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丫頭捧了各色珍餚,魚貫而入,每樣菜式都格外精巧雅緻,更是歐陽暖素日喜歡的清淡口味。馥郁花香撲鼻而來,一個丫頭捧了玉壺,爲她們各自斟上。林元馨含笑道:“這是三十年陳釀的青梅酒,好難得才找到,回去的時候記得帶幾壇走。”

歐陽暖心下泛起暖意,含笑擡眸,道:“多謝表姐盛情了。”

時下天氣寒冷,少飲些許青梅酒,只讓人渾身都舒坦暖和起來。

林元馨有句話沒說,歐陽暖身體虛寒,青梅酒不但有驅寒之效,還能暖宮,她心裡也一直希望,歐陽暖能早日擁有自己的孩子,也免得她爲了失去的孩子而傷心難過。

“其實今天你真不該出來,我知道燕王府裡的那一位娘娘面上慈善,手段卻是十分厲害。”林元馨親自爲歐陽暖布了菜,才道出了心頭的憂慮。

“她還要讓馬車送我呢。”歐陽暖抿嘴一笑,壓低聲音道:“我瞧着她不是太樂意,可是不管她高興還是不高興,我又沒做什麼壞事,只當沒看見好了。”

林元馨“哧”的一笑,“怎麼越大反而越厲害了,以前你可是謹小慎微的,從不逾越本分的。”

“那又怎樣?”歐陽暖冷冷一笑,說道:“反正我不是世子妃,又不用主持中饋,將來就是跟着分府出去過也就罷了。”

林元馨好笑的看着她,問道:“嗯,所以呢?”

“所以,我早已想通了,旁人的事情都不用去管,只管我自己舒舒服服的過日子。”歐陽暖端起酒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在家中,我要做個才華橫溢、小心謹慎的大家千金,嫁了人,還要給自己套上無數賢惠能幹的枷鎖,這又是何必?橫豎他從來沒有要求過我什麼,我又何必那麼累?”

“你呀,現在是被慣壞了。”林元馨笑得不行,忍了半晌才道:“老太君要是聽見你說話,肯定以爲是燕王府的風水不好,竟然把她乖巧懂事的外孫女變得這樣厲害。”

“什麼厲害?他們千方百計算計我,我自己也得好好排遣,苦中作樂也好,全部丟開也罷,想通就好。”歐陽暖淡淡地道,眸子裡閃過一絲笑意。

林元馨嘆了口氣:“唉,這是各有各的苦。”

聽了這話,歐陽暖擡起眼睛盯着她,“表姐,太子妃的位置……”

林元馨一愣,隨即搖了搖頭,歐陽暖的笑容沉寂下來,卻見到林元馨神色如常,淡淡微笑如被風零散吹落的梨花。

“爲什麼?”既然太子妃已死,最有資格繼承正妃之位的不是表姐麼?

“大臣們幾次上書,都被太子壓下來了。”林元馨語氣清淡,可其中卻有隱隱的鋒芒,叫歐陽暖心驚。

肖衍?他爲什麼要這樣做?歐陽暖凝眸:“哦,那表姐可知道是什麼原因。”

“鎮國侯府這樣風光,大哥又領着要職,他自然是要壓一壓我的。”林元馨勾起脣角一笑。“而且。蘭妃懷孕了。”

周芝蘭?歐陽暖皺起眉頭,入府不過寥寥兩個月,就已經懷了身孕,想必是十分得寵了,她慢慢道:“表姐,其實你腹中的孩子康健最要緊,母體開懷些,孩子在腹中也長得好些,其他的事情,也就不必去計較了。”

林元馨神色一黯,勉強笑着撫摸衣袖上的比翼鳥:“只怕……我肯放過她,她未必肯放過我。”

“怎麼,周芝蘭很不安分嗎?”歐陽暖揚起眉頭。

林元馨道:“她平日裡倒是謹言慎行,可是背地裡卻十分的厲害。”說着,她嘆了口氣,一旁的小竹憤憤然道:“表小姐,您是不知道,那個蘭妃甚至挑唆着前太子妃的女兒來欺負人,明明是她自己掉到了水池裡,偏偏冤枉站的遠遠的小殿下,惹怒了太子,說小殿下太過頑皮,將他的手都打腫了。”

歐陽暖不笑了,任是誰欺負盛兒,她都很不高興。她慢慢地道:“孩子之間玩耍,自然有磕磕碰碰的,根本分不清誰是誰非,太子這樣做,不是過分了嗎?”

林元馨聞言笑容微暗,輕聲道:“他的爲人,如今連我都摸不透,真的是喜怒無常。更何況,那位蘭妃娘娘,也是十分會討好的,剛一懷孕,就在她的屋子裡挑選了兩個漂亮的丫頭服侍太子,所以肖衍一直都是宿在她院子裡的。”

“哦?她竟然這樣大方?”歐陽暖驚訝,她委實看不出上次那個一身孝服的美人兒是個這樣的女子。

林元馨笑了笑:“不是大方,是善於逢迎,照我看,她很有可能坐上下一任太子妃的位置。”

歐陽暖搖了搖頭:“她只是個庶出的女兒。”

“可是周家已經別無選擇了。”林元馨道。“你別忘了,周家百年根基暫且不論,還有位頗有戰績的將軍……”

虎賁將軍周寧遠,多年來鎮守西部邊陲,牢牢防着回鶻,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當初周家向秦王上了降書,後來卻沒有受到過分的追究,多半也是看在這位虎賁將軍的面子上,歐陽暖嘆了口氣:“是,可惜鎮國侯府沒有這樣的人物,爵兒的年紀畢竟太輕了,根本無法撐起大局。”鎮國侯府雖然顯赫,但族人故吏多半是文官,武將的確是寥寥無幾,與百年世家的周家相比,還是稍微弱了些。

林元馨何嘗不知道這一點,她搖了搖頭道:“其實大哥也有過握住兵權的想法,但……”

但是當初林文淵虎視眈眈,林之染根本抽不出手去,林文淵也絕不會容許這種事情發生。如今,一切都已經晚了。

歐陽暖看着林元馨,心中有片刻的猶豫:“重華他……”

林元馨止住了她的話。“不必,肖衍已經很防範他了,這個時候,萬不可把他牽扯進來。將來的事情,還要多多倚重他。這句話,你幫我帶到吧。”

歐陽暖讚許的點了點頭,林元馨能沉住氣,自然是最好的。她想了想,眼睛裡突然流露一絲笑意:“其實,咱們可以想一些其他的法子。”

林元馨想了想,道:“你是說從別處着手?”

歐陽暖點點頭,打斷她的話問道:“她送給太子的兩個丫頭,有沒有哪一個比較受寵?”

“不知道。”林元馨搖了搖頭。“太子對哪個女人都是一樣的,也沒有特別寵愛。”

歐陽暖想了想,說道:“你可以等一等,觀察一下那兩個丫頭的性情,到時候,你就擡舉最受寵的那個做姨娘。”

“一個?”

“對,只擡舉一個。”

林元馨愣了愣,繼而綻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我明白了。”自己想想又好笑。“你這是要我想法子讓她們窩裡鬥啊。”

歐陽暖微笑着道:“這可不是窩裡鬥,人都是蘭妃挑選出來的,想必都是出挑的,你只是給個機會讓她出頭,想必她會感激你的,到時候蘭妃和另外一個丫頭,可就不知道會怎麼想了。”

三個女人一臺戲,原本同等出身,一個上去了另外一個還是低賤的丫頭,這個與蘭妃結成的同盟自然會出現裂縫,等她們三人鬥起來,蘭妃就沒這個閒工夫來找茬了,至少,不會公然與林元馨爲敵。

就在這時候,突然聽見一聲巨響,屋外雷電交加,閃電不時地照亮天空,雷聲轟隆,眼看一場大雨馬上要下了。

歐陽暖站了起來,道:“快下雨了,我還是趕快回去吧。”她最厭惡雷雨的天氣,若是在這裡耽擱,不知要耽擱多久了。

林元馨點點頭,吩咐丫頭去準備雨具,又讓人安排馬車,還要親自去送。歐陽暖推了,林元馨卻還是堅持讓小竹將歐陽暖送上馬車再回來。歐陽暖笑了笑,也不再推辭,讓紅玉收了雨具,便匆匆向外走。

剛剛出了墨荷齋,天上就下了一陣猛烈的雨水,紅玉撐起傘,卻還是被雨水淋了個溼透,歐陽暖原本想要先走到馬車上再說,可是看到紅玉只顧爲自己撐着傘,雨絲已經徹底打溼了她的頭髮,水珠從她的額頭垂落下來,裙襬也被污泥染髒,十分狼狽的模樣,歐陽暖頓時轉了念頭,腳步一停,快速地避入花園的涼亭,卻不料哪那裡已經有了人。

“真是無巧不成書,竟然在這裡碰見了郡王妃。”一名盛裝少婦坐在涼亭裡,只着了件銀白勾勒寶相花紋的裡服,外披一層半透明的的淺櫻紅外衣,隻手持着一條月白的手絹,身旁跟着兩個伺候的丫頭。

歐陽暖淡淡笑了笑。“原來是蘭妃,真是巧了。”

周芝蘭笑了笑,指着旁邊的一張椅子說:“這場雨這樣大,若是現在就走,回到家也怕是溼透了,多有不便,還是坐坐吧。”

歐陽暖微微一笑,也不推辭,在椅子上坐下,轉頭看着磅礴的大雨。她一進來見蘭妃在這裡,便知她今天是特意在這裡等自己,看樣子是有什麼話跟她說。只是她與周芝蘭之間又有什麼好說的?她坐在那裡,靜靜地等待着她揭示謎底。

旁邊的小竹從看到周芝蘭開始,眉頭便一直皺的死緊,腳步也悄悄向外挪去,然而還沒走到涼亭邊上,就被周芝蘭喝止了:“這不是林妃娘娘身旁的丫頭嗎?這麼大的雨是要幹什麼去?難不成我身上有什麼味道薰着你了?要你這樣退避三舍?”

小竹原本是沒想到周芝蘭會在這裡等着歐陽暖,生怕歐陽暖吃虧,想要藉機會去向林元馨報信,誰知卻被她發現了,頓時紅了臉,站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歐陽暖的笑容變得更溫和:“小竹,蘭妃說的對,既然雨下的這麼大,你就不必回去了,陪我一起等吧。等什麼時候雨停了。”說着,她看了一眼周芝蘭,慢慢道。“咱們再離開。”

涼亭裡除了周芝蘭和歐陽暖的心腹,便只有小竹了,她實在有些惶恐不安,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就在這時候,周芝蘭輕輕地說:“昨日,禹城使夫人來爲我講了一個故事,十分的有趣,不知道郡王妃聽過沒有。”說着,不等歐陽暖回答,便繼續說下去。“故事說的是,前朝有一位出身平凡的官家千金,仗着有幾分姿色和才情,嫁入了王府,成了王妃。可是她心高氣傲,野心勃勃,並不甘心於這個身份。偏偏要勾引當時在位的皇帝,說來也是她的造化,居然能緊緊地抓住機會,利用自己的美貌使皇帝喜歡上了她,她以爲她很快就能當上皇后了!”周芝蘭用絲帕捂住嘴輕輕地笑,笑聲中有種鄙夷的味道。

歐陽暖面上帶着淡淡的笑,靜靜地聽着,她心裡明白,周芝蘭絕不只是給她講故事那麼簡單,可是她說這些到底是爲了什麼?

“說起來,她的盤算倒也沒有錯,皇帝喜歡她,她當然可以一飛沖天了。後來的確也是如此,皇帝命她以出家清修爲名招入宮,經過一番暗渡陳倉後,終於封爲貴妃,也算是榮寵後宮了。這位貴妃,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就是前朝最有名的禧貴妃了。”

歐陽暖心中一震,眼神淡漠地看向周芝蘭,而周芝蘭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雙目透出冷光。

周芝蘭收回目光繼續道:“可是朝中的大臣都很不喜歡這位貴妃的存在,也是,誰又能接受皇帝娶一個早已嫁過人的女子爲妃?於是,那些大臣們聯名上奏,要求皇帝將她驅逐出宮。”

最後四個字,周芝蘭轉過臉緊緊地盯着歐陽暖,特意加重了語氣!

聽到了這裡,歐陽暖已經明白她的故事另有所指,而且還跟自己有着密切的關係,她想起第一次見到周芝蘭的時候,當時,肖衍也在場。周芝蘭看他的目光非常的特別,一副柔情似水的樣子,再結合起如今她所說的這個故事,歐陽暖已經明白,周芝蘭故事中的皇帝指的是肖衍!而她說的這個貴妃,只怕就是指的自己了!她會這麼說,難道是已經知道了那天發生的事情……

其實,周芝蘭並不知道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她會這麼說,只是因爲肖衍在一次酒醉後曾經失態地抓着她,卻叫着某個人的名字,這令她一下子就聯想到了一切,猜到那個奪得肖衍全部青睞的女人……就是赫赫有名的京都雙璧之一,如今的明郡王妃!

歐陽暖笑了,她面帶微笑地看向周芝蘭:“哦,那麼皇帝后來是怎麼做的呢?”

周芝蘭嘆息了一聲,搖搖頭說:“說起來,這位禧貴妃着實是太愚蠢,她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竟然還想一輩子穩坐釣魚臺。不過,我也能理解,她好不容易抓到了這個機會,又怎麼會放棄?可惜的是,她太自不量力,結果不但是害了她自己……更害了別人。”她停了停,雙眼看向歐陽暖,光芒閃爍,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那皇帝的確是很寵愛她,堅持不肯處置她。後來那王爺痛恨愛妻被奪、起兵造反,皇帝倉皇逃離京都,西幸胡城。然而當時護駕的所有將士都認爲這場兵禍乃是因爲禧貴妃,上萬人的隊伍不肯前行,要求皇帝殺了她以平軍心。皇帝寵愛她又怎麼樣,總不能丟下江山不要。最後,還是命人絞死了她,唉,真是可憐,你說她要是老老實實的做她的王妃,又怎麼會惹來殺身之禍呢?”

一旁的紅玉也聽明白了,心中一凜,再也保持不了冷靜,她看向周芝蘭,沉聲道:“蘭妃這是什麼意思?這又關我們郡王妃什麼事?你說這個故事到底想要幹什麼?”

歐陽暖笑了笑,對紅玉道:“真是個傻丫頭,蘭妃這是在給你講故事呢,你怎麼也這樣認真?”

見歐陽暖完全不在意,周芝蘭心中氣惱,眼珠一轉,輕輕笑了笑,笑容中帶着一絲冷酷的意味。“郡王妃如此聰明,又怎麼會想不明白?”說完了這句話,看見歐陽暖的笑容絲毫不改,周芝蘭強迫自己沉住氣,面上帶着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她知道歐陽暖聰明過人,她就不信她聽不懂自己在說什麼。不錯,她就是要警告她,讓她小心一些!

歐陽暖笑意十分尋常,道:“蘭妃,看樣子你聽過不少的故事呀,竟然能講的這樣生動。”

周芝蘭臉上露出一絲意外的表情。“生動麼?”她慢慢地向着歐陽暖打量了一番,先是用一種輕佻的目光將她從上至下掃視一番,然後冷笑一聲說:“要說這個故事帶給人的教訓是,人是應當識相的!要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更應該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郡王妃,你說是不是?”

歐陽暖心中冷笑,這個周芝蘭,雖然如她姐姐一般狠辣,但是因爲年輕未免有些沉不住氣,她現在到她面前這麼警告一番,又有什麼意思?雖然得到一時的痛快,可是她就不怕激得她心懷怨恨,私底下與肖衍告她一狀?這對她又有什麼好處?還是她仗着自己懷孕,就無所畏懼了嗎?

見歐陽暖沉默,周芝蘭以爲自己已經將她教訓了一番,心中正覺得痛快,原本想見好就收,可是又一側目,看到歐陽暖那張美麗的臉,瑩白的皮膚,修長纖細的眉,清澈明亮的眼,淡雅溫和的氣質,無一不清麗,無一不引人注意,她想起肖衍看着這張臉微笑的表情,一股恨意油然而生,便管不住自己的嘴了!“有些人就是仗着自己有些姿色,就以爲那些男人一定會被自己迷住!卻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說不定那位皇帝就是看着這種女人主動送上門容易上手,想玩玩而已,還真以爲人家就會喜歡她了,做夢吧!不知羞恥的東西!”

因爲憤怒與嫉妒,周芝蘭美麗的臉有些扭曲,緊盯着歐陽暖的雙眼射出陰冷,狠毒的目光。

歐陽暖倏然擡頭,看着周芝蘭。

“轟隆隆”天空中像是突然爆發了一顆炸彈,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將大地所有的聲音都掩蓋了過去,讓人膽戰心驚。與此同時,一道閃電陡然劃破夜空。那一瞬間將大地照得亮如白晝,也照亮了歐陽暖那張清麗柔美的臉孔。她美麗的容貌變得冷酷,雙目中有一絲一閃而過的銳芒,這道銳芒,彷彿那聲驚雷一樣,叫周芝蘭嚇了一跳。她心中一驚,不知爲什麼覺得有些說不出的畏懼。她怎麼會想到,眼前這個說話輕輕柔柔的郡王妃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她又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嘴巴會給自己闖下多大的禍事!

閃電過去,歐陽暖美麗的側臉已經恢復剛纔的平靜,原先在她臉上一瞬間出現的冷酷無情早已消失不見,就像是從未發生過一般。

雷聲過後,風狂雨急,整個天地都籠罩在一片密集的雨聲中。就在這片壓倒一切的雨聲中,歐陽暖淡漠的聲音很清楚的響起:“蘭妃所說的故事的確是很有趣,只是故事聽多了,未必是好事。”

周芝蘭剛被那聲巨雷震得心驚肉跳,心神不穩。突然聽到歐陽暖這句話,便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什麼?”

歐陽暖的笑容很輕,很美麗,脣畔卻帶着一絲諷刺的弧度:“聽說蘭妃娘娘懷孕了?”

周芝蘭不想她突然提起這個,不由微微變色。

歐陽暖雙眸微睞,輕輕笑道:“故事看多了,人自然就想的多了,譬如這樣的天氣,本該在屋子裡好好歇着的,偏偏蘭妃娘娘跑出來傷春悲秋,你說若是肚子裡的孩子要是有什麼損失,你可怎麼向太子交代呢?”

周芝蘭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好端端的會出什麼事?”

歐陽暖寧和微笑道:“這也不一定吧,比如被風吹倒了啊,自己滑了一跤啊,不小心摔下湖啊,這種事情都是很常見的。更何況,十月懷胎,一個母親要把孩子平安生下來可是不容易呢,像蘭妃這樣整日裡憂思過度,替古人擔憂替今人操心的,自然是容易發生禍事。”

一旁周芝蘭的丫頭臉色一變,勃然變色道:“郡王妃,你竟然詛咒我們蘭妃!”

歐陽暖用手絹拂落身上的雨絲,慢慢笑道:“這叫什麼詛咒呢,我是好心提醒罷了,怎麼就能誤會?”見周芝蘭臉色大變,歐陽暖笑得更輕鬆:“對了,忘了跟蘭妃說,就算平安熬到了十個月,也有那些難產的,產後受風的,多了去了,蘭妃娘娘千萬小心纔是。”

周芝蘭的神色陰晴不定,幾番變化,好半天也沒能恢復正常:“你敢這樣無禮!”

歐陽暖笑了笑:“蘭妃娘娘,說到無禮,我不過是向你學習罷了。其實剛纔那個故事,我倒有不同的看法。身爲女子,看好自己的夫君纔是最要緊的,要想盡方法讓夫君喜愛她,寵愛她,只愛她一個人。與其花心思在別的女子身上,不如檢討自身到底有什麼做的不好,更不如好好研究下怎麼才能抓住男人的心。不過,依我看……”歐陽暖說到這裡,稍稍回過頭,溫柔笑道:“這個道理看來淺顯,做起來卻難得很,尤其是那些愚蠢的女人,連聽只怕都聽不懂,這一輩子想要得到夫君的心,是白日做夢了!現在還能趁着年輕美貌風光兩年,等一朝紅顏老去,只有枯坐等到天明的結局了。蘭妃娘娘,你說這是不是世上最痛苦的事?”

羞辱謾罵算得了什麼?打蛇要釘死三寸,歐陽暖最擅長的,就是往對方心口上釘釘子,這纔是最讓對方難受痛苦的事!周芝蘭,我是否說到了你的痛處了呢?

周芝蘭氣得臉發白,她指着歐陽暖,手指不停地顫抖。“你……你……你胡說!”她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歐陽暖笑着:“蘭妃這是怎麼了,我只是隨口說了兩句對那故事的感想,您就受不了嗎?唉,剛纔我怎麼說的來着,懷孕的時候人容易想太多,你看現在不就驗證了這一點麼,我勸你,還是好好回屋子裡休息去吧,千萬不要這樣到處跑纔是。”說完,她看了對方尚算平坦的小腹,面上浮現一絲冷笑。“畢竟這府裡,妒忌蘭妃的人可真是太多了呢。”

周芷君被歐陽暖的話氣的渾身發抖,幾乎不能呼吸,她完全忘記了貴女的風範,恨不得破口大罵,但是她及時控制住了自己,卻還是恨的幾乎要吐血!

歐陽暖微微一笑,看着天色道:“雨小了,我也該走了,今日真是多謝蘭妃的故事,告辭。”

小竹几乎是目瞪口呆,紅玉的笑容更深,隨着歐陽暖一起離去,渾然不顧臉色已經氣的鐵青的周芝蘭。

“蘭兒,你怎麼獨自站在這裡?臉色怎麼這麼不好看?”

周芝蘭聽到聲音,一擡眸,竟發現肖衍走到了自己身邊。

肖衍走到周芝蘭的身邊,感覺到她神色有異,周芝蘭用最快的速度掩住了臉,像是在抹去什麼,卻被肖衍拉開了手,卻已經是淚水漣漣。

肖衍皺眉道:“這是怎麼了?”

周芝蘭近來很是受寵,自從她懷孕後,肖衍對她的態度也比以前更溫和,見他問起,周芝蘭只是掩住面孔,下意識地看了旁邊的丫頭一眼,那丫頭便恨恨地說:“還不是郡王妃……”

聽到“郡王妃”三個字,肖衍的眼中陡然一亮,說:“她來了嗎?”

周芝蘭點點頭。“剛纔我在涼亭裡賞雨,後來郡王妃也來避雨,我們說了幾句話罷了!”她一邊說,一邊擦眼睛,彷彿受了多大委屈,卻不言語。

肖衍心中一緊,問:“你們說了什麼……”他心中一跳,一種恐慌襲上心頭:“你對她說了什麼!”

周芝蘭面上一片哀慼之色,旁邊的丫頭義憤填膺地道:“殿下,剛纔我們娘娘只是好心和郡王妃說話,她卻字字句句都含沙射影,明知道蘭妃娘娘懷着身孕,卻還有意說些惡毒的話……”

肖衍聽了周芝蘭說到歐陽暖來過,心中就像有一萬隻螞蟻在啃噬一般,又麻又痛,他頭腦裡有很多紛亂的情緒閃過,終究抵不過心底的渴望,一把抓住周芝蘭的手臂:“她人呢?去了哪裡?已經回去了嗎?”

周芝蘭手指着歐陽暖離去的方向。“她剛往那邊走了。啊,殿下,你抓的我好疼!”

肖衍顧不得理睬她,轉身向歐陽暖離去的方向大踏步地追去。身後的隨從驚了一下,快步地跟了上去,想要爲他撐傘,然而肖衍卻顧不得身上被雨水淋溼了一片,大踏步地離去。

歐陽暖這時候已經到了太子府的後門口,即將上馬車,卻聽到後面有急促的腳步聲,她無意地回頭,卻看到肖衍快步地向自己走過來,不由停住了腳步。肖衍走到門口,低聲吩咐了一聲,隨從立刻吩咐所有的護衛地站得遠遠的,廊下一時只剩下肖衍和歐陽暖。

歐陽暖微微蹙眉,肖衍的那一雙秀窄丹鳳眼睛,神光斂含,牢牢盯着她,似有無底之深。

肖衍的脣畔猶含着似是而非的笑意:“既然過了府,爲什麼連招呼都不打?”

歐陽暖神色如常道:“殿下貴人事忙,我又何必打擾呢?”

肖衍看着她,目光深處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我既然已經答應了你,自然是不會出爾反爾的,你不必畏懼。”這言語,句句都不曾逾越本分,卻又隱含着極之危險的氣息。一絲冷銳的寒氣,隨着他淡漠的聲音鑽進了歐陽暖的脊樑,寸寸盤繞深入,像是要凍結了她的骨髓。

其實,歐陽暖並不畏懼周芝蘭,那不過是一條狂吠的京巴狗罷了,可是眼前這個男人,纔是真正難以對付的人。肖衍狠毒、殘酷、懂得忍耐,又有無數的手段,這樣的男人一旦確定了什麼目標,就是非得到不可的。所以歐陽暖纔會作出委身於他的假象,按照他的性格來說,一旦得到,這東西不論多麼珍貴也就放下了,可他這又是爲什麼?歐陽暖感到有一絲迷惑。

肖衍看着她,正要說話,突然眼角寒光一閃,一旁的廊柱後有人驟然動手,身形快如鬼魅,挾一抹刀光從背後撲向歐陽暖。變起倉促之間,肖衍不假思索,合身撲到歐陽暖身上,猛的將她抱住。

歐陽暖耳邊寒氣掠過,似已觸到刀鋒的銳利,身子卻陡然一輕,被肖衍攬在懷中,仰身急退,只覺一股凌厲的殺氣……碎骨聲,痛哼聲,金鐵墜地聲,盡在電光火石的剎那發生!

左右隨從驚呼聲這才響起,“有刺客!來人吶……”

洞房花燭夜攔路的告白燙手的山芋不好接腦殘妹一定要找茬風雲暗涌婚事定一場風波乍起第十八章國色美人各有芳華妻妾成羣日夜難安被毒蛇世子盯上了第187章國色美人各有芳華危機四伏的宴會不動聲色的交鋒回京途中東窗事發刮骨療毒壯士斷腕壽安堂上後媽罰跪身居高處的邂逅欠我的你自己來還男裝麗人戲院驚魂卿本佳人奈何無心不動聲色的交鋒失去理智的奢望第152章第154章腦殘妹一定要找茬一場風波乍起大公主的賞花宴是猛虎還是毒蛇賀家樓別有幽情誰都不是省油的燈永爲厲鬼世代糾纏傾國傾城美人皮命裡誰是癡心人倒打一耙很重要第186章第196章對付刁蠻丫頭的方法暗中推波助瀾第153章暗中推波助瀾第170章第200章間諜與反間諜被激起的鬥志第194章後媽是下三濫攪渾一鍋粥世子佳人深夜相會第十七章第193章並稱爲京都雙璧第196章山雨襲來風滿樓番外篇泡在醋缸裡的幸福生活卿本佳人奈何無心秦王世子不好惹雷雨夜情意綿綿求大小姐救命番外篇三人行必有情敵第十章第178章慘遭毀容的太子妃第148章第二章第191章大結局(下)第184章第163章身居高處的邂逅前世的荒唐人生腦殘妹一定要找茬第174章番外篇泡在醋缸裡的幸福生活添上一把猛柴是猛虎還是毒蛇番外篇人生的幸福所在對付刁蠻丫頭的方法第197章第177章燙手的山芋不好接攔路的告白芳華美人各有算計歐陽暖拒婚妻妾成羣日夜難安第十七章背叛主子沒有好下場太子府內婚事重提第164章卿本佳人奈何無心第156章弟弟不能死第145章聊贈美人一枝春被激起的鬥志第二十章番外篇泡在醋缸裡的幸福生活第十三章第183章第147章
洞房花燭夜攔路的告白燙手的山芋不好接腦殘妹一定要找茬風雲暗涌婚事定一場風波乍起第十八章國色美人各有芳華妻妾成羣日夜難安被毒蛇世子盯上了第187章國色美人各有芳華危機四伏的宴會不動聲色的交鋒回京途中東窗事發刮骨療毒壯士斷腕壽安堂上後媽罰跪身居高處的邂逅欠我的你自己來還男裝麗人戲院驚魂卿本佳人奈何無心不動聲色的交鋒失去理智的奢望第152章第154章腦殘妹一定要找茬一場風波乍起大公主的賞花宴是猛虎還是毒蛇賀家樓別有幽情誰都不是省油的燈永爲厲鬼世代糾纏傾國傾城美人皮命裡誰是癡心人倒打一耙很重要第186章第196章對付刁蠻丫頭的方法暗中推波助瀾第153章暗中推波助瀾第170章第200章間諜與反間諜被激起的鬥志第194章後媽是下三濫攪渾一鍋粥世子佳人深夜相會第十七章第193章並稱爲京都雙璧第196章山雨襲來風滿樓番外篇泡在醋缸裡的幸福生活卿本佳人奈何無心秦王世子不好惹雷雨夜情意綿綿求大小姐救命番外篇三人行必有情敵第十章第178章慘遭毀容的太子妃第148章第二章第191章大結局(下)第184章第163章身居高處的邂逅前世的荒唐人生腦殘妹一定要找茬第174章番外篇泡在醋缸裡的幸福生活添上一把猛柴是猛虎還是毒蛇番外篇人生的幸福所在對付刁蠻丫頭的方法第197章第177章燙手的山芋不好接攔路的告白芳華美人各有算計歐陽暖拒婚妻妾成羣日夜難安第十七章背叛主子沒有好下場太子府內婚事重提第164章卿本佳人奈何無心第156章弟弟不能死第145章聊贈美人一枝春被激起的鬥志第二十章番外篇泡在醋缸裡的幸福生活第十三章第183章第147章