情緒在胸臆裡一忍再忍,心中泛起一股近似疼痛的緊繃:“他辜負了表姐,辜負了那麼多的人,只爲了成就他的野心,真的好殘忍……秦王殺了那麼多人,固然可怕,可他明明有救人的實力,卻故意視而不見,他比秦王要可怕百倍、千倍……”

許久許久之後,肖重華上前將她攬在懷裡,低頭印下輕柔的吻,像是在心疼她曾經遭受的傷痛,最後,他將自己的臉埋在她的青絲裡,溫柔地低語:“暖兒,今天我才明白,我最想要的,是你的平安。還有……希望你能夠做我的妻子。”

“你……”歐陽暖有點驚惶地擡起頭,纔剛說出兩個字來,便被肖重華用食指輕輕按住嘴脣。

他明知道,她和肖天燁之間有某種扯不斷的聯繫,甚至於,上一次在城門口,若不是肖天燁,她們沒有這樣順利能夠出城。

“你若對他有虧欠,我會幫你全部還給他。”他並不說明,只是輕描淡寫,點到爲止,不給她絲毫的尷尬與難堪。

歐陽暖垂下眼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只因爲她絕想不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他在她的心裡,向來是一個冷靜到近乎無情的人,突然開口求婚,令她幾乎不知所措。

“他曾經向陛下請過婚,這件事全京都的人都知道。”歐陽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想要他打消這個念頭。

“我說過,我做事向來只隨自己的心,從不看他人的眼色。”換句話說,也就是含蓄地表明,他並不在乎那世俗的看法,更不在意別人對她的追求。

歐陽暖看着他的臉,有點不確定的感覺,卻見到他突然揚起淡淡的笑,將她冰涼的手握在手心裡,坦然與她對視,目光澄澈如水,襯得他那張原本就很好看的臉,更加令人移不開視線。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一向矜傲的他,微微一笑,竟然也能有這麼溫柔的一面。

“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但我覺得,一定要現在告訴你。”肖重華字字句句都很沉穩,“和我在一起,我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讓你忘記所有不開心的事。”

賀老夫人穿着米色外衫,黃色馬面裙,斜臥在貴妃榻上,就在剛纔,她才知道自己的孫子暴斃的真相,他竟然是和一個武生爭奪那個女戲子,被那武生暗算身亡的,這樣一來,賀老夫人原本的傷心立刻就被沖淡,反而氣得頭痛病犯了,剪了兩個渾圓的膏藥貼在兩鬢。滿地的婆子丫鬟都垂手而立,幾乎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毛氏進來後,揮手讓所有人都退下,然後對着賀老夫人道:“老太太,請您屏退衆人。”

賀老夫人一皺眉,便揮手讓所有人退下了。這時候,蒙着面紗的賀家婷匆匆走進來,她剛纔的氣還沒有順,氣急敗壞地把事情說了一遍,末了跪在地上賀老太太面前道:“祖母,我要嫁給方恆,我一定要嫁給他,你替我想法子!”

誰知,賀老太太越聽越怒,揚手就給了賀家婷一記耳光。

“丟人現眼的東西!”賀老太太素來自持身份,雖爲人嚴厲但從來不曾親自都過手,如今必是氣極了,連聲音都變了調。

賀家婷硬生生接了這記耳光,毛氏趕緊道:“老太太,這丫頭自甘下賤對不起您的教導,千刀萬剮死不足惜!可方恆不過是來求人的,竟然也敢這樣羞辱您的孫女!你好歹要爲她做主啊!”

賀老太太聽了毛氏的話腦內轟然一聲,更加氣得面孔青白,罵道:“住口!你爲了你這個女兒連臉面都不要了,一個女孩子,貞潔廉恥都不顧,簡直是不知所謂!”

賀家婷急地連呼吸都紊亂了,忙抱住賀老太太的腿哀求道:“祖母,前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求你成全了我!以後我會感激您一輩子!”

見她還這樣執迷不悟,賀老太太恨極了,手指抓住了案幾的邊緣,用力的指節都發了白:“你!”她忍不住氣涌上來,隨手一掃。案几上一個琉璃盞掃到地下,啪的一聲摔作粉碎:“給我閉嘴!”

“老太太……”毛氏完全驚呆了,卻聽到賀老太太厲聲道:“他是什麼人,憑你也配!白日做夢!還有歐陽暖,你不知道她是什麼身份也敢去招惹,你自己不要命,我們賀家可不會陪你瘋!來人,快來人!把小姐帶下去,沒我的吩咐,再不許放出來!”

京都。

“父皇,太廟重新整修的地圖我都已經設計好了,您看看……”肖天德小心翼翼地展開一幅圖,滿臉帶笑,道:“您剛剛登基,再過半個月就要去太廟祭天,太廟也該重新修葺一番,父皇放心,只要將整修的工作交給我,我一定辦得妥妥當當!”

就在這時候,林文淵走了進來,邊走邊着急地說:“皇上,出大事了,剛接到急報,南方河水暴漲,通糧渠被沖毀,漕運阻斷了。”

曾經的秦王也就是如今的皇帝肖欽豪臉色一變,這可是件大事,糧食產地在大厲東部,一方面供給北方,一方面供給軍隊。漕運一阻斷,不論是通往京都還是倉州前線,都只剩陸路連接,運力有限,前方軍隊的糧草供應就要受到限制了!

他猛地從皇帝寶座上站起來,對肖天德冷聲道:“這時候修什麼太廟!到處都在伸手要錢,幾十萬軍隊等着吃飯!你別想這些了,馬上派人搶修漕運,務必確保糧餉供應無礙!”

肖天德心中暗自皺眉,一拱手應道:“遵旨。”

肖天德爲了請功,特意想方設法攬下了搶修漕運的差事,但是,施工的進度卻不能讓人滿意,眼看着京都糧價一天比一天高,百姓的怨言一天比一天大,肖欽豪的怒火已經到了極點,肖天德幾乎下了死命令去催促,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疏通漕運的這項工作一連換了七個官員,完工的日子依舊遙遙無期。而肖天德最擔心的是,不光前方軍隊的供應,就連京都的存糧都不太夠了。就在這時候,原先秦王手下最得力的謀士何周向他推薦了工部侍郎錢海,此人在十年前曾經負責疏通過漕運,肖天德無奈之下只得啓用錢海,誰知竟真的如同何周所言,錢海十分能幹,加派了三百河工,並督促工人日夜趕工,還向肖天德保證七天內修通漕運。這樣一來,他心裡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還沒等肖天德高興兩天,他就得到了肖天燁已經趕回京都,並被皇帝派去前線坐鎮的消息,他原本的高興一下子煙消雲散,看着何周滿臉焦慮,唉聲嘆氣地自言自語着:“這下可完了,怎麼辦呀,怎麼辦呀!”

何周心中冷笑一聲,面上卻關切道:“殿下怎麼了?”

“父皇根本不信任我,否則那五十萬大軍爲何不交給我統領!誰不知道肖衍手中的軍隊不過是臨時募集,真正有用的是屬於明郡王的那二十萬軍隊,根本沒有別的兵馬,你想想看,這一場根本是必勝的!到時候肖天燁在父皇面前就成了有功之臣,我還有地方能站嗎?”何周原本是秦王府的謀士,對王府的舊事十分熟悉,所以肖天德絲毫不隱瞞,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肖天德不知道,何周是肖衍千辛萬苦培養出來,想方設法送進秦王府的奸細,更不會想到,何週會和肖衍聯手將他送上死路!這個時候,何周十分爲難地道:“殿下,這個畢竟是你們兄弟之間的事情,陛下又向來偏愛世子……我也沒有辦法啊!”

“偏愛?!”豈止是偏愛!肖天德看着自己的兩根斷指,幾乎對肖天燁恨到了極點!“打仗不讓我去就算了,本想借由修太廟的機會讓父皇對我另眼看待,誰知也不成!難道你要讓我眼睜睜看着肖天燁打了勝仗回來繼承皇位,到時候我還能活嗎?”

何周的嘴角彎起一絲難以察覺的弧度,慢慢說道:“殿下別急,臣倒有個主意,既可以讓您除掉他,又能讓陛下高興。”肖天德急忙問他有何良策。

何周笑道:“據我所知,明州的南倉裡面還有三十萬石的糧食,預備在最緊急的時候用來應急,眼下各地的米價奇高,如果把這官倉的糧食拿出來先賣了,等漕運修通後,再花較低的價格收回來,就可以賺上很大一筆差價,這些錢足夠修太廟了。而且還可以讓眼下那些買不到糧食的人有飯吃,京都城裡百姓對朝廷的怨言自然就會少多了。”

肖天德皺眉道:“不可,父皇絕不會同意這麼做的,再者,明州的官倉,我也沒有隨意買賣的權力!”

“殿下,陛下當然不會同意,您最好是做成以後,把太廟修好了,再向皇上奏明,那時木已成舟,皇上自然不好再說什麼。至於官倉,我自然有法子讓那糧官點頭!”

“可是萬一漕運沒有修好……”肖天德躊躇起來。

何周冷笑一聲:“有錢海在,殿下想要這漕運什麼時候修好,它就能什麼時候修好!”

肖天德難以理解地瞪着他,突然想到了關鍵處,只要漕運能拖個十天半個月,京都和三大營這裡畢竟還有北倉,再支撐一段時日肯定不成問題,但是前方軍隊的供給就麻煩了,到時候肖天燁一定會陷入困局,最好是吃個打敗仗!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他就讓錢海疏通漕運,再自請押送糧草去前線,想個法子接替肖天燁坐鎮五十萬大軍,那一切就大不相同了……肖天德想到這裡,不由立刻吩咐把錢海找來,跟他再三確認過能修好漕運的時間,這才放下心來。

漕運不通,存糧漸漸用完了,各地米鋪一得到這從天而降的糧食立刻喜出望外,糧食出得很快,肖天德看到成箱成箱的錢進來,這一步嚐到甜頭後,就不會再回頭,他已經忘乎所以了。等到了第七天,明州的南倉中就只剩下一千石糧食了。沒過幾天,前線來了公文,讓南倉立即往前線發運十萬石軍糧,肖天德看在眼中,故意指使人壓下了公文。在他眼裡,肖衍是遠火,肖天燁是近憂!總要先除掉肖天燁,纔能有心力去對付肖衍!

皇宮,肖欽豪正在批閱奏章,一名將領急匆匆進來道:“皇上,不好了,三大營裡出了亂子,士卒們譁變了,我在軍中的一箇舊部冒死逃出大營,剛把信送到了兵部!”肖欽豪吃了一驚,問:“譁變?到底怎麼回事!”

將領回答道:“說是沒有糧食吃,士兵們已經圍住了中軍大帳,中軍營的潘將軍已經被人趁亂殺了,左右軍營的形勢也十分危急!現在皇宮侍衛加起來不過千把人,而三大營有五萬人,請皇上速速調兵平亂。”

肖欽豪一臉怒氣:“平什麼亂!滿口胡言!怎麼會沒有糧食!迅速傳令下去,打開南倉放糧!”

這時候,林文淵快步走進來,面色惶急:“陛下,南倉的糧食微臣已經趕去看過,全都黴變了!不能吃啊!”

好好的糧食放在南倉怎麼會黴變?!肖欽豪立刻意識到了其中的不對勁,他的聲音不知不覺中透露出一絲冰涼:“那就開北倉!”

“是!”那將領急忙應聲去了!

林文淵看着肖欽豪,聲音帶了一絲壓抑:“陛下,我總覺得,這一切都有些不對勁兒……”

肖欽豪老謀深算,他又怎麼會沒有察覺到這一切的不對,只是他被太容易得到的勝利衝昏了頭腦,尤其在皇后死了以後,更是讓他確認肖衍沒有翻身之力,可是他現在才覺得,一切絕不是他想象的那樣!

肖欽豪迅速行動起來,召來三大營軍中幾個平日裡最信任的將軍,安排他們穩住人馬,費了很大的功夫才勉強將局面控制住,就在這時候,卻傳來了北倉的糧食已經全部空了的消息,肖欽豪不敢相信,自己的庶長子竟然愚蠢到賣掉北倉的糧食,這是斷了後路啊!他立刻下令將肖天德拘押起來,很快,如雪花般的奏章送到肖欽豪的面前,漕運理所當然的至今還沒有修好,而前線在缺少軍糧的情況下苦苦支撐了十天,如今已經到了最緊要的關頭,若是五天內再沒有糧食,肖天燁也沒辦法再撐下去!在最關鍵的時刻,肖欽豪想到了大曆最大的產糧地平城,那裡距離倉州比較近,走陸路的話,十天應該可以來得及!肖欽豪立刻派出信使,告訴肖天燁再撐十天,務必等到平城的糧食運到!

這一場變故中,原先的太子派們都在蠢蠢欲動,而燕王府和長公主府卻是一派平靜,肖欽豪立刻派人嚴密監視這兩個人,同時讓林元淵即刻前往平城收糧!

平城。

賀大老爺賀順君年紀四十來歲,臉上沒長一根鬍子,身子骨十分清癯,一雙眼睛透着商人的精明,他的義子賀嘉盛站在他身旁,面色嚴肅。

肖重華慢慢道:“五十萬兩銀子,換您一百萬石的糧食,價格很公道,不知賀老爺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賀順君道:“這……不是銀子的問題,只是一百萬石的糧食,我早已經說過,我們賀家的糧倉裡只有三十萬石,不是不想賣,實在是……”

賀嘉盛慢慢道:“實在是有心無力。”

說辭這些天來都是一模一樣,肖重華微微一笑,道:“三天後必然有人來買糧,到時候不要說五十萬兩,只怕貴府要無償徵用了。”

“你說什麼?”賀順君不敢置信地道。

大廳裡突然揚起一道朗朗的聲音:“爹,他說得對,前方戰事吃緊,漕運不通,若是官府現在向你徵糧,你是給還是不給?明明有糧食卻不給的話,一定會掉腦袋的!”賀雨然快步走了進來。

賀老爺一驚,心道這個兒子怎麼幫着外人說話,隨即站起身來:“胡說八道什麼,我是真的沒有一百萬石糧食!”

賀雨然搖了搖頭,正要勸說,肖重華卻微微一笑,“這樣的話,我就不勉強了。”說着,他轉身就往外走,一副徹底放棄了的模樣。

賀順君被他弄得愣住了,原本他就是個商人,在商言商,他一個月來死死咬着沒有糧食的藉口不放,不過是爲了擡高價格,現在看到肖重華這麼容易就放棄,立刻起了疑心,他立刻使了個眼色,他的義子賀嘉盛立刻道:“請慢一步!”

肖重華連頭也不回,快步向外走去。賀順君連聲道:“好!好!我賣給你,一百萬石就一百萬石!”

肖重華這才止住步子,回頭看着賀順君笑了笑,道:“好,那麼,一言爲定。”

賀順君原來以爲,一百萬石的糧食是皇長孫肖衍運去前線補給的,其實他根本不在意糧食究竟爲誰所用,只要給錢就好了,所以他還特地提出要派人將糧食悄悄送出去,可是肖重華卻拒絕了,令人難以相信的是,他在賀家位於城外的糧倉點了一把火,轉眼一百萬石的糧食就在熊熊烈火中付諸一炬!

火光沖天,照亮了整個平城。外人不知道內情,只以爲賀家的糧倉失了火,卻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有人在暗中操控。

林元馨一直在昏睡,她身體虛弱,瞧見一個人坐在牀頭,只是模糊的影子,吃力的喃喃低問:“是誰?”

歐陽暖頓時驚喜,連忙道:“是我表姐!你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林元馨微微的搖一搖頭,掙扎着想要坐起來,紅玉忙上前來幫忙,歐陽暖取過大迎枕,讓她斜倚在那枕上,又替她掖好被子。林元馨失血太多,脣上發白,只是微微哆嗦,問:“你一直在這裡?”

紅玉淚眼盈盈道:“小姐不肯離開,徹夜守着,說這裡的人不知深淺,怕失了照應。”

林元馨點點頭,目中的感動幾乎氾濫,卻不敢流淚,歐陽暖將一件玉如意取了過來:“表姐您瞧,這是皇長孫派人從倉州送來的。他說了,要你好生養着,不要胡思亂想,很快會來接你。”

林元馨笑着搖了搖頭,道:“你不必騙我,這東西是明郡王親自送來的,並不是肖衍。”

歐陽暖眼睛一紅,喉嚨梗塞,一時說不出話。

就在這時候,紅玉驚呼一聲,指着窗外道:“小姐,那是什麼!”

歐陽暖和林元馨同時向外望去,平城的東南角有濃濃的黑煙騰起,半邊的天空幾乎被燒紅了!

對付刁蠻丫頭的方法意料之外的真相詭異莫測的燕王府吹皺一池春水大結局(下)第八章第198章皇長孫請婚弟弟不能死有野心的大小姐誰都不是省油的燈洞房花燭夜栽贓陷害是力氣活強顏歡笑的世子第148章第154章只待東風起第155章第188章林氏的反擊拜個佛都不消停卿本佳人奈何無心第150章林氏的反擊第158章前世的荒唐人生牢牢握在手中的流沙第176章不乾淨的東西要清乾淨第202章第一章來而不往非禮也第七章後媽是下三濫第二章間諜與反間諜番外篇人生的幸福所在一場風波乍起來而不往非禮也不動聲色的交鋒風雲暗涌婚事定舅舅們是白眼狼四兩撥千斤男裝麗人戲院驚魂第五章來而不往非禮也第164章橫生倒養九死一生獨愛蓮花清雅絕俗誰也別想全身而退天上掉下個李姨娘色膽包天的二小姐意料之外的真相第168章割舌頭和變太監栽贓陷害是力氣活第176章牢牢握在手中的流沙第176章第一章第164章芳華美人各有算計攪渾一鍋粥雷霆一擊置諸死地被激起的鬥志繼母的籌謀第154章牢牢握在手中的流沙第191章第154章世子佳人深夜相會前世的荒唐人生洞房花燭夜三言兩語定終身背靠大樹好乘涼力挫後媽連環毒計扮豬吃老虎前世的荒唐人生迫在眉睫的婚事聊贈美人一枝春暗中推波助瀾下殺手深夜奔亡番外篇人生的幸福所在大廈將傾獨木難支後媽肚子裡是天煞孤星賀家樓別有幽情誰都不是省油的燈榮升金枝玉葉有野心的大小姐舅舅們是白眼狼第156章國色美人各有芳華力挫後媽連環毒計對付刁蠻丫頭的方法鳳凰于飛和鳴鏘鏘慘遭毀容的太子妃第165章強顏歡笑的世子天上掉下個李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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